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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
白眉老僧法号觉性,乃是比叡山延历寺自性院的院主,见正亲町上皇自责的哀叹,便忙说道:“陛下不必自责,此乃命里注定不可强求,诸位佛子为庇护陛下献出生命乃是公义,必会被神佛接引入西方极乐净土的!”
“但愿如此吧!时辰不早了。还是尽快赶路吧!”正亲町上皇深深的看了京都一眼。渐渐走下山坡头也不回的离去。
与此同时。比叡山延历寺的大火正缓缓进入**部分,织田信长下令十五万大军包围比叡山,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放火烧山,无数僧众哭喊着四散逃命,无数珍贵的伽蓝佛塔被焚毁,比叡山千百年的心血一朝丧尽。
东塔全部着火,西塔伽蓝尽毁,无数高僧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无数善男信女像无助的猫狗四处躲藏,除去织田信长所把守的日吉神社附近通道被把守的十分严格以外,其他几条通道的守军大将都心软了,悄悄放开一条生路让他们逃走。
少数佛子幸运的逃出生天,但大多数很不幸的沦为人人宰杀的刍狗,他们扶老携幼哀号着恸哭着祈求官军放他们一条生路,许多武士在那一刻动摇了,他们所坚信的武家信义之道,崇信的神佛告诉他们不能杀死这些可怜的佛子,可有些人却像疯了一样四处残害佛教徒。
佛子们的眼泪几乎要哭干了。他们跪在原地祈求神佛饶恕他们的罪过,一遍又一遍的磕头把脑袋磕出一道道鲜红的血印子。但神佛仿佛被阻隔在比叡山之外,无助的望着信众们哀号着被织田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斩下脑袋报功。
织田军所部真的很疯狂,在织田信长的严令下拿出对待强敌的架势,挥舞着屠刀斩下闭目待死的老僧首级,举起大枪一枪挑起只有七八岁的小儿尸首,更无耻的是有武士看到妇孺就两眼发光嘴里流涎,掐死女子怀抱里的婴儿,扒掉可怜女人的衣裳尽情的施暴。
当年恶御所足利义教没有烧到的伽蓝佛塔全部起火,当年一向一揆没能烧到的根本中堂也被点着,当年没有被杀的延历寺核心僧团都被杀光,这座日本佛教的母山此刻化作一片红彤彤的火炉,散发着滚滚热量的火海地狱,而受难者却是这群虔诚的佛子们。
天台座主觉恕法亲王,坐在化作火窟的根本中堂里,被烟熏火燎的衣衫破烂不复亲王的尊容,这位法亲王痛苦的闭上双眼,仰天长啸:“神佛啊!救救可怜的佛子,若延历寺真的有罪,请把惩罚降临在贫僧的身上,降临在僧众的身上!放过山下可怜的老弱妇孺,他们是无辜的啊!”
几个护佑在他左右的僧众,被根本中堂上落下的着火房梁砸中当场毙命,残余的几个僧众对视一眼双手合十说道:“座主!请赶快离开吧!根本中堂马上要塌了!”
这位天台座主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贫僧哪里都不去!这是供奉我天台宗历代祖师的根本中堂,贫僧要看着我比叡山延历寺的灭亡……”
“您可是比叡山延历寺最后的希望,只要您能出去号召天下佛寺讨伐织田信长,就可以为我等报仇啊!”
“不!贫僧要死在这里,为诸位死去的佛子在黄泉下做引路人!”觉恕法亲王捂着口鼻激烈的咳嗽着,抬头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着即将塌陷的房梁,浑身颤抖着站起来发出凄厉的诅咒:“织田信长!你这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你这个第六天魔王!贫僧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根本中堂在大火中崩溃、塌陷、坏灭,这位第一百六十六世天台座主,成为首位在位期间被杀的座主,同时也是首尾被杀的法亲王,他的死必将轰动天下,而此时此刻,山下的织田信长还全然不知道这一切,依然愤愤不平的怒骂比叡山延历寺不识好歹。
“这群僧人奸猾无比,简直该杀!”织田信长愤愤不平的在大帐前来回走动,好像在不断鼓励自己似的念叨道:“自平安时代这群山法师就始终与朝廷做对,有事没事就抬着山王神舆出来强诉,简直无礼至极!我信长不过是替朝廷幕府出气,本家可是従三位的公卿,幕府的副将军,更何况他们竟敢窝藏上皇,烧他们也是应该的!”
似乎对自己找理由很满意,根本不管自己的言辞是多么的缺乏说服力,反正只要自己不会对火烧比叡山感到愧疚和羞惭就好,从侧面也反映出织田信长的心理压力很大,火烧比叡山历来被看作无道的行为,起码从目前看来火烧比叡山的就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足利义教第一次火烧比叡山,随后他就在嘉吉之乱里被赤松满祐削首,细川政元第二次火烧比叡山,随后他就被养子细川澄之刺杀,一向一揆第三次火烧比叡山,随后本愿寺被天台宗指为佛敌,一度破弃伽蓝败走纪伊,本愿寺证如郁郁而终,罪魁祸首加贺一向宗被关东足利家攻取大半,沦落到几近灭亡的边缘,而他织田信长又会怎样呢?
