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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知道,是猜的,”伯爵说道,“从犯人藏东西的地方,一般都能搜出这类东西。”
“是的,先生,”看门人说道,“是一条绳梯和一些工具。”
“你都留着了吗?”基督山喊道。
“没有,先生,我把这些东西都卖给游客了,他们觉得很稀奇,不过我还留了一件东西。”
“什么呢?”伯爵急忙问道。
“像是一本书,写在布片上的。”
“喔!”基督山喊道,“这本书还在你这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本书,”看门人说道,“反正我跟您说的这东西我还留着。”
“你去给我拿来,我的朋友,快去吧,”伯爵说道,“要是真像我想的那样就好了,不过你放心拿来就是了。”
“我这就跑去拿,先生。”看门人说完就走了。
这时,基督山虔诚地跪在地上,他眼前只是那张破床架,然而在他眼里,死神已把这张破烂不堪的床变成了一个圣坛。“噢!我的再生之父呀!”他说道,“是你给了我自由、知识和财富,你犹如另外一种生灵,比我们常人高明,你经天纬地能分辨善恶。假如坟墓深处还有什么灵感,听到还留在世上的人说话尚能作出回应,假如人死后飘逸出的灵魂中还有某种生气,尚能飘回当初我们情至意尽,同甘共苦的地方云游,那么,你这高尚、深邃的英灵呀,我凭着当年你给我的父亲般的慈爱,凭着当年我像儿子一样对你的敬仰,我恳求你,给我一句话,一个征兆,一种不论何种形式的启示吧,驱散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吧。倘若这疑虑不散,我就会失去信心,我就会愧天怍人。”伯爵双手合一垂下了头。
“您看,先生!”他背后的一个声音喊道。
基督山打了一个哆嗦,转过身去。看门人把他手中的布片递给基督山。当年法利亚长老把他渊博的学识全都倾注在这一块块布片上,这份手稿正是法利亚长老论述意大利王权的巨着。伯爵急忙拿在手上,一眼看到了那句题词,读道:“上帝说,你将拔掉巨龙的牙齿,你将把雄狮踩在脚下。”读完他又喊道:“啊!这就是回答!谢谢,我的父亲,谢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夹,里边装了10张1000法郎的钞票。“给,”他说道,“拿了这个钱夹吧。”
“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不过有个条件,等我走了以后你才能打开看里面是什么。”
说完,他把刚刚得到的,在他看来比价值连城的宝藏更珍贵的圣物紧紧贴在胸口,迅步走出地下通道,登上游艇说道:“回马赛!”游艇驶离伊夫堡,基督山仍两眼凝望着那阴森森的监狱。“也该他们落难了,”他说道,“他们把我打入这阴森可怖的监狱,他们忘了我这个被关押在铁窗下的人!”游艇又一次从卡塔卢尼亚村前面驶过,伯爵背过身,用披风把头蒙上,嘴里轻声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伯爵完全战胜了自己,两次击溃了心中的疑虑。这个名字,他说得亲切温柔,可以说是倾注了满腔的爱,他轻声呼唤的这名字,是埃黛。
基督山一上岸就径直朝公墓走去,他得上那儿去找摩莱尔。10年前他曾虔诚地去过那公墓,他想找一座墓,但没有找到。他带着数百万的巨产返回法国,但没有能找到他那饿死的父亲的墓。当年老摩莱尔曾在墓前立了一个十字架,但后来十字架倒了,被掘墓人一把火烧了。坟场中横七竖八倒下的十字架,都是这样被掘墓人点火烧掉的。那位可敬的商人则幸运得多,他在儿女的怀抱中去世,然后由儿女护送,在比他早两年长眠的妻子旁边安息。墓碑是两块又宽又大的大理石,上面镌刻了两个人的名字,并排铺在一块圈起来的不很大的坟地上,坟地四周围了一圈铁栏杆,上面是四棵柏树组成的绿荫。
马克西米利安靠在一棵柏树上,两眼发呆,直愣愣地望着那两座墓。他缠绵悱恻,创巨痛深,几乎都要失去理智了。
“马克西米利安,”伯爵说道,“您不应该只看这儿,而要看那儿。”他举手指了指天。
“死者是无所不在的,”摩莱尔说道,“您拉着我离开巴黎的时候,您不是对我说过这个话吗?”
“马克西米利安,”伯爵说道,“来的路上您对我说,您想在马赛留几天,您现在还这么想吗?”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了,伯爵,不过我觉得,在这儿等比在别的地方等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那就好,马克西米利安,我要暂时跟您分手,不过我可记着您那句话,这要算数的,是不是?”
“啊!我会忘记的,伯爵,”摩莱尔说道,“我真的会忘记的!”
“不!您不能忘记自己的话,因为不管怎么说,您是一个讲究信誉的人,因为您已经发过誓了,因为您还要发誓。”
“噢!伯爵,您就可怜可怜我吧!伯爵,我太不幸了!”
“我认识一个人,比您还不幸,摩莱尔。”
“不可能。”
“唉!”基督山说道,“我们可怜的人类就是这样目中无人,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不幸,其实别人就在他身旁哭泣、呻吟。”
“有人失去了他在这世界上最心爱的,也是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难道还有比他更不幸的人吗?”
