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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绝大多数的宫女,还是拥有一身新净的宫衣。
只是食物出奇的简单,徐子陵让傅君嫱带来招待一餐之后,带点失笑地跟跋锋寒和阴显鹤说这可能已经是宫中最丰富的一顿了,听得突利的嘴巴张开好半天也合不拢。
高句丽的王宫几乎没有什么特色,除了景物秀美之外。当然,还有宫人的恭敬和礼仪,简直到了让众人惊惧的地步,几乎任何时候说的都是敬语,做的是尊敬的动作。虽然众人听不懂高句丽语,但是也让一些懂汉语的宫人那满口敬语弄得鸡皮乱冒。
在王宫的两天,东溟夫人也一连三天去拜访奕剑大师,终于把徐子陵与傅氏姐妹的事给敲定下来。
假如徐子陵不是在与傅采林见面时把事情弄砸,那么相信再迟些就可以举行婚礼,因为东溟夫人都在给徐子陵挑选黄道吉日,又给傅氏姐妹张罗婚事的一切了。
徐子陵虽然有一个小姨子傅君嫱陪着,又间中有罗刹女和冰美人偷溜出来陪他解闷,可是也觉得这几天是他生平最难过的日子之一。等候的日子永远都是那么漫长,他宁愿自己去见傅采林,要不同意就打一架,也好过让人凉到一边。可是这事有东溟夫人有张罗,他自然只有乖乖听话。
跋锋寒还是整天练功,间中与芭黛儿两人相处,而突利早拉了阴显鹤拼酒,让徐子陵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又不时受傅君嫱这个小姨子的骚扰,过着简直非常难过的日子。婠婠看他可怜,偶尔出来陪他说说话,可是大多时候还是自己入定,不理会这个一空闲就会觉得无聊的人。
终于,奕剑大师有请华夏军之主徐子陵,草原大汗突利,刀剑狂人跋锋寒,蝴蝶公子阴显鹤相见。
东溟夫人与大姐傅君婥留下,替徐子陵准备婚事的东西,由冰美人傅君媮引领着,向傅采林居住的凌烟阁而去。
凌烟阁位于人工湖中心的半岛里,并非一阁,而是环绕人工湖凌烟池而建的大型建筑群,每座建筑都以楼、殿、亭、阁簇拥,景中有景。凌烟池旁遍植老松,有长廊与外面的相接,走在上面,长廊转折,广阔的凌烟池映入眼帘,其情其景,看得四人为之一呆。
飞阁流丹,苍松滴翠。
凌烟阁又是另一番情境,份外使人感到设计者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手法。作为园林楼阁,使人生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醉人感受。从远处瞧去,楼阁在林木间乍现乍隐,彷如海市昼楼,掩映有致。长桥小溪、假山巧石、腊梅、芭蕉、紫藤、桂花于园圃精心布置,雅俗得体,风韵迷人。
在主建筑群的另一边,隐传来歌乐之音,更使人心神向往。
主阁坐落池南,双层木构,朱户丹窗,飞据列瓦。画楝雕梁,典雅高拙,气势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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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等经由的长廊游走于主阁西面园林,直抵凌烟池。
接连池心亭台联拱石桥,造型奇特,从南端至北端分置小拱,大拱,再相连大拱和小拱,两头的小拱与大拱成联拱之局,充满节奏和韵律感。桥面两侧各置望柱十五根,雕刻精细,全桥直探湖心,彷如通抵彼岸仙境的捷道。
“你猜一会儿奕剑大师会出些什么题目来为难我们?”徐子陵带点不安地问阴显鹤道。
“不是我们,是子陵你一个人。”阴显鹤呵呵笑道。
“你们不是那么没义气吧?”徐子陵一听,马上失笑道:“我拉你们来高句丽,可是不让你们来试高句丽的鱼肉鲜味,而是替我打气和帮忙来的。如果不敢群殴奕剑大师,那么就用车轮战,你们先大战一场,等到我上场,他已经累得差不多了,估计才会有望。”
“你们不可胡来。”冰美人傅君媮带点娇嗔地轻哼一下,徐子陵难得看见她跟自己撒娇,要不是有众人在旁,非抱住狠亲她一番不可。
“武的方面别指望我。”突利大笑道:“我的伏鹰枪也没有带在身上,帮不了什么忙,再说,马上就要举起大婚了!别一心打打杀杀的。你放低一些姿态,给奕剑大师恭敬行个礼,拍拍他的马屁,事情东溟夫人早就给你安徘好了,相信子陵你只要走一个过场就行。”
“反正你们看我的眼色行事,别做落井下石之事,否则小心我秋后算帐。”徐子陵小小警告一下,让众人不准临阵叛变。
“放心,放心!”阴显鹤呵呵笑道:“我们不会看着你让奕剑大师欺负的,他真要欺负你,我们绝对不看。”
“晕……”徐子陵简直要让他打败了。
众人一边聚话,一边漫步长廊。凌烟阁造园手法不落常规,池水支流缭绕园林楼阁之间成溪成泉。临水复廊以漏窗沟通内外,不会阻碍景观视野。
主湖碧波倒映的树影、花影,云映、月映、接喋游鱼击起的涟,形成简直似幻的迷离画面。这般的楼阁烟池,互为供景,以廊桥接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冰美人带着大家,转向湖心另一处的方亭。
那池心方亭四角各挂三盏彩灯,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毡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毡,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地毡上摆于巨型蒲团,可枕可倚,使人感到一旦卧下,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的舒适。
十多名素衣高丽美女,或坐或卧,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把湖心的奇异天地,点缀得色生香,倍添月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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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圆石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升,徐徐飘散,为亭台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
