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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被他紧紧捂住,就连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具体赚了多少钱。
遇到同行上门打听,他也不会说实话,只说现在买卖不好做,赚来的钱都压在了定金和存货上,勉强够填饱肚子而已。
他本来就是流动商贩,也没有人专门为了查探他赚多少钱而跟踪他统计他的销量。
因此,即便有同行知道盛夏服装厂的规矩,明白单件衣服的利润是透明的。他们也依然对这种交易模式持怀疑态度,毕竟盛夏服装厂协议中明确表示,卖不出去的衣服服装厂是不会回收的。
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他们敢于接受新鲜事物,赚钱也是必然。
江夏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对方,做人太贪心可不好。
“真是抱歉,仓库里的衣服早就被别人给预定了。还有一点,你不知道我们厂里的规矩吗?没有我的允许,任何外来人员不得参观仓库和车间。李师傅,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继续合作了?”
中年男子被江夏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他的眼皮跳了跳。
“江厂长,这可真是误会。我绝对没去仓库,我只是看到他们把成衣从车间搬到库房而已。”
听说盛夏服装厂有了别的客户,他心里跟猫抓似的。
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个市场有别人跟他竞争,他想要持续获得之前的利润就更难了。好在销售协议上签订了销售范围,希望对方离自己的活动范围越远越好。
“至于你说的订货周期,你难道不知道最近布料都在涨价?这笔订单之后,李师傅要是再想合作,可就不是原来的价钱了。”
江夏早就把对方的心理给摸透了。他们四个小商贩肯定背着服装厂做了一些勾当,但却不是阻碍服装厂发展的最主要原因。大家这会儿都在试探着前进,谨慎一些也是常理。
李师傅一早就知道盛夏服装厂的江夏不是好惹的,他不敢看江夏的眼睛,只是一再保证无论价格怎么变化,他都是信任盛夏服装厂的,而且有意跟厂里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江夏并非忽悠李师傅,布料价格上涨对目前盛夏服装厂来说,影响很小。
从百货商店搬回来的布料,外加这次广州采购回来的布料,足够他们七月和八月的生产安排。两个月之后,秋装和冬装差不多也可以排上日程。
仓库的存货越来越多,然而新的客户一直没有增加。
江瑞清着急上火,晚上总是睡不好觉,额头上长了很多痘痘,每天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要不是江瑞福和那四个客户撑着,江瑞清很担心他们服装厂会亏损。毕竟,人员工资、电费、厂房租金等固定费用加起来还是非常可观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盛夏服装厂的仓库里堆了上万件夏装。
知道现在火候不到,江夏安慰家里人别担心,把重心放在生产上。不然,等订单蜂拥而至的时候,他们就算是想卖也拿不出东西来,就像上次开业一样。
江夏的话在厂里非常有权威,至少生产车间丝毫没有受影响。
自打江夏从广州回来的第一天,苏晓月便在校门口看到她把刘阮接走。半个月没见,苏晓月一点也不想承认,江夏比之前更漂亮了。
不是说怀孕之后女人都会变丑吗?
苏晓月在接连跟踪了江夏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在周六这天,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陆家距离服装厂骑自行车差不多二十分钟,江夏经常在晚上画服装设计稿,所以早上起床会晚点。婆婆陈淑芬心疼她,每天不仅把早饭做好给她温在锅里,还让陆友德把送刘阮去上学的任务接了过来。
江夏刚出门不久,刘阮看到她遗忘在家里的包,就想给她送过去。
从陆家出来五分钟后,江夏骑车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座斜坡。这个坡道不算陡,但是斜坡拉得很长。她去厂里是下坡,回来就是上坡。坡道中间往上的位置停着一辆运送蜂窝煤的夹板车。
此时,钟大叔正在坡道边歇气。
他脚边放着一担子蜂窝煤,是坡道旁边的人家预定的。他需要休息一下,才有力气把这一挑蜂窝煤送到人家门口。夹板车的轮胎后面用两块火砖头抵着,防止它从坡道上滑下去。
就在江夏跟装蜂窝煤的夹板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狗笔直地冲向钟大叔,他下意识地后退,却碰到夹板车上,使抵着车轮的火砖移了位置。
满满的一车蜂窝煤连带着夹板车一起,追着江夏的身影砸过去。
“夏夏!”
“小心!”
坡道上方,刘阮的魂都快吓掉了,她尖叫地喊出来,后背直冒冷汗。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疯狗?
江夏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她扶着自行车把手的双臂一软,差点就要从车上摔下去。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发生,江夏睁开眼睛,发现她被一个身穿的确良衬衫的大胡子连车带人给挪了个位置,将将好错开滚落下来的蜂窝煤和夹板车。
好险!