古人都是很信命的,一把不祥的武器会给武器持有者带来厄运,一件不祥的恶事会给他自己甚至整个家族带来厄运,当织田信长得知觉恕法亲王拒绝逃离死在根本中堂内,他发出的诅咒也随着逃难而出的僧众口口相传的传播开来,织田信长顿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说天台座主觉恕法亲王诅咒本家……诅咒余?为什么要诅咒余?为什么?”织田信长处理的愤怒,大声咆哮着发泄心中的恐慌,他确实很紧张很担心,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越怕走夜路就越容易碰见鬼,很不巧他就碰到了。
明明可以逃生的觉恕法亲王选择以死相拼,临死前发出凄厉的诅咒,这到底还想不想让织田信长睡个安稳觉了?大概是不能了,从织田信长的表情看来是不能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虚的人特别怕诅咒,越怕他就越能撞到,难怪织田信长的表情变的很诡异,大概是被吓的不轻。
织田家臣露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被明智光秀看在眼里不禁暗笑一声,恭敬地起身劝道:“主公稍安,觉恕法亲王的遗言没有见证人,多半是以讹传讹杜撰出来的,这些延历寺的僧众深恨我等官军,编造一段谎言套在总大将身上是非常有可能的!”
“日向守说的有理!说的非常有理!不愧是京都的武士果然见多识广,一下就戳破延历寺僧众的小把戏!好!非常好!”织田信长显得格外高兴,立刻起身喝令道:“传余的将令诏告京都,比叡山僧众妖言惑众,构陷幕府讨伐军之行止,传谣者一律送往六条河源斩首示众!”(未完待续。。)
第589章 不如话永别()
就在坂本大战开打的同一时刻,东海道骏河国善德寺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今川家的衰落武田家的崛起没有打破佛寺的安宁,而此刻,这座见证着甲相骏三国同盟兴衰的寺院里,却关押着一位特殊的囚犯,他的名字叫作武田信繁。
对于武田信繁而言,幽闭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就在几年前四成相识的一幕,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武田太郎义信就被以谋反的罪名幽闭佛寺之中,这位有着远大前程的武士坚持没多久便郁郁而终,没想到时隔几年却轮到他被幽闭。
庭院的另一角走来个青年武士,躬身说道:“典厩殿!打扰了。”
坐在廊下的武田信繁忽然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是三枝勘解由左卫门尉殿吗?”
“是的!在下这次……”三枝守友缓缓走进庭院,走到他身前几步外停下来,静静地说道:“这次是奉主公之命,给典厩殿带来一样东西。”
“东西?”
“是的。”三枝守友取出一把肋差摆在地板上轻轻推过去,旋即又躬身一礼。
“这是……”武田信繁抓住刀柄缓缓抽出,渐渐显露出雪亮的刀刃,“这是兄长的肋差来国俊,当年父亲把这把肋差赠予兄长,一直为兄长所钟爱着几十年来不离身边,兄长这次给我这把肋差是希望我……”
“是的!主公希望典厩殿用这把肋差完成最期之行。”三枝守友躬身说道:“抱歉了,虽然这个要求会让典厩殿很为难,但是为了我武田家,就请典厩殿牺牲一次吧!”
“呵呵呵……我信繁切腹自杀,就能挽救武田家基业的衰败吗?”武田信繁摇首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身死川中岛,陪着那枉死的儿郎们下黄泉也不愿在人世间苟活,可是我的死,真的能挽救武田家吗?”
三枝守友羞惭的垂下脑袋。继续劝道:“……无论如何,请典厩殿接受主公的命令,在下实在不希望对您下手用强。”
“我明白,我非常理解,这不能怪你,你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武田信繁苦涩的一笑摇摇头,双手捧起来国俊轻轻抚摸着刀鞘。赞叹道:“镰仓的精工铸造,千锤百炼耗时年余,方可得名刀一把,太刀既是防身之用,亦可为自害的最后依仗,兄长为我准备这把名刀作为最期。一定是下过不少心思的吧!”
三枝守友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应对,他真的很害怕和武田信繁对视,畏惧那双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的眼睛,充满着睿智的坚定的沉静的目光,就像黑夜里的一座灯塔般那么的明亮,武田信繁在武田家内的人望非常高,许多武士都曾接受过他的提点和照顾。三枝守友也不例外。
“不必背负包袱,也不必忧伤,生老病死此乃天道,人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的区别。”武田信繁洒脱的一笑,开解背负压力的三枝守友,武田家里罕有不受他恩惠的武士,那些人要么是老顽固要么是武田信玄的铁杆心腹。三枝守友也算铁杆之一,只不过比起高坂昌信之流还是差一些。
“外边的局势如何?”
“很好……”
武田信繁摇头说道:“不要骗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兄长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我的,外边的情形到底怎么样?”
“很不好……非常不好!主公正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所以主公才特意交代在下。在此刻感到这里为典厩殿送行。”三枝守友沉默一会儿,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请典厩殿启程吧!如果不嫌弃我守友粗鄙,请允许在下为典厩殿介错。”
武田信繁颇为理解的点点头:“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实话吗?兄长真是个自私的人呐!果然还是我所熟悉的兄长,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都没有变过的兄长啊!”
三枝守友忽然面色一变。冷声说道:“请典厩殿启程吧!在下不希望对您下手!”
“你不愿意说,老夫就来替你说!”武田信繁背后的佛堂里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接着走出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髭须虎髯白发苍苍却依然威风凛凛,一双虎目杀气腾腾释放者慑人的气魄,即使年过七旬却依然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压迫感,可想而知他年轻时会是何等威风的一位武士。
三枝守友惊讶的浑身一颤,惊慌道:“您是……”
“老夫是甲斐的一介山野匹夫,老朽不堪的武士而已!你这小娃娃一定没见过我!”
“……”三枝守友吞咽口水紧张的不知所措。
而这雄壮的老人走到武田信繁身旁,面无表情不知喜悲,轻轻瞟过三枝守友一眼,便说道:“当初老夫就是看出太郎这小子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