“您听我说,摩莱尔,集中精力好好听听我要对您说的话。我认识一个人,他跟您一样,曾把他幸福的种种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当时那个人还年轻,他有一个他所敬爱的老父亲,有一个他所爱慕的未婚妻。就在他快要结婚的时候,突然,由于命运的捉弄——要不是上帝后来显身向他说明,这一切都是上帝为了那无限和谐的一种安排,命运这样捉弄真会让人怀疑上帝的仁慈是否还在,由于命运的捉弄,转瞬之间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心爱的人,也失去了他梦寐以求的,而且自以为已经到手的锦绣前程。他这个人当时太盲目自信了,看到的只是眼前的一点东西,结果他被推到了黑牢深处。”
“嗨!”摩莱尔说道,“进了黑牢,关上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以后也就出来了。”
“他一进去就是14年,摩莱尔。”伯爵把手按在摩莱尔肩上说道。
摩莱尔打了一个寒颤。“14年!”他喃喃说道。
“14年,”伯爵又说了一遍,“他也一样,在这14年中有过许多绝望的时候,他也跟您一样,摩莱尔,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他想自杀。”
“后来呢?”摩莱尔问道。
“后来,在那最后时刻,上帝借一个凡人的身躯向他显身了,因为上帝毋需再创造奇迹。一开始的时候,被泪水蒙住的眼睛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睁开,他没有能立即领会到上帝的无限仁慈,但是最后他学会了忍耐和等待。一天他奇迹般地跳出了坟墓,而且移花接木,变成了一个富比王侯,神通广大的人,几乎成了一个天神。他喊出的第一声就是呼唤他父亲,然而他的父亲早已死了!”
“我也一样,我的父亲也已死了。”摩莱尔说道。
“是的,可是您的父亲是在您的怀抱中死去的,他得到了爱,得到了幸福,受人尊敬,生活富足,也享足了天年。而他的父亲,却是在困苦和绝望中,带着对上帝的怀疑死去的。这可怜的老人死后10年,儿子才去找他的墓,然而他的墓却荡然无存了,没有一个人能对他的儿子说:‘那颗极其疼爱你的心就从这儿回到上帝的怀抱中安息。’”
“噢!”摩莱尔喊道。
“所以说他是一个比您更不幸的儿子,摩莱尔,因为他连自己父亲的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但是,”摩莱尔说道,“他至少还能找到他那心爱的姑娘。”
“你错了,摩莱尔,这姑娘……”
“她死了吗?”马克西米利安喊着问道。
“比死更糟糕,她变心了,最后嫁给一个当初迫害过她未婚夫的人。所以您看,摩莱尔,他是一个比您更不幸的情人。”
“对这个人,”摩莱尔问道,“上帝赐予安慰了吗?”
“上帝至少赐予他安宁。”
“他以后还会过上幸福的日子吧?”
“他是这么希望的,马克西米利安。”
马克西米利安的头一直垂到胸前。“请您记住我的诺言吧,”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一边向基督山伸出手去,“但请您也要记得……”
“10月5日,摩莱尔,我在基督山岛上等您。4日有一艘快艇在巴斯蒂亚港等您。这艘快艇名叫‘欧鲁斯’号,您只要向船长报一下您的姓名,他就会带您去见我。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马克西米利安?”
“好的,伯爵,我一定按说的办,不过请您记住,10月5日这一天……”
“孩子呀,你还不明白一个男子汉许诺意味着什么……我已经对您说过20遍了,到这一天您如果还是想走,我会成全您的,摩莱尔。再见了。”
“您马上要离开我吗?”
“是的,我在意大利有点事。我就让您独自留下,独自跟厄运搏斗。上帝会派那巨翅神鹰把上帝的选民送到上帝脚下,您也就独自对付那神鹰吧。加尼梅德古希腊神话人物,为特洛伊王子,宙斯化为神鹰将其掠走,令其为诸神司酒。的故事可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有着深刻的寓意。”
“您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汽艇正等着我,一个钟头以后我就离您十分遥远了。您送我去码头好吗?摩莱尔?”
“您吩咐就是了,伯爵。”
“拥抱我吧。”
摩莱尔陪伯爵到了港口。黑色的烟囱喷吐出缕缕白烟,宛如一簇巨大的羽毛在空中缭绕,汽艇不久就启航了。一个钟头后,正如基督山所说的,那缕羽毛一般的淡淡的白烟已飘到东边的天际,暮霭初起,依稀可辨的白烟渐渐化成灰蒙蒙的一片。
第209章 佩皮诺(1)()
就在伯爵的汽艇驶入墨琼岬后面消失的时候,有人坐驿站租来的马车从佛罗伦萨去罗马,正好经过一座名叫阿瓜庞当特的小城。一路上这辆马车走得很快,但还没有快到使人生疑的程度。这赶路的人穿一件礼服,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件短披风,一路走下来,这身衣服已揉搓得很不像样了,不过还能衬出衣服上挂着的那条依旧鲜明透亮的荣誉勋位的绶带。从这身打扮和绶带看,再听他同车夫说话的口音,这很可能是个法国人。另外还有一点可以表明他确实出生于这世界通用语的故土,那就是除了这些出自意大利语的音乐术语之外,他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而他所知道的那些术语,正像费加罗法国剧作家博马舍所作《费加罗婚礼》的角色。说的该死原文为英语。一样,可以取代一门语言的全部妙趣。于是,上坡的时候他就对车夫喊:“快板!”原文为意大利语,音乐术语。下坡的时候他就说:“中速!”原文为意大利语,音乐术语。至于从佛罗伦萨出发,取道阿瓜庞当特去罗马这一路上,究竟有多少个上坡和下坡,那只有上帝才知道了。不过这一路上,他一说这话,车夫听了没有一个不哑然失笑的。
当罗马这座千古名城映入眼帘的时候,也就是车到了斯托尔塔可以一眼望到罗马城的时候,那圣彼得教堂的闻名遐迩的大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