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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山梁眼看山谷里的村庄就在眼前却突然停下脚步,他惊讶的发现一个时辰前遇到的两位登山客诡异的出现在村庄外,戸田五兵卫的精神高度紧张:“这一段山路我从过几千趟,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绝对不可能有谁比我走的更快,哪怕我背着木柴……”
短短的一刹那完成电光火石的思想变化,从表面看起来戸田五兵卫只是看到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下意识放慢脚步,接着他又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山坡,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两位旅人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果然有问题!”戸田五兵卫的眼神里露出若有若无的警惕之色,下一刻又变回憨厚淳朴的樵夫,迎面冲两人友善的笑了笑,刚要擦身走过去就被两人拦住去路。
“原来樵家住在这呀!早知道我们就跟着樵家一起走了,我们依着樵家指的路绕了半圈才找到这里,真的太感谢你了!”
戸田五兵卫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这两个人满嘴胡扯的拦住他胡搅蛮缠明摆着来者不善,猜到两人的来意,就干脆僵立在原地不说话,却听那两人又说道:“原来这里就是戸隠村呀!寻常人在山里绕上七八天也不见得找到这里,再配合障眼法即便有几万大军也别想摸进来,果然是一块风水宝地,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偏僻了,戸隠流在此隐居三百多年也怪不容易的。”
戸田五兵卫的脸色越来越黑,两个砂钵似的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五兵卫啊!既然两位客人远道而来,就请他们进村子再叙话吧!有朋自远方来,不行待客之礼会被人家说我们不懂规矩。”
“是!”戸田五兵卫闷闷应了一声,肩膀轻轻一晃撞在二人的肩头,两人被轻轻一撞倒退两步,戸田五兵卫就贴着两人的身体硬是挤过去。
“好家伙,真是一身赛蛮牛的力气。”二人啧啧称奇着跟了过去。
戸隠村的规模不小,除了山谷被精心伪装过之外,整座山谷都是村子的生活区,比较奇怪的是他们的敷屋并不是扎堆建在一起,而是东一撮西一撮粗疏散落的敷屋遍布半个山谷,很显然这里多年没有外人侵入,所以村子外边没有设置暗哨才给两个奇怪的登山客钻到空子。
村子里的男丁很少,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妇女和小孩子,见戸田五兵卫扛着柴火回来冲他友好的打个招呼,同时好奇的打量着两个奇怪的外乡人,戸田五兵卫领着两人走到村子中心较密集的敷屋群,在一座草葺的房子里见到那个说话的耄耋老人。
二人对视一眼,拿掉斗笠露出两张毫无特色的青年面孔:“在下望月左卫门尉。这是在下的従弟望月右卫门尉。见过戸隠首领。”
老人家干干瘦瘦像一截朽木。盘坐在廊下似乎在打盹,听到两人通报姓名才睁开浑浊的双眼:“唔!老夫却是戸隠的首领森宇道闲斋,不知两位甲贺忍者来到我乡野之地有何贵干?”
望月左卫门尉朗声道:“奉命而来,请戸隠忍者为我主效力。”
戸田五兵卫丢下柴禾,冷哼一声:“那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我戸隠忍者谨遵祖训不得出世,两位若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
“道闲斋殿明鉴,当今天下纷乱正是英雄一展身手之事。戸隠忍者空有一身本领却谨守门户甘为乡野山民实在浪费啊!难道道闲斋殿就不为村民们想想吗?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如就此出山襄助我家主公,想必不用多久便可让戸隠忍者拜托贫困的生活。”
“巧言令色!赶快跟我离开这里!”戸田五兵卫伸出铁掌就朝两人推过去,这一掌若被推到身上便是寻常武士也要栽几个跟头,却不想暗藏门道的一掌被望月兄弟轻轻闪开,戸田五兵卫见一招失手立刻变招,忽然进步唰的一声欺到身前,左手五指化为鹰爪抓向望月左卫门尉肩膀,右手慢一拍化掌为拳一记重劈砸过去。
“哼!”望月左卫门尉忽然从他以前凭空消失,下一刻在他身后忽然出现,感觉被戏弄的戸田五兵卫勃然大怒。两只拳头化作两只铁锤迅速舞动起来,誓要两个小贼擒下。
“五兵卫还不住手!出手伤人岂是待客之道。还不速速退下!”
戸田五兵卫不敢顶撞首领只得怏怏而退,森宇道闲斋缓缓的长叹一声:“我戸隠忍者久居乡野被人遗忘几百年,本以为会这样一直平静的生活下去,没想到的该来的还是来了,刚才五兵卫说的不错,吾祖早已立下不可出山的祖训,让两位白来一趟了。”
“从道闲斋语气动作看的出他言不由衷!”望月左卫门尉心中少安,稍稍组织语言便说道:“道闲斋殿所说的祖上在下到是略知一二,源平时代戸隠流初代目戸隠大助襄助木曾义仲夺取京都,最后落得兵败身死,于是戸隠就潜回山中避世不出,想必这条祖训应该是那个时代立下的吧!”
“看得出你们对我戸隠忍者研究颇深啊!”森宇道闲斋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既然你们敢来到戸隠就必定有所倚仗,说说你们的意图吧!”
望月左卫门尉知道第一关算是成功迈过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道闲斋既然能一口叫破我等身份,想必也是对外界有所关注的,那么您应该知道这近百年来战乱迭起百姓深受其苦,在当今人们都希望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而我主乃源氏贵胄足利家之苗裔,具体功绩且不提但道闲斋殿总该记得足利上総三郎这个名号吧!”