这个事故虽然不致命,可是摔下来的蜂窝煤和夹板车必然会碰伤她的身体,搞不好还会骨折什么的。
从坡道上飞奔下来的时候,刘阮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刘阮连忙停住脚步追了过去,可是对方明显在躲避什么,脚下的自行车骑得飞快。
路边巷子口,刘阮发现了地上躺着的白白胖胖的包子,她回头看了一眼狂叫着跑远的黄色土狗。这个罪魁祸首,似乎另有别人。
“同志,你没事吧?”男人的声音有些粗犷,跟他的长相很搭。
江夏回过神来,连忙从自行车上下来。
“刚刚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他的力气可真大,轻轻松松把她连车带人给抬了起来。
李定坤搓了搓手,面对如此好看的年轻女人,他藏在胡子下的脸微微泛红。他的行李随手仍在地上,显然刚才情况紧急,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救下这名女同志。
“我的蜂窝煤!”钟大叔跌跌撞撞地从坡道上跑了下来,这里可是价值五十块钱的蜂窝煤,就这么碎了一地。
在钟大叔身后,刘阮眼里若有所思跑了过来,“夏夏,刚刚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这位叔叔,谢谢你!”
“不用谢,我就是刚好路过。”大胡子捡起地上的背包,他身上还有些风尘仆仆赶路的沧桑。
见他要离开,江夏连忙把自行车架好,“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李定坤,木子李,安定的定,乾坤的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暂时只有两更,工作太忙了。周末恢复三更。
第56章 第 56 章()
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开的苏晓月心脏怦怦直跳; 她并不知道刘阮看到了自己的背影。蜂窝煤和夹板车一起滚落下去的时候; 她心底竟然生出一种痛快。
只可惜,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胡子男人救了江夏。
握紧手中的车把手; 苏晓月有些不甘心。
江夏可真是好运; 连这样都能被她躲开。下次再要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恐怕不容易了。
距离事发地越远,苏晓月心中的害怕越淡。这件事发生得神不知鬼不觉; 没有人会把它当成人祸; 最多只能说明江夏自己倒霉而已。疯狗发狂; 又没有多余的目击者。
可恨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 苏晓月用力蹬着脚下的自行车。
坡道下; 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李定坤转身离开。他三个月前把卖猪肉的生意转手,去了趟上海。听老乡说起姐姐家里出事; 他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正巧看到江夏遇险。
江夏记住大胡子的名字; 看他像是从外地回来着急回家的模样。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男人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凶; 没想到还挺热心的。
“钟大叔,刚才是怎么回事?”江夏认识这个送蜂窝煤的中年男人,因为他几乎包揽了整个镇上的蜂窝煤零售业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突然扑出来一只大黄狗,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把停好的车弄滑了。这不; 你瞧,都成碎块了,谁还会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江夏,不好意思,吓坏了吧?”
钟大叔抹了一把眼泪,他每天早出晚归送蜂窝煤,一个月下来也才赚十五块钱。
这一车蜂窝煤,差不多是他三个月的收入总和。
家里的老婆子还等着他赚钱买药回去,这可真是天降横祸。
钟大叔从来没有想过,这次还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要借助他的手来伤害江夏。
江夏听了大叔的话有些奇怪,街坊邻居之间的确有些狗狗是散养的。可是它们大多性格温顺,像这样袭击路人的情况几乎很少发生。再说了,钟大叔走街串巷这么多年,镇上谁不认识他?
这疯狗来得太巧合了。
刘阮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爸爸说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想好再动手。她还没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苏老师干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就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平复了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江夏自然也知道不是钟大叔的错。见阿阮小脸都吓白了,她安抚地摸了摸阿阮的头,让她跟自己一起去服装厂。
路上,江夏叮嘱刘阮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到工厂之后,让阿阮去找弟弟妹妹们玩,江夏去生产车间转了一圈。
“大嫂,你做这个的工序和步骤需要优化一下,你试着像这样缝纫,会大大提高你的工作效率。”
“红梅姐,你这里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一定要把好质量的关卡。残次品就算是报废,也不能从我们厂里流出,影响声誉。”
江夏现在除了把控服装厂的大局,剩下的也就是画设计图纸和打版的工作。新招来的几个工人都挺踏实,熟悉了缝纫设备之后产量也渐渐追了上来。
厂里现在人少,而且大部分是家里人,管理起来很容易。
李定坤的家在离镇上四十公里远的山村,父母早亡的他跟姐姐李红梅相依为命。家里的泥砖老房子因为长时间没人住,早就垮掉。他在姐姐所住的镇上租了个单间,偶尔不跑买卖的时候会回来住几天。
姐夫好赌,李定坤为了这事没少找他说事。
离家的时候他还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打死在赌场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定坤差点炸了。当初,就不应该让姐姐嫁给这个混蛋。
简单洗漱之后,李定坤推着一辆破烂的二八大杠出门。
“姐,我回来了!”敲了敲姐姐家的大门,没人应答。
李定坤在上海的时候偶遇一个同镇的老乡,李定坤听说了姐夫出事的消息,他扔下做到一半的买卖,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见家里没动静,他有些慌了,连忙转身到造纸厂找人。
“你姐姐早就没有在厂里干了。”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做工吗?”
“不知道,你是她弟弟,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哪会知道。”
没办法,李定坤再次回到姐姐家门口。他没有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