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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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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我得向您实话实说,伯爵先生,”唐格拉说道,“我原以为自己对欧洲各大富豪心里都有一笔准账,可是您的财产,我看是相当可观的,但我实不相瞒,本人却一无所知。您的财产是最近才有的吗?”

    “不,先生,”基督山回答道,“正相反,我的财产可以追溯到非常久远的年代。这是一笔家传遗产,但不得动用,最后加上长年累积的利息,原有的本金翻了三倍,立嘱人规定的禁用期只是在前几年才满,所以我能享用也是近几年的事。您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久以后您会了解得更清楚。”伯爵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挂起了曾使弗朗兹·埃皮内非常害怕的微笑。

    “按您的情趣和意愿,先生,”唐格拉说道,“您一定会在我国首都侯服玉食,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小百万富翁只能自惭形秽了。但是,我看您是艺术品收藏家,因为我进来的时候,您正在观赏我收藏的画作。如蒙俞允,我想请您看看我的收藏品,都是古代作品,而且都是经过甄别的名家大师的真迹。我不喜欢当代的东西。”

    “很有道理,先生,因为当代的东西都有一个很大的不足,即历时不长,不足以成为古物。”

    “我想给您看几尊塑像,是托瓦尔桑丹麦雕塑家1770—1844。,巴托洛尼意大利雕塑家1777—1850。和卡诺瓦意大利雕塑家1757—1822。的作品,这都是外国艺术家,我不欣赏法国艺术家。”

    “您有权对他们随意褒贬,先生,因为这是您的同胞。”

    “不过这等我们以后彼此更熟悉了再说吧。今天,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姑且先介绍您认识一下唐格拉男爵夫人。请原谅我如此性急,伯爵先生,但像您这样的客户,理应宾至如归,亲如家人。”

    基督山一鞠躬,表示接受这位金融家的如此好意。于是唐格拉拉响绳铃,一个身穿华丽号衣的仆人来到客厅。

    “男爵夫人在家吗?”唐格拉问。

    “在家,男爵先生。”仆人回答说。

    “没有会客吗?”

    “夫人有客。”

    “您不会介意另有别的客人,是不是,伯爵先生?您无意隐姓埋名的吧?”

    “不,男爵先生,”基督山微笑着说,“我想我无此权利。”

    “夫人的客人是谁?是德布雷先生吧?”唐格拉问得浑浑噩噩,基督山看了不禁暗暗好笑,他已掌握这位金融家心中的若隐若现的秘密了。

    “德布雷先生,是他,男爵先生。”仆人回答说。

    唐格拉点点头,然后转身对基督山说:“吕西安·德布雷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他是内政大臣的私人秘书。我妻子和我结婚是委屈了她,她娘家历史悠久,她是塞尔维埃家族的千金小姐,先夫是陆军上校纳尔戈纳侯爵。”

    “我还不曾有幸认识唐格拉夫人,但已见过吕西安·德布雷先生。”

    “喔!”唐格拉说,“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莫瑟夫先生家。”

    “啊,您认识那位年轻子爵?”唐格拉说。

    “狂欢节的时候我们都在罗马。”

    “啊,想起来了,”唐格拉说,“我听人讲过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什么废墟中的强盗和小偷等等,他又非常神奇地被救了出来。我想是他本人在意大利回来后向我妻子和女儿讲了这些故事。”

    “男爵夫人有请二位先生。”仆人回到客厅说。

    “我在前边给您引路。”唐格拉鞠躬后说。

    “请先走。”基督山说。

第87章 七灰斑马(1)() 
男爵在前,伯爵在后,两人从一长串房间前面走过,这些房间都布置得富丽堂皇,但浮华而格调欠雅,因此显得格外刺眼。他们最后来到唐格拉夫人的女宾客厅,这是一间八角形的小厅,玫瑰色缎子壁布上又蒙了一层细薄柔软的印度平纹细布。椅子都是用陈年细木做的,并且镀了金,上面的缎子也都是古色古香的。门的正面画着布歇法国画家1703—1770。派的牧童。小客厅还挂着两幅秀雅的圆形彩粉画,和厅里的陈设很调和,有这点缀,小客厅成为整个府邸中唯一一间有其特色的屋子。这幢住宅的建筑师是帝国时期最负盛名的建筑大师之一,小客厅的布局却没有照那位大师和唐格拉先生定下的总图,而是由男爵夫人和吕西安·德布雷两人负责装修布置起来的。唐格拉先生按照他所理解的督政府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期间的历史时期,1795—1799年间由督政府执政,故名。时期的艺术风格,非常喜好古风,所以很看不上小客厅这样的小里小气的布置。然而一般情况下,他只有在带领客人时才有理由进这小客厅。实际上介绍客人的并不是唐格拉,倒是人家来介绍他,而且,他在这儿是受到欢迎还是冷淡,则取决于来客的这张脸能否取悦于男爵夫人。

    唐格拉夫人虽然已是36岁,但她的秀色依然值得称道。这时她正坐在她那架细木镶嵌的精巧雅致的钢琴前面,吕西安·德布雷坐在针线桌前翻一本画册。伯爵来到之前,吕西安已有足够的时间向男爵夫人讲了许多关于伯爵的事。读者都知道,在阿尔贝的午餐桌上,基督山给客人们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德布雷虽然不是一个易受感动的人,但当时的印象却还不曾在他脑海中泯灭,而他也正是凭着这些印象向男爵夫人讲了一番伯爵如何如何。唐格拉夫人原先听莫瑟夫说过,现在又听吕西安的一番介绍,她的好奇心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所以这时候打开钢琴,翻开画册不过是社交场合的一种小小的手腕而已,借此掩盖真正要谈的话题。见到唐格拉先生进来,男爵夫人向他投来一个微笑,这可不是常有的事。伯爵一鞠躬后,男爵夫人则隆重而又优雅地报以屈膝礼。吕西安和伯爵认识不久,两人只是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吕西安又向唐格拉亲切而又随便地挥了一下手。