“足利上総三郎?那不是镰仓时代足利家三代家督的名号吗?难道说这二十多年的功夫又涌现出一个足利上総三郎?”森宇道闲斋皱眉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头绪,半晌莞尔一笑道:“老夫在二十多年前,曾经化妆为行商游历天下,多少也知道些外界的事物,小地方消息闭塞多年不见外人,不清楚这二十几年来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还请两位代为解答。”
“原来如此,这样就好办了!”望月两兄弟相视一笑,便滔滔不绝讲述起天文之初到弘治三年的一系列巨变,这一讲就是整整三天,两兄弟干脆住在道闲斋的敷屋里把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其中重点讲述足利上総三郎的名号,上総足利家如旭日初升之势迅速崛起,桂川合战一战惊天下,川中岛一战震关东,朝廷加封镇守府将军名号等等典故。
“没想到二十几年里天下大势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不可一世的细川家日薄西山,万事万物就如四季流转终有入灭之时……感谢两位的热情解答,不过碍于家祖立下规矩,老夫也不便给予明确的答复,两位请先回去吧!”
“……怎么会这样!”这三天里二人对森宇道闲斋也有所了解,知道此人思想开明为人豁达。还道此次任务可以轻松达成。却不想这老人家最后还是下达逐客令。望月左卫门尉按住愤怒的従弟依言离开戸隠村,无论如何没有当场拒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两人也不敢奢望更多。
望月兄弟离去后不久,森宇敷屋里拥入老老少少几十号人,里面既有七八十岁的老叟也有十几岁的少年人,不但年纪不同就连装扮各不相同,有的就像个土气的普通村夫,有的像个刚捕鱼回来的渔民。挤在敷屋里鸦雀无声的听着森宇道贤斋复述二人讲过的段子,老人家讲的很快也比较简略,只用两个时辰就把他们讲了足足三天的东西讲完。
打扮像个老农民的老者咂咂嘴说道:“看起来这个足利家的贵公子是挺厉害的哈!这么小年纪就打下那么大的地盘,信浓一半落入他的手里,旭日将军在他这么小的时候,还在信浓木曾谷的山窝窝里瞎跑呢!”
“可不是嘛!才十岁的小娃娃就敢打合战,还真让他打赢了,这本事哪是咱们这些山民能做到的,我看他以后保准会有出息!听我万二郎的话准没错!”上野万二郎是个匪气十足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一年四季都不离他那身破烂的熊皮袄。说起话来也是满嘴跑火车,把缩在后面的几个年轻人给逗笑。
戸田五兵卫气不过这群不正经的家伙。气愤的吼道:“你们别胡扯了!别忘了咱们可是有祖训的!怎么可以出山去做那些事情呢!所以不要再妄想什么,不久就要下雪了,咱们的冬储还差出不少,明早天一亮所有男丁都跟我上山打猎,女人们去捡柴禾。”
戸隠忍者的首领是以能者居之,在座的老老少少要么是祖上都出过戸隠首领,要么就是村子里的中流砥柱,比如片冈平座卫门的父亲是上一代戸隠首领,看起来这位老人也不太赞同戸田五兵卫的态度。
“要我说啊!还是出去见见世面好!你看咱们村里的小娃娃穿的破破烂烂,他们穿的可都是咱们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呀!小娃娃长大了再把衣裳缝补浆洗一下给更小的娃娃穿,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新衣裳,山里穷啊!
除了一望无际的林子什么都没有,山谷里那几町步耕田只能种些蔬菜,村里就指望着猎来的兽皮,柴禾和鲜鱼去偷偷摸摸的町里换些粮食盐巴吃,白天还不敢过去,总得半夜三更走十几里山路换来东西再连夜搬回来,这几年日子越来越难过,最近几十年气候越发的不对,前些年的旱灾咱们村子死了多少人,还不如让儿郎们出外谋生,好歹能补贴村子的生活用度!
五兵卫这么执拗可不好,当年道闲斋要去外边见见世面,可是得到村子里一致同意的,这三百年里咱们村子陆陆续续走出去的忍者不在少数,有的重新回来有的走了就不见了,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咱们戸隠村的人知根知底没人会害咱们自己人,出门在外咱们被人欺负,被人骗,对咱们心存歹意又该怎么办?”戸田五兵卫情绪激动吼叫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去,咱们平平静静的生活在戸隠山里不是挺好的吗?
就算生活艰难些大家撑一撑还是能过去,我不反对族人外谋生但这人的要求可不一样,那人要我们整个村子为他效力,大家可别忘记那细川京兆家的衰落典故,投效那人若是兵败万一把我们搭进去岂不是大家都得完蛋?”
十又八郎笑呵呵的站出来合稀泥:“其实问题也不大,那人败落了咱们再回到山里就是,不要忘记当初咱们先祖当年不就是躲回戸隠山建立咱们的村子嘛?我看那人也不像是个心存歹意的人,那么响亮的名号那么大的基业,也犯不着欺骗咱们这些乡下山民。”
“听说明国有一句俗谚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认为五兵卫说的有理,咱们还是小心应对比较好。”戸田五兵卫的几个至交好友也耐不住性子掺一脚,争吵越来越激烈一时间敷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五兵卫啊!本来这个秘密是要等你继承首领之后才转告你的,既然眼下就是个机会,老夫也就不隐瞒了!”森宇道闲斋叹息一声:“祖训里还有一条只有继任首领才能知道的秘密,若遇明主可侍奉之!”
“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片冈平座卫门痛心疾首的说道:“咱们戸隠村的位置已经暴露,我们还能指望那人大发慈悲放我们一马吗?况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