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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德罗斯对长老的话还只是半信半疑,他两腿跨过窗口,脚踩在梯子上,哆哆嗦嗦地停在那儿。
“现在你可以下去了。”长老在胸前交叉着双臂说道。
卡德罗斯这时才明白过来,在长老这一边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开始往下踩梯子。这时伯爵举着一支蜡烛走到窗前,这样从香榭丽舍大街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人正从窗口爬梯子下来,另外一个人在给他照亮。
“您这是干什么,长老先生?”卡德罗斯说,“万一有巡警经过……”说着,他把蜡烛吹灭,然后接着往下爬,当他脚踩到花园的泥地时,他才完全踏实下来。
基督山回到他的卧室,急速向外面扫了一眼,从花园一直看到大街。他首先看到卡德罗斯下了梯子以后,在花园里绕了一大圈,把梯子搬到围墙的顶头,这样他就可以从另外一个地方翻墙出去,不走进来的那个地方。伯爵的目光从花园移向大街的时候,他紧接着看到外面像是守候着的那个人急急忙忙顺着街跑,走到卡德罗斯正要翻墙出去的那个角落背后停下等着。
卡德罗斯慢慢爬上梯子,当他爬到最后几级的时候,把头探到墙顶上面,看看大街上有没有人。街上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荣军院的大钟敲响了午夜一点钟。这时卡德罗斯两腿骑跨在围墙顶上,把梯子收到墙顶上,再翻过去靠在墙的外侧,然后爬上梯子准备下去,或者更确切地说,准备顺着梯子的两条帮滑溜下去。这时他的动作非常灵敏,看来干这种活对他来说真是轻车熟路。但是他顺着这斜靠着的梯子一往下滑落,自己就收不住了。他滑到一半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黑影中蹿出来;当他脚正要着地的时候,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举起手臂。他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自卫,那举起的手臂已狠狠地在他背上扎了一刀,他一下松手放开梯子,大声喊道:“救命呀!”他正喊着胁部又挨了一刀,他倒了下来,嘴里喊着:“杀人了!”最后,他正疼得在地上打滚,那对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朝他胸口扎了第三刀。这一次卡德罗斯虽然竭力想喊叫,但他只哼哼了一声,于是他呻吟了起来,身上三处伤口汩汩地冒着三股鲜血。
凶手看到他已经喊不出声了,揪住头发提他的脑袋,卡德罗斯的眼已合上,嘴也歪向一边。凶手觉得他已断了气,于是撒手放开脑袋,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这时卡德罗斯觉得凶手已经走远,撑着臂肘抬起身子,竭尽全力用垂死的声音喊道:“抓凶手!我要死了,救救我呀!长老先生,救救我呀!”
这凄惨的喊声划破黑黢黢的夜幕,暗梯的小门打开了,接着花园的小门也打开了,阿里和他的主人提着灯赶了过来。
第157章 上帝之手()
卡德罗斯还在凄惨地喊着:“长老先生,救命呀!救命呀!”
“怎么回事?”基督山问道。
“救救我吧!”卡德罗斯喊道,“我惨遭毒手,要死了!”
“我们来了,你要挺住!”
“啊,完蛋啦!你们来得太晚了,你们赶来也只是看我断气了。这几刀捅的多狠呀!我流了多少血呀!”他说完就失去知觉。
阿里和他的主人架起这受伤的人,把他抬到一间屋里。到了屋里,基督山示意阿里把卡德罗斯的衣服解开,基督山看到卡德罗斯身上三处受伤。“我的上帝!”基督山说道,“你的报应有的时候姗姗来迟,不过我觉得,报应一旦从天而降,那就是天衣无缝,圆满无缺的了。”阿里朝他主人望了一眼,像是在问该怎么办。“你去找检察官维尔福先生,他住圣奥诺雷,你请他来这儿。出去的时候,你顺便把门房叫醒,让他去请一位医生来。”
阿里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这位假长老和仍然昏迷不醒的卡德罗斯。当这倒霉的家伙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伯爵在他几步外的地方坐着,阴郁的双眼带有几分怜悯,正望着这家伙,伯爵的嘴在翕动,仿佛正在轻声祈祷。
“我要医生,长老先生,我要医生呀!”卡德罗斯说道。
“已经去请医生了。”长老回答道。
“我知道请了也救不了我的命,不过医生或许能让我多喘几口气,我不能马上就死,我要告他。”
“告谁?”
“告害我的那个凶手。”
“您知道他是谁?”
“我当然知道!是的,我认识这家伙,他是贝内代多。”
“那个年轻的科西嘉人吗?”
“就是他。”
“您的同伙吗?”
“是的。伯爵这幢楼的图是他给我画的,他肯定希望我能把伯爵杀死,他就可以继承伯爵的财产,要不伯爵把我杀了,他就可以把我甩掉,他特地在街上等着我,对我下了毒手。”
“医生和检察官两个人,我同时派人去请了。”
“来也是太晚了,太晚了,”卡德罗斯说道,“我觉得我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您再等等吧。”基督山说。他走了出去,5分钟后拿着一只小药瓶又回到这房间。
这个快要死的人两眼已经发直,十分可怖,在基督山走开的那几分钟的时间里,卡德罗斯直愣愣地盯着那扇房门,他本能地觉得,能救他命的,应该从这门进来。“快来呀,长老先生!快来呀!”他说道,“我觉得我又要昏过去了。”
基督山走过去,把小瓶里的药水朝卡德罗斯的已经发紫的嘴唇上滴了三四滴。卡德罗斯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喔!”他说道,“您给我滴的真是救命的药水,再来点……再……”
“再滴两滴您马上就没命了。”长老说。
“噢!快来人呀,我要告那坏蛋。”
“您有什么要告的,我帮您记下来,好不好?最后您再签个字。”
“好的……好的……”卡德罗斯说道,一想到自己死后还能报仇,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于是,基督山写下卡德罗斯的陈词:
本人死于暗杀,凶手为科西嘉人贝内代多,此人与我同在土伦服刑,锁在同一条铁镣上,此人在狱中是59号。
“您快点吧!快点吧!”卡德罗斯说,“我快签不了名了。”
基督山把笔递给卡德罗斯,卡德罗斯用了全身的气力签了名,接着又倒在床上,说道:“下面的话请您转述,长老先生,您要告诉他们,他现在取名叫安德拉·卡瓦勒康蒂,住太子饭店,还有……啊!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呀!我要死了。”卡德罗斯又一次失去知觉。
长老打开小药瓶,让卡德罗斯闻了闻,卡德罗斯又睁开眼睛。出于复仇的愿望,他从昏迷中挺了过来。“啊!那些话您都会说的,是不是,长老先生?”
