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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抱住大夫的胳膊。“请听我说!”他喊道,“您应该同情我,帮助我……不,我女儿没有犯罪……拉我们去法院也可以,我还是会这样说:‘不,我女儿没有犯罪……我家也没有发生凶杀案……’我决不答应——请听清楚了,我决不答应我家会发生凶杀案,因为一旦某个地方发生凶杀案,就跟闯来了死神一样,那一定是祸不单行了。您听我一句吧,我即便惨遭谋杀身亡,这与您又有何关系?您是不是我的朋友?您是不是人?您有没有心肝?不,您只是个医生!好吧,我告诉您吧,不,我的女儿决不会由我来交给刽子手的!啊,一想到这种结局,我顿时五内俱裂,我简直会像疯子一样,用自己的手指甲抠胸膛把心掏出来!可是,万一是您弄错了,大夫,万一凶手不是我的女儿而是另外一个人,万一哪一天,我像幽灵一样脸无人色,过来对您说:‘你才是凶手,是您杀害了我的女儿!’那时又怎么说呢?请您记住,假如事情果真如此,我虽是基督徒,阿弗里尼先生,到那个时候,我也只得以自戕告诫天下。”
“好吧,”大夫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再等等吧。”
维尔福怔怔地望着大夫,似乎对大夫的话还只是半信半疑。
“只是,”阿弗里尼先生接着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从容不迫地说道,“假如府上再有什么人病倒,假如您觉得对您也下了毒手,您也不必来叫我,因为我是不会再来了。我完全可以与您一起保守这可怕的秘密,但是,如果说府上的谋杀和人祸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越演越烈,但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内疚于心,徒唤奈何,我所受的良心责备不能总这样有加无已。”
“这么说,您从此以后对我就不问不闻了吗,大夫?”
“是的,我不能跟着您越走越远,而我现在戛然而止,这也是因为到了断头台脚下万不得已。水落石出的时候还是会有的,到那个时候,这场骇人听闻的悲剧也就该收场了。我告辞了。”
“大夫,还望您高抬贵手。”
“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不仅使我提心吊胆,而且使贵府成了一座令人发指的凶宅。告辞了,先生。”
“再说一句话,只说一句话,大夫!情况本来就令人骇然,经您一番辩析,那就更是风声鹤唳,然而您想一走了事,任凭我一人惶惶不可终日。但是,这可怜的老仆人死得如此突然,说咽气就咽了气,这又怎么向人说呢?”
“是呀,”阿弗里尼说,“您送我出去吧。”
大夫先走出房间,维尔福先生跟着走了出来,大夫的必经之路,即楼道和楼梯上都站着仆人,只见他们一个个惊恐万状,噤若寒蝉。
“先生,”阿弗里尼对维尔福说道,声音说得很高,足以使旁边的人都听清,“可怜的巴鲁瓦最近几年总呆在屋里不出门,可以前他非常喜欢跟他主人一起骑马或坐车,到欧洲各地游历,近几年他只是围着轮椅转,虽然还在服侍,但毕竟太单调了,结果他自己毁了自己。他的血液太浓了,人变得团头团脑,脖子又粗又短,他是因为暴发性中风死的,你们来叫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顺便告诉您,”他接着放低声音说道,“务必把杯子里的堇菜汁倒在炉灰里。”
小楼里的人哭泣的哭泣,哀叹的哀叹,大夫却独自走了,既不同维尔福握手,也不肯对他刚才说的话再商量一句。当天晚上,维尔福家的仆人都凑在厨房,他们议论了很长时间,最后去找维尔福夫人,纷纷告假要求离开府邸。虽然一再挽留,还许了愿给他们增加工资,但都没有能把他们留住。不管怎么劝说,他们总是回答说:“我们得走,因为死神就在这楼里。”最后他们不顾主人的苦苦请求,一个个都走了,走的时候又都表示,他们也很伤心,只是万不得已才离开这样善良的主人,他们尤其舍不得离开瓦琅蒂娜小姐,因为小姐实在太好了,不但性情柔和,而且对仆人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仆人正这么说的时候,维尔福不由得朝瓦琅蒂娜望了一眼,瓦琅蒂娜已是泣不成声了。然而真是不可思议,维尔福一看到女儿泪如雨下不禁百感丛生,他又朝维尔福夫人望了一眼,他似乎看到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暗笑,简直就像雷雨前的昏暗天空中,只见乌云间忽地掠过那不祥的流星。
第152章 退休面包师的房间(1)()
莫瑟夫伯爵遭到银行家的冷落,他从唐格拉府邸出来时那副羞愧和愤然的样子是可想而知的了。就在那天傍晚,安德拉·卡瓦勒康蒂先生几乎是站着驾他的四轮敞篷马车,驶进昂坦路的银行家府邸的庭院,只见他头发拳曲,油光锃亮,小胡子修得有棱有角,雪白的手套紧紧绷在手上,连指甲的形状都清晰可见。到客厅后不过说了10分钟工夫的话,他就拉着唐格拉走到窗口边上,先是乖巧地说了一段开场白,然后话题转到他的生活上来,说从他高贵的父亲离开巴黎以后,他一个人闲愁难遣。他说,在他父亲走后,多亏银行家一家人把他当成亲子对待,所以男子坠入情网前所期望得到的幸福,他觉得自己在这儿一定能得到,至于爱的激情,他也有幸在唐格拉小姐那双美丽的眼睛中遇见了。
唐格拉全神贯注地听着,这一番表白他已经等了两三天,现在终于听到了,眼睛顿时睁得又圆又大,然而正是这双眼睛,在听莫瑟夫说话的时候,总是眯着,不见半点光泽。但是唐格拉不想就这样满口答应这位年轻人提的亲事,事先总得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诚意。
“安德拉先生,”他说道,“您现在就考虑结婚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
