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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吧。”
“另外,您懂纹章学?”
“初通而已。”
“很好!请看看我的纹章,还要比莫瑟夫的纹章庄重。”
“为什么?”
“因为,本人虽然不是世袭男爵,但我至少就姓唐格拉。”
“请往下说。”
“而他不姓莫瑟夫。”
“什么?他不姓莫瑟夫?”
“根本不是。”
“竟有这样的事!”
“我这个男爵是册封的,所以我实实在在是个男爵,他那伯爵是自己封的,所以他实际上不是伯爵。”
“这不可能。”
“请听我说,我亲爱的伯爵。”唐格拉接着说,“莫瑟夫先生是我的朋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30年来的老相识。我这个人,您也是知道的,对我的纹章并不怎么在乎,因为我从不曾忘了我的身世。”
“这说明不是谦逊就是自豪。”基督山说道。
“嗯!我在商行做小职员的时候,莫瑟夫只是个打鱼的。”
“那个时候他叫什么名字?”
“费尔南。”
“全名呢?”
“费尔南·蒙德戈。”
“您能肯定吗?”
“当然!他常卖鱼给我,所以我认得他。”
“既是这样,您又为何把令媛许给他们家?”
“因为费尔南和唐格拉都是新贵,都有了贵族头衔,都发了财,实际上大家平起平坐。不过也有不同,人家对他有话可说,但对我却无可指摘。”
“说他什么?”
“没有什么。”
“啊,对了,我知道了。经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费尔南·蒙德戈这个名字。我在希腊听人提到过这名字。”
“是在说阿里总督的时候提到的吧?”
“一点不错。”
“这是个谜。”唐格拉说道,“不瞒您说,只要把谜解开,花多少时间我都答应。”
“假如您真有心,其实这不难。”
“怎么呢?”
“您在希腊肯定有什么客户的吧?”
“当然有。”
“在艾奥尼纳呢?”
“哪儿都有我的客户……”
“那好!您给艾奥尼纳的客户发个函,问他阿里—特伯兰遇难的时候,一个名叫费尔南的法国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您说得对!”唐格拉急忙站起身说道,“我今天就写。”
“写吧。”
“我马上就写。”
“假如您得到的消息确是丑闻……”
“我一定会告诉您的。”
“让您费事了。”
唐格拉匆匆走出客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马车跟前。
第123章 检察官办公室(1)()
我们且不管银行家如何驱车匆匆回府邸,现在来看看唐格拉夫人大中午出门上哪儿去逛。我们已经说过,中午12点半钟,唐格拉夫人吩咐备车,然后乘车离开府邸。这时她朝圣热尔曼方向奔去,上了马扎里纳街,在新桥前的小巷让马车停下,然后下车穿过小巷。她的衣着非常简单,这一身打扮同喜欢上午出门的风雅女士的身分很相称。到了凯内戈街她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只是用手指了指阿尔莱街,好像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儿。她一坐上出租马车,便从口袋掏出一块厚厚的黑面纱,兜在草帽上,然后带上帽子,对着小镜子照了照,发现只是自己那白皙的皮肤和黝黑发亮的眼珠还露在外面人家能看到,心里不禁感到十分高兴。出租马车上了新桥,然后穿过多菲娜广场,驶进阿尔莱街上的法院。车夫刚把车门打开,车钱便付给了车夫。唐格拉夫人匆匆向楼门口奔去,轻捷地登上台阶,一下进到法院的休息厅。
上午要办的案子很多,而法院中的忙人则更多。人一忙是不大注意女人的,唐格拉夫人穿过休息厅的时候,跟正在那儿守候律师的十来个女人一样,都没有怎么引人注意。维尔福先生的候见室里挤满了人,但是唐格拉夫人连自己的姓名都用不着通报,她一进来,一个执达员便立即起身向她迎去,问她是不是检察官约好要见的夫人。她刚回答说就是她本人,执达员就领她从一条内部用的走廊进了维尔福的办公室。
检察官正背朝门坐在一张椅子上写东西,他听到门打开,执达员说:“请进,夫人,”接着门又关上,但他没有任何动静,等他觉得执达员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完全消失之后,这才急忙转过身来,过去把门的插销插上,把窗帘拉上,又把办公室的每个角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他确信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也不会有人能偷听到他们,他才放下心来。“谢谢,夫人,”他于是说道,“谢谢您准时赶来。”接着他搬过一张椅子,唐格拉夫人立即坐下,因为她的心怦怦乱跳,直感到气都喘不过来了。“是呀,”检察官一面坐下一面说,接着又把椅子转了半圈,正好同唐格拉夫人面对着面,“是呀,夫人,很久以来我不曾有幸能同您单独谈谈了。不过我很抱歉,今天我们见面要谈的,却是一个令人痛苦的话题。”
“可是,您也看见了,先生,虽然对今天的谈话更感到痛苦的是我而不是您,但您一叫我来,我就赶来了。”
维尔福苦笑了一下,“这么说,那句话是说对了,”他说道,似乎是在回答他自己心里的话,而不是在回答唐格拉夫人,“这话真是说对了,我们往日的种种行为都留下了痕迹,只是有的凄切可悲,有的光辉灿烂罢了!真的,我们一生中迈过的步伐,如同爬虫在沙地上爬行一样,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印迹。不幸啊,对许多人来说,这些印迹正是他们的泪痕!”