但吸引四人注意力的却是正挨枕面坐,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正仰望睛空。虽因背着他们而见不到他容颜,众人仍可从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感到他对天空的深情专注。
他,就是天下三宗师之一,高句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
分曹射覆蜡灯红 第七百九十八章 宗师之问
徐子陵等四人相视看了一眼,就连刀剑狂人跋锋寒这种欲取毕玄首级而后快之人,也只有乖乖地等在外面。
傅君瑜使个眼色给徐子陵,示意他一会儿不要乱说话,自己则脚步不停,领他们直抵池心平台,在厚软白地毡外,止步半礼道:“师尊,华夏军徐子陵,塞北大汗突利,刀剑狂人跋锋寒,蝴蝶化子阴显鹤来见。”
傅采林像听傅君瑜的禀话,似乎微一点头,但却再没有任何的示意。
傅君瑜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四人交换个眼色,同感傅采林似乎是想要摆点前辈的架子,但是又发作不得。这个老头子,假假的都是三大宗师之一,齐名于中原的宁道奇与草原武尊毕玄。
众女并没有因为徐子陵他们的求见而停顿下来,正以高丽话随着乐鼓声和唱的小调。
牡丹女傅君嫱枕卧在傅采林右侧,为众女中为接近傅采林者,可见极得傅采林溺爱。而诸女中亦以她颜容最是秀丽,只有傅君瑜堪与比拟。令四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她此时却连眼尾也不往他们瞧上一眼,摆出一副‘我跟你们不是很熟’的不瞅不睬神态。
徐子陵等人只好尽量表示恭敬一些,作出后辈小子的谦虚姿态。
傅采林即使背着他们半坐半卧,无法得睹他的体型,仍能予人异乎寻常的感觉。在他左右两旁放着两个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使他整个人像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纵使半卧地毡上,仍可见他骨架极大,然而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更令身上的白衣具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
由傅采林到众女,人人赤足,一派闲适自在,自由写意。
歌乐终罢,余韵仍萦绕亭心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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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退到一边,傅采林身形微微一动。挥手让傅君瑜坐下,又轻声平和地道:“等待是不是一种很不好受的事?谁来答我?”
徐子陵他们四人相视一眼,徐子陵正准备回答,阴显鹤连忙拉住他。跋锋寒很义气地站前半步,朗声回答道:“等待是一种很不好受的事,它会是一种漫长而无边际地煎熬,特别在一个人因为某种目的而需要等待时,更是如此。”
“比如什么呢?”傅采林又问。
“比如在武道上的追求。”跋锋寒毫不犹豫地应道:“追求更高地武道,是武人的心愿,但在成为超级高手之前。虽然心有愿望,可是身力不足,必须经过漫长的修炼和等待,才能身心合一。在那之前,等待会是一种未知又痛苦的存在,所以说。等待是一种很不好受地事。”
“请坐,武痴一般的跋锋寒,能够明白等待不容易,能够等待更不容易。”傅采林微微点头,淡淡地道。
“谢过傅大师。”跋锋寒一听。马上得意洋洋地进亭中坐下了。
“我说等待是种幸福。”徐子陵专门就是唱反调的,他一开口,傅君瑜与傅君嫱马上就用美丽的大眼睛来瞪他,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唱反调,无论他的论点有多么的精彩,但这样也会否决之前跋锋寒说的话,而可能会惹得傅采林不高兴。
“如果等待是一种幸福,那么幸福呢?”傅采林又问道。
“幸福是一种付出。”突利忽然抢过语话。站前半步道:“当一个人放开身心,给予心爱地人幸福时,那么自己的心才是最幸福的。当一个人想要幸福,绝不是把心爱的人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而是给她自由和快乐,让她随心所欲地做她喜欢的事,那么在看到她为自己感动流泪地一刹那,才会感到心底真正的幸福。”
“突利大汗能够明白幸福简直让人赞叹,能够为真爱无条件地付出,单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最了不起的男子。请坐。”傅采林点点头,甚至伸出手请突利进亭坐下。
突利拍拍徐子陵的肩膀,示意他自己看着办,然后也毫无义气地进亭坐下了。
阴显鹤与徐子陵对视一眼,又静听傅采林下一个问话。
他无非是想问大家某一种事物的看法,只要将心底话说出来就行了,而不是听大家说什么辩词,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如果说付出是幸福,那么收获是什么?”傅采林又问道。
“收获是一种责任。”阴显鹤上前半步,拱手道:“当一个人获得了一定声名、地位、权势、能力、甚至爱恋之后,都会相应地产生一种责任。一个官员在还是寒窗苦读地书生时,只有读书考取功名的责任。可是一旦入朝为官,那么就得为属下民众和职位担承起他的责任,这是收获的一种,他收获的是地位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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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了爱恋一责任又如何?”傅采林忽然问道。
“一旦两人相爱,成亲,那么男子就得担承起养家糊口养妻育儿地责任,还有拥有维系一个家完整的对内责任。他在收获了爱恋之后,须得为给予他这一份爱地女子一个终生的责任。”阴显鹤缓缓答道。
“蝴蝶公子阴显鹤看来会是一个好丈夫,世间好男子很多,可是好丈夫却少,值得表扬。请坐。”傅采林点点头,又示意阴显鹤可以进来了。现在只剩下徐子陵一人,虽然还没有问到他,可是大家都觉得傅采林其实借众人之口来跟他说话。
这个奕剑大师真是厉害,借众人之口,以制徐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