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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要堵鄂家的嘴,没有比断绝关系更一劳永逸的办法了。宋玉芳心中不再有任何的为难,站直了身子表态道:“我以为先人的面子不是用来放在嘴里念叨的,祖父就是祖父,他老人家会一直在我心里,不拘我的名字是不是进族谱,也无碍于你们祭祖的时候叫不叫上我。亲情不是动两下嘴皮子就能维系的,是靠情,真情!”
而这个,你们从来都没有。
宋玉芳在心底暗暗地如是念着。
包氏对她口中的道理毫无兴趣,只往自己想去的话题上靠拢:“你若如此绝情绝义,迈出这道门槛,咱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大太太虽然从中劝了两声,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诚意,看来这是商议过的。这一天来得也不意外,就算不出这档子事,也要走到这一步的。虽然宋子铭这一房早已搬了出去,但以儿子的身份来说,将来亦是有资格回来操持包氏的身后事。在这一层上出了力,那么这宅子里的宝贝,就要多四个有权利继承的外人,始终是他们心里的疙瘩。别看包氏处处不留余地,但她却不容许有人公正地批评她的行为。钱、权、名声,她一样都不会放弃。再加上她养的孩子都像她
宋玉芳越想越觉得好笑:“这时候您倒不讲规矩了?我一个黄毛丫头,也能代表我父亲,同您割断关系了?”
包氏不喜欢宋子铭,他太顺从了,这一点才是对包氏最大的心结,可惜他自己从不知道。他唯一能让包氏感到开心的,不是孝顺至极,而是应当以不孝的姿态,退出家产的分割。
宋玉芳看着包氏说不上话来的表情,觉得她根本上是个很悲哀的人,她把庶子的好看成是最大的坏,却愿意纵容亲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赶走厚道的,留下贪婪的,最后,她会得到什么呢?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身上带着什么样的血缘,全在人是有情的。可偏偏有的人,活了一辈子,却要放弃人身上区别于动物的东西。
“其实,找什么理由无所谓,只要您有这个意思,我们做晚辈的一定顺您的心就是了。”宋玉芳说时,神情复杂地望了大太太,眼底似有冷冷的嗤笑。
走出宋家宅门的一刻,宋玉芳通体顺畅,她抬头看看天,云朵挤得满满的,可她还是笑了。她知道,无论面前是何种风雨,太阳从不迟到,总有出来的时候。
快到银行时,身后传来了一声鸣笛。
宋玉芳退到路边,看着何舜清的车子稳稳地开到跟前。
“你说重要的话要留在好时候说,可是眼下的你,一出银行大门就仿佛总是板着脸噘着嘴,那么好时候在哪呢?如果我选择在你未离开银行的时候说,似乎又显得我公私不分,于你恐怕不是什么好印象,对上也难交代。”何舜清为难地摇了一摇头,“你真是愁死我了!”
心情大好的宋玉芳显得有些调皮,吐吐舌头,说道:“你是个懂大道理的人,你的话我一直记在心上呢。人生嘛,就是不断地遇到麻烦,又解决麻烦。我很期待看到何秘书的智慧,是否能够调转乾坤,把坏时机化成好时机。”
“好,我尽量不让你失望。”何舜清得意地按了两下喇叭,先一步开走了。
宋玉芳蹦上台阶,跳着跑到电话机前,拨通了香山慈幼院的电话。对那头的吴真笑起来道:“事情过去了,真的过去了。你从此放心吧,一切都彻底彻底地解决了。”
吴真还是很担忧宋玉芳的身体,从出事到现在,她只能通过电话和书信了解城内的事情,总是有些不过意:“那么我能来看看你吗?”
宋玉芳的手指绕着电话线,嘟着嘴想了一下,这才摇头道:“先不见面吧,左右日后总有机会碰面的。我刚销假,工作还是很忙,这一阵子恐怕没工夫去香山呢。”
吴真纠正道:“我是说我来瞧你呀。”
宋玉芳却连连摇头:“你记住我的话,不管你对我是想报恩还是赎罪,最好的法子就是工作,然后不要轻易离开香山。你的娘家一直没有很具体的表态,我有些不放心,请你一定不要单独回来,有事总是我去找你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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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与宋玉芳并行的傅咏兮,一眼便望见了街对面的何舜清,了然地笑了一下,推着宋玉芳道:“我们家的车坏了,请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宋玉芳趔趄了两步,拿手遮着半边脸,唇角不觉地往上翘了翘。
“送你的。”
不知何时何舜清已走到了她跟前,递了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到她眼皮子底下。
这时候,员工陆续里面出来,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宋玉芳没敢抬头,接过那朵花,握了花瓣才发现,原来这不是真的。便道:“我在厂甸见过师傅做绢花,挺精致的,足够以假乱真了。”
何舜清料她一定猜不到这花打哪儿来的,因此说话时眼神一点不离开她:“北方到了这个季节,就没有许多鲜花了,路远迢迢从南边运过来,价就得翻好几倍,远不如我自己做的划算。”
这样的大忙人,也会有时间学这个,还能学成跟老师傅一般的手艺吗?