“不,先生,”卡瓦勒康蒂说,“至少我觉得不是,在意大利贵族结婚一般都比较早,这种习俗顺理成章,人的一生充满了机遇,幸福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得立即抓住。”
“现在,先生,”唐格拉说,“您来提亲我甚感荣幸,假如说我妻子和女儿都能同意,我们找谁商量有关事宜呢?我认为,商量这样的事情是件大事,应该由双方的父亲来谈,可以把子女的幸福安排得更妥当些。”
“先生,家父是个精明人,考虑问题周到,做事讲道理,他考虑到我可能有意在法国成家,所以已经作了安排。他走的时候,不但给我留下证明我身份用的各种证件,而且还留了一封信,说只要我的选择符合他的心愿,从我结婚之日起,他每年再给我15万里弗,按我估算,这笔年金占家父收入的四分之一。”
“我本人,”唐格拉说道,“早已准备在女儿出嫁的时候给她50万法郎,而且她是我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太好了!”安德拉说道,“您看,假如唐格拉男爵夫人和欧仁妮小姐都不反对我提的事,那这事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了。光是年金,我们两人就有17。5万里弗。还有件事我们可以设想一下的,就是说我争取侯爵不是按年金给我钱,而是干脆给我本金——这不容易争取到,我是知道的,不过事情可能会办成,您可以使我们这两三百万的钱增值,两三百万到了高手那儿,总可以赚上一分利。”
“我出的利息从不超过四厘,”银行家说道,“甚至只出三厘半,不过对我女婿,我可以出到五厘,赢利大家一起分享。”
“啊,太好了,丈人爸!”卡瓦勒康蒂说道,他一不注意就露出了多少有点粗俗的本性,他这个人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贵族派头,但时不时会露出破绽来。话音刚落,他又赶紧改过口来:“喔,请原谅,先生,”他说道,“现在还只是希望,我就飘飘然了,以后事情真的成了,真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不过,”唐格拉说道,谈话本来还是非常地超脱淡泊,现在话锋一转谈起生意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来,“您财产中有一部分令尊肯定不能不给您的吧?”
“哪一部分?”安德拉问道。
“令堂遗赠的那一部分。”
“啊,不错,家母莱奥诺拉·科尔齐纳里遗赠的那一部分。”
“这一部分财产能有多少?”
“喔,”安德拉说道,“不瞒您说,先生,我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不过我估计至少有200万。”
唐格拉直觉得喜出望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这时他的感受好像是守财奴见到了失而复得的财宝,又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突然觉得脚下不是无底深渊,而是踩着了一片硬土。
“呃,先生,”安德拉向银行家恭恭敬敬地一鞠躬说道,“是否可以说我有希望……”
“安德拉先生,”唐格拉说道,“不仅有希望,而且您可以深信,如果您那方面没有什么障碍,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唐格拉想了想又说道,“基督山伯爵先生是您在巴黎社交界的保护人,他怎么没有陪您来一起提亲呢?”
安德拉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易察觉的红晕。“我是从伯爵那儿过来的,先生,”他说道,“伯爵这个人确实非常可爱,但他的怪脾气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对我倒是十分支持的,甚至对我说,他认为家父会非常爽快地把本金给我,而不像现在这样只给年金。他答应运用他的影响,帮我从家父那儿争取到本金。但是他明确告诉我说,替人说亲的事,他过去从未做过,今后也不会这样做。不过,我得为他说句公道话,承蒙他垂顾,他还说对他这种高高挂起的态度,假如说他感到自己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地方,那就是我的亲事了,因为他觉得这门婚事是非常美满,非常般配的。另外,他虽然无意正式出面,但他对我说,假如您有什么事问他,他一定有问必答。”
“啊,好极了。”
“现在,”安德拉满脸笑容可掬地说,“我跟岳父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想跟银行家再说几句。”
“您想对银行家说什么呢?请说吧。”唐格拉也是笑吟吟地说。
“后天我有一笔4000法郎的款子要在贵行提取,但是伯爵知道下个月我的开销可能会增加,我现在过单身生活的这点收入就不够用了,这是他给我的一张两万法郎的支票。我得把话说清楚,他给我这支票是给我钱,不是什么赠款,上面有他的签字。您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像这样的支票您就是给我拿100万的,我都会照收不误,”唐格拉一边说,一边接过支票放进口袋,“您说吧,明天什么时候给您合适?我的出纳一定准时带了一张2。4万法郎的收据去找您。”
“假如您同意的话,就定在明天上午10点钟吧,我自己想是越早越好了。因为明天我想到乡下去走走。”
“就在10点钟吧,您还住在太子饭店吗?”
“是的。”
银行家的准时确实令人赞叹,2。4万法郎果然在第二天准时送到那年轻人手中,年轻人转手给卡德罗斯留下200法郎,接着真的离开了饭店。这一天安德拉离开饭店主要是为了躲开他那位危险的朋友,所以他尽可能挨到傍晚很晚的时候才回饭店。但是他刚跨进饭店的铺方石的庭院,他就迎面碰上饭店的门房,原来门房手里拿着鸭舌帽正等着他。
“先生,”门房说道,“那个人来过了。”
“哪个人?”安德拉漫不经心地问道,仿佛他已经忘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