“先生,”唐格拉夫人说道,“您知道我是多么难受,是不是?所以,我请您饶了我吧。这间房子,曾有多少罪人战战兢兢来到这儿而又无地自容;这张椅子,现在轮到我来坐,我又是多么地胆战心惊,满面羞惭!……噢!您可知道,我必须保持我的全部理智,才不至于把自己看成一个应备受谴责的女人,不至于把您看成一个令人悚然的审判官。”
维尔福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而我,”他说道,“我对自己说,我现在坐的不是审判官的位子,而是被告受审坐的小木凳。”
“您?”唐格拉夫人惊愕地问。
“是的,我。”
“我觉得,就您而言,您律己过严而把事情夸大了,”唐格拉夫人说道,一瞬间她那美丽的眼睛闪出一道炯炯的目光。“刚才您说的这种种印迹都是因为年轻时感情奔放而留下的。在激情深处,除了欢虞之外,也总会有一丝淡淡的懊悔。所以,《福音书》作为一切不幸之人的永恒的希望,对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给以慰藉,意味深长地向我们讲那些失足姑娘和放荡妇人的故事。因此每当我回想起年轻时候的那些放浪,有时我不禁觉得上帝已给了我宽恕,因为我为过去而折磨自己,即使得不到饶恕,至少可以得到怜悯吧。然而你们男人,人人都会原谅你们,丑事反而更使你们高尚,您对这些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夫人,”维尔福回答道,“您是了解我的,我不是伪君子,至少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惺惺作态。如果说我的额头过于严肃,那是因为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不幸才变得阴郁的。如果说我的心变得石头一样的坚硬,那是为了受到打击的时候能经得住。我年轻的时候并不这样,我订婚的那天晚上,我们在马赛库尔街的侯爵府邸同桌围坐的时候,我并不这样。但是从那时起,我本人以及我周围的一切都起了很大变化。我明知山高水险而仍在追求,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存心或只是出于巧合,在我前进的征途上惹事生非,我得把他们一一挫败,为此我已耗尽我毕生精力。只要是我们急切希望得到的东西,但东西在人家手里攥着,我们向他们索取或夺取,人家难免不想竭力保住这些东西,因此,人的过错绝大多数是自己找上的,美其名曰非此不可。而且过错也都是在慷慨激昂的时候,在风声鹤唳的时候,或者在谵妄发狂的时候铸成的,我们都会看到这本可以是避免不犯的。我们本可以采取正当手段,但是我们由于失去理智而看不到,但事后再来看却又是非常简便。于是您对自己说,我当初为什么不那样而偏这样呢?你们女士正相反,极少因为悔恨而坐卧不安,因为难得有你们自己下决心的时候,你们的不幸几乎总是旁人强加于你们的,你们的过失几乎总是别人犯下的罪孽。”
“但总而言之,先生,您应该看到,”唐格拉夫人回答道,“如果我犯下什么过失,这是我自己一手犯下的,昨天晚上我已受到了严肃的惩处。”
“可怜的女人!”维尔福紧紧握住唐格拉夫人的手说道,“这实在过于严厉了,确实不是您所能承受的,因为有两次您都快被压垮了。但是……”
“怎么呢?”
“好吧!我必须告诉您……鼓起您的全部勇气,夫人,因为您还没有走到尽头。”
“我的上帝!”唐格拉夫人惊惶地喊道,“还要怎么样呢?”
“您现在看到的只是过去,夫人,这过去果然非常凄切阴沉,呵!可您还得想到,将会有一个更为凄切阴沉的未来,一个……定将是十分可怖的未来……或许还是鲜血淋淋的呢……”
男爵夫人知道维尔福处事镇静,现在看到维尔福这样焦灼,她不禁感到愕然,张了张嘴似乎要惊喊起来,然而喊声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可怕的往事怎么又被翻了出来?”维尔福喊道,“它本已埋在坟墓深处,在我们心底沉睡,怎么会像幽灵似地钻了出来,吓得我们脸颊变白,额头泛起红晕?”
“嗨!”埃尔米娜说,“肯定碰巧了呗!”
“碰巧?”维尔福说,“不,不,夫人,决不是碰巧。”
“当然是碰巧。的确,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但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不正是一种巧合吗?基督山伯爵不正是碰巧买下了这幢房子吗?他不正是碰巧吩咐仆人挖那地吗?而且,也不正是碰巧在那树丛下挖出了这可怜的孩子吗?我那可怜的无辜的孩子,我连个吻都来不及给他,我给他的只是哗哗的泪水。啊,当伯爵讲到在花丛下找到我那宝贝残骸的时候,我的心一下飞到了伯爵跟前。”
“喔,不,夫人。我打算要告诉您的,正是这骇人听闻的事。”维尔福说道,说话的声音顿时低沉起来,“不,花丛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尸骨。不,地里也没有挖出什么孩子。不,不要哭泣,也不要呻吟,我们只能发抖!”
“您的意思是什么?”唐格拉夫人不停地哆嗦着,说道。
“我是说,基督山先生在那树底下挖坑的时候,既不可能挖到孩子的尸骨,也不可能挖到木箱上包的铁片,因为树丛下没有尸骨,也没有铁片。”
“没有尸骨也没有铁片!”唐格拉夫人接着说了一遍,她可怕地睁大了眼珠,紧紧盯着检察官,心中的恐惧已是一览无余。“没有尸骨也没有铁片!”她又说了一遍,仿佛那心事正要脱口而出,因而只得用这些话和说话的声音强压住。
“没有!”维尔福用双手抱住垂下的脑袋,一面说,“没有,根本没有……”
“这么说,您没有在那地方埋下这可怜的孩子,先生?为什么要欺骗我?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