    “男爵夫人,”唐格拉说道,“请允许我向您介绍基督山伯爵先生,他是我的罗马客户以最大热忱向我推荐的客人,我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在顷刻之间使我们漂亮的女士们为之倾倒,他来巴黎准备住一年,一年间打算花600万,这就意味举办一系列的舞会,筵席和夜宵,在这种种热闹的场合,我相信伯爵先生不会忘掉我们,当然,在我们的小小聚会上,我们也决不会忘掉伯爵先生。”

    介绍中的奉承话虽然说得颇为粗俗,但是一个人来巴黎,一年之内要把一位亲王所能有的财产挥霍殆尽,这毕竟是千载难逢的罕事,所以唐格拉夫人不由得向伯爵望了一眼,眼神中不无青睐之意。

    “您什么时候到的,先生?”男爵夫人问。

    “昨天上午,夫人。”

    “您是不是同往常一样,来自世界尽头?我听说这是您常有的事。”

    “这一次只是从加的斯来,夫人。”

    “噢,您来的这个季节太不好了,夏天巴黎非常可怕,没有舞会,没有聚会,也没有晚会。意大利歌剧在伦敦演,法国歌剧在各地演,就是巴黎除外。至于法国戏剧,您也知道,哪儿都不演。我们现在唯一的娱乐,只是练兵场和萨托里的几次很不像样的马赛。您自己有参赛的马吗,伯爵先生?”

    “我嘛,夫人,”基督山说,“巴黎有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但我得有幸能先找到人,能如实告诉我法国的习惯是什么?”

    “您喜欢养马吗,伯爵先生?”

    “我一生中部分年华是在东方度过的,夫人,您知道,东方人只器重两件事,即骏马和美女。”

    “啊,伯爵先生,”男爵夫人说道,“假如先说美人,那就可以更讨好女士们了。”

    “您瞧,夫人,刚才我说对了,我需要一位教师来指导我熟悉法国的风俗习惯。”

    这时,唐格拉男爵夫人的心腹侍女走进客厅,走到她的女主人身边,凑近她耳朵低声说了几句。唐格拉夫人的脸一下变得刷白,“不可能!”她喊道。

    “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夫人。”侍女回答说。

    唐格拉夫人于是朝她丈夫转过身去,“是真的吗?”

    “什么事,夫人?”唐格拉诚惶诚恐地问道。

    “侍女说的……”

    “她向您说了什么事?”

    “她告诉我,我的车夫正要把我的马往我车上套的时候,发现马厩里的马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倒要问您呢。”

    “夫人,”唐格拉说,“您听我说。”

    “噢,我会听您说的,先生,因为我非常想知道您能向我说些什么。我请这二位先生给我们判个是非,我先向二位说说是怎么回事。二位先生,”男爵夫人接着说道,“唐格拉男爵先生马厩里有10匹马,其中两匹是归我的,这两匹马太迷人了,是巴黎最好的两匹骏马。您见过的,德布雷先生,这是两匹灰斑马。好呀!正是维尔福夫人要借我车子用的时候,正是我答应她明天用我车子去布洛涅森林的时候,两匹马却找不见了。唐格拉先生可能想赚这几千法郎,他就把马卖了。噢,我的上帝,这些投机倒把者,全是卑鄙的家伙!”

    “夫人,”唐格拉回答说道,“这两匹马才四岁,性子太烈,我一直替您提心吊胆的。”

    “唉,先生,”男爵夫人说,“您知道得很清楚,上个月我请来了巴黎最好的马车夫给我驾车,但愿您不至于连人带马一起卖了吧。”

    “亲爱的,我一定再给您买两匹一模一样的,而且只要有,一定更漂亮,但是性子要温和宁静,免得我再这样担惊受怕。”

    男爵夫人带着极为蔑视的神情耸了耸肩,但是唐格拉装作没有看见这种有损夫妇形象的动作,而是朝基督山转过身。“说实话,我很遗憾不能早一点认识您,伯爵先生。”他说道,“您的寓所得配置点东西吧?”

    “当然要的。”伯爵说。

    “我应该把这两匹马让给您,您想,我几乎是白送掉的,但是,我刚才说了,我是想脱手算了,这种马年轻人用合适。”

    “先生,”伯爵说道,“我谢谢您,今天上午我已经买了马,相当好,价钱也不太贵。啊,德布雷先生,您不防看一眼,我想您是懂的。”

    德布雷向窗口走去,这时唐格拉则赶紧走到妻子身旁。“您可知道,夫人,”他小声说,“有人愿出极高的价钱买这两匹马。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反正是想倾家荡产,今天上午派他的管家来买马,这样我从中赚了1。6万法郎。您就别生我气了,我分您4000法郎,2000给欧仁妮。”唐格拉夫人只是狠狠地朝她丈夫瞪了一眼。

    “噢,我的上帝!”德布雷喊了起来。

    “什么事?”男爵夫人问。

    “我不会看错吧,这可是您的马,套在伯爵马车上的正是您的马。”

    “我的灰斑马?”唐格拉夫人喊道,接着朝窗口奔去。“果然是这两匹。”她说道。

    唐格拉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这样的事?”基督山说,也装出一副惊诧的样子。

    “简直不可思议!”银行家喃喃说道。

    男爵夫人在德布雷耳边说了几句话,德布雷接着走到基督山旁边。“男爵夫人让我来问您一句,她丈夫卖给您这两匹马要了多少钱?”

    “可我不大清楚,”伯爵说,“这都是我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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