“是的,我都会告诉他们的,而且还有许多别的情况要说。”
“什么情况?”
“我要告诉他们,这幢楼的平面图是他给您画的,他盼着伯爵能把您杀死。我会说给他们听,事发前他就写信告诉伯爵了,我会说,伯爵不在,是我收了这封信,连夜守着等您闯进来。”
“会把他押上断头台的吧,是不是?”卡德罗斯说,“一定要把他押上断头台,您能不能给我说个准?我死也得有这么一个盼头,死也要死得踏实呀。”
“我要对他们说,”伯爵接着说道,“他就跟在您后面,自始至终盯着您,后来他看到您准备翻墙出去,他就跑到围墙角上躲了起来。”
“这些都是您亲眼看见的吗?”
“您想想我怎么对您说的?我说:‘假如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到你住的地方,那么,我想上帝已经宽恕你了,这样我也会宽恕你的。’”
“可您没有提醒我!”卡德罗斯喊道,他用臂肘在床上撑着,想抬起身来,“您明知道,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我会被杀死,您却不提醒我!”
“我是没有告诉您,因为我已经看到,上帝对您的裁决正在贝内代多的手中握着,假如这时我去违背天意,那我就会犯下渎圣罪。”
“上帝的裁决!别跟我扯这些了,长老先生。上帝真的会裁决的话,您比谁都清楚,有些人早应受到惩处,可他们至今还是好好的。”
“耐心等着吧!”长老说道,他的口气说得让那快要死的人听了不禁浑身打颤,“耐心等着吧!”
卡德罗斯惊愕地望着长老。
“另外,”长老接着说道,“上帝对所有的人都是仁慈的,原先对你也是充满了仁慈,上帝先是慈父,然后才是审判者。”
“啊!这么说,您信上帝?”卡德罗斯说。
“如果说我至今仍是浑浑噩噩,不信上帝的话,”基督山说道,“此时此刻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对上帝则是坚信不疑的了。”
卡德罗斯朝天举起因痉挛而紧紧捏着的双手。
“你听我说,”长老说道,一面伸手轻轻按在卡德罗斯身上,仿佛正在向他布道,“你至死不悟,不肯信上帝,你看看上帝为你所做的一切吧。上帝给你健康,赐你力量,让你有一份可靠的工作。甚至允许你有自己的朋友。总而言之,上帝赐予你的生活是人类应有的甜蜜的生活,本应该安于常分,乐天知命。上帝的恩赐能有这样完满真是千载难逢,你却熟视无睹。你再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吧。你好逸恶劳,醉生梦死,一次你喝得酩酊大醉,背弃了你的一个好朋友。”
“救命呀!”卡德罗斯喊道,“我不需要神甫,我要医生,我受的伤可能不是致命的,我不见得会死,我或许还有救!”
“你的伤完全是致命的,要不是刚才我给你滴了三滴药水,你早就没有命了。你好好听着吧!”
“啊!”卡德罗斯喃喃说道,“您这样的神甫真是古怪,人都快要死了,您不但不安慰几句,反而让人家万念俱灰。”
“听着,”长老接着说道,“当初你背弃了你的朋友,上帝就警告你,但没有惩处你。那时你穷困潦倒,食不果腹,你又想入非非,一心想在后半辈子能过上你梦寐以求的好日子,那个时候你就借口生计窘迫,开始图谋不轨了。但是上帝为你创造了一个奇迹,就在你捉襟见肘的时候,上帝借我之手给你送去一笔财产。你这一文不名的家伙从不曾有过什么财产,送给你的财产对你来说十分可观,但是这笔突如其来,你做梦也不曾想到,你一辈子都不曾听说过的财产一到你手上,你又贪心不足了,你想再翻一番。怎么翻番呢?杀人越货。财产果然翻了一番,但是上帝把这笔财产从你手中夺回,还把你押送到人间的法庭。”
“我没有想杀死那个犹太人,”卡德罗斯说:“起这念头的是‘卡尔孔特人’。”
“是的,”基督山说道,“所以上帝总是——这一次我不便说公正二字,因为上帝对你的裁判本应是处以死刑,上帝总是慈悲为怀,让审你的法官信了你的话,最后动了恻隐之心给你留了条活路。”
“没错,判我终身服苦役!这宽大为怀多好呀!”
“那次对你的宽大,你这无耻之徒,当初宣判的时候你觉得这是一种恩泽。想到死,你那卑怯而又残忍的心瑟瑟发抖,但是一听到判你终身服苦役,你那颗心就高兴得狂跳起来。你像所有的苦役犯一样,对你自己说:‘进了苦役犯监狱还有门可出来,进了坟墓可就没有出来的门了。’你这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