宋玉芳猛然抬头看看他,又低头仔仔细细地把花翻过来倒过去的。的确是很精致,花瓣染色均匀,撑在里头做花茎的铁丝裹得很好,一点马脚都不露。
“你做的,真的是你做的?”宋玉芳不可思议地确认道。见何舜清掩不住得色地频频点头,又笑道,“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吧,没准儿哪天被银行炒了,我还能靠这门手艺混口饭吃呢。”
“有一个会的就行了,何苦再要学呢。”何舜清拒绝了她,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轻咳了一声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有句话叫‘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虽然简单,但我不需要你跟着我的家庭学会‘奢’;虽然很难,但我一定能跟着你的家庭学会‘俭’。不完全是因为美德,而是我想证明,未来的人生路上,我会把难处都揽过来,让你的余生不要感觉有任何的负担。”说完,把一直珍藏在身上的金戒指,再一次拿了出来。
一年过去了,至少在何舜清的努力之下,宋玉芳没有像上一回那样,立刻摇头说不,这也应该看成一种前进的希望。
第126章 白首之约()
“你做的,真的是你做的?”宋玉芳不可思议地确认道。见何舜清掩不住得色地频频点头,又笑道,“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吧,没准儿哪天被银行炒了,我还能靠这门手艺混口饭吃呢。”
“有一个会的就行了,何苦再要学呢。”何舜清拒绝了她,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轻咳了一声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有句话叫‘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虽然简单,但我不需要你跟着我的家庭学会‘奢’;虽然很难,但我一定能跟着你的家庭学会‘俭’。不完全是因为美德,而是我想证明,未来的人生路上,我会把难处都揽过来,让你的余生不要感觉有任何的负担。”说完,把一直珍藏在身上的金戒指,再一次拿了出来。
一年过去了,至少在何舜清的努力之下,宋玉芳没有像上一回那样,立刻摇头说不,这也应该看成一种前进的希望。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信物,我也只是见大家都是这么办,我便学着办了。我希望,你我都能变得比去年成熟。我不再认为戒指选得贵重又漂亮,你就一定能点头。那么你也不要再对我有偏见,金子没有错,错的只会是人,所以在你决定该不该戴上它的时候,是以我待你的诚心来判断的。”说完这些话,何舜清的心几乎已经跳到嘴边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一直颤抖着试图靠近宋玉芳的无名指,“所以我能有幸成为那个,永远与你同路的人吗?”
宋玉芳张着嘴,又如头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那般,视线被泪光模糊了。她带着哭腔,呼出一大口气,抬着唇角,既像在哭又仿佛是在笑。
长时间的静止,让何舜清的信心从顶点慢慢地坠下来,失落得几乎拿不住一枚小小的戒指。
就在他的手怯怯往后缩时,宋玉芳往前挪了一步,手指往环内伸了一下,抿着嘴抬起泪眼冲着他直笑。
一瞬间转忧为喜,何舜清傻傻地笑起来,口中不住地道起谢来。
宋玉芳把手拿近了细瞧,晃着无名指道:“好像大了点儿。”
何舜清笑了一下,伸手扣着戒指,笑道:“店伙说的果然对,求婚选活口的,总不会出错。”
宋玉芳复又翻过手来,对着收紧的指圈微笑了一下。
一直送到胡同口上,何舜清方目送她离开。
进门前,宋玉芳扭头对着何舜清再三挥手,转过身将戒指摘了,偷藏在包里。
宋太太听见女儿回来,忙迎出来说道:“我听人说,鄂老爷的事情好像应付过去了?”
“我知道。”宋玉芳点着头,不便把其中桩桩件件的细节都道明了,“我给鄂家打的电话,他们追着吴真的事闹一天,我就追着鄂老爷的事闹一辈子。以前我挺瞧不起这种死皮赖脸的做法,现在倒是觉得有些人活该!”
“就凭你?”宋太太觉得她要真能自救,当初也不至于差点失踪了。
整件事自然当属熊太太帮衬最多,可宋玉芳不能得狐假虎威的毛病,因此从不在家里提起这位贵人,只噘着嘴反驳:“我怎么了,我要没半点本事傍身,还怎么在男人堆里出头呢?”
宋太太咯咯地笑了一阵:“八成是你爹谈成的,老爷们说话方便,事先说好了各退一步,赶巧了你也打了谈判电话过去,人家就这么应了。”
“随你老人家高兴吧。”宋玉芳耸了一下肩,预备回屋休息去。
宋太太却上前叫住了她:“对了,你跟那个姓何的”关于何舜清出手相救的事,始终没有一个能蒙混过去的理由,是以宋太太这一向常找各种理由来敲打女儿,到现在甚至不藏着掖着,直接地开门见山,“平时我说两句,你总嫌我啰嗦。今天我就不说什么虚的了,你们年轻人闹自由闹革命,大概八头牛都拉不回了。我听多了这个跑那个溜的事儿,根本不敢在这事情上说错半个字,我怕你昨天是帮人逃出去,明天就自个儿跑了。所以我就说最后两句,你得打听清楚那人的来路才是,要是来路不正,再有钱也不能好。他是南方口音,南边人会算计,生意做得好,你可得当心了,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宋玉芳低头望了一眼公文包,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她总要先改变何舜清在家人心中的形象,才好发表自己对人生大事的态度。因就转过身,上前拉住母亲的衣袖,撒起娇来:“我出事儿真的与他无关。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那天多亏了他注意到我平时下班都晚,那天却天没黑就不在位子上,他就问了咏兮一声儿你们总这样不信,非要觉得一个男的对我的行踪过分敏锐,就是心怀不轨,我在同事面前可真难做人了。按说,他救了我,我们一家子该请请人家,好好地道谢才是。”
“我说的也不作准呐,你又何苦格外希望我对他改变态度呢。”宋太太还是担忧逼急了,孩子会跑,没有即刻转变态度,但也委婉地劝了两句,“还是找个本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