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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伏宝连忙从随身兜囊中,取出一小瓶金创药,递给李言庆。言庆蹲下身子,把金创药敷在周文举的断指上。
“你看,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就不用受苦了。
现在,我不再问你任何问题,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就保你这条性命。”
周文举,顿生出想要痛苦的冲动。
“我叫周文举,原本是韦城的一个富户。
这两年,陛下连续征伐,韦城徭役增加,赋税更成倍增长。我三个儿子,两个战死于辽东加之去年赋税又涨,我已是倾家荡产,无力再支撑。县令说,若我不交赋税,就必须用我唯一的儿子,去顶徭役。将军,非是我要反,实在是活不下去,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年初,我投靠了瓦岗寨。
本以为那翟让是个做大事的人,可是过去之后才发现,此人后来,蒲山公来到山上,我又投靠了蒲山公。翟让对蒲山公颇为忌惮,特别是攻取了金堤关之后,翟让就变得更加多疑蒲山公为求自保,在山上秘密组建蒲山公营。但是他不能让翟让知道,所以一应粮草辎重,皆自行筹备。如今,蒲山公营已有两千余人,每日所需花费,也极为惊人。虽则瓦岗寨得了黎阳仓的辎重,但对于整个瓦岗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加之翟让又是个小气的人,蒲山公不可能从他那边,得到任何援助。不过,蒲山公不是普通人,找到了其他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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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照映巩县。
这初冬时节的夕阳,透着一丝丝凄凉,把巩县,渲染在一片血色之中。
柴孝和静静的坐在门廊上,看着天边斜阳,面带迷离之色。在他身后,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用心烹茶。红泥小火炉里炭火熊熊,陶壶之中沸水翻腾。水汽嗞嗞窜起,随着中年妇人将茶末投入壶中,呲的一声,茶香四溢,弥漫在回廊里。
“绣娘,我今天眼皮子直跳,会不会要出什么事?”
这中年妇人,是柴孝和的结发妻子,名叫绣娘。
柴孝和出身不好,不过绣娘倒是个弘农大户出身。虽算不得什么名门世家,但在当地也算的是中上之家。与柴孝和一起,已有二十余载,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只负责操持内宅。柴孝和呢,对绣娘也颇为敬重。两人虽则膝下无子,过的倒也快活。
绣娘笑道:“你如今已经是一县县令,却比当年在秋浦时,更加多疑。
好端端,能出个甚子事?你做好你的县令,只要巩县百姓衣食无忧,你就算是尽到了本份。至于其他事情,自有你的上官处理。兵事又无需你去费心,不是还有李县男出镇黑石府吗?”
“这个绣娘,其实”
柴孝和似有话要说,但话刚到嘴边,就见小径上跑来一个家人,神色慌张,来到门廊前面。
“老爷,黑石府李府君,在衙门口求见。”
哈,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柴孝和没由来心里一紧,扭头看了看正在分汤的绣娘,犹豫一下,“请李府君到客厅说话,我现在更衣,马上就过去。”
“喏!”
家人连忙离开,柴孝和从绣娘手中接过茶盅,抿了一口。
“老爷,李府君前来,你怎么看上去,有些慌乱?”
“啊我哪有慌乱?夫人说笑了!我只是在想,李府君怎么突然前来?听说朝廷派来河南讨捕大使,李府君按道理说,应该在虎牢关才对,怎么跑来我这边?你也知道,我虽来巩县三载,但是和李府君,并没有太多交集。其实”
柴孝和连忙解释。
绣娘蛾眉一攒,“老爷,您可是从来不和妾身谈论公事。”
柴孝和一怔,呆呆看着绣娘。
却见绣娘叹了口气,慢慢收拾门廊上的茶具。
“老爷自管公务,莫要李府君等的久了有就是有,藏不住;没有就是没有,强加不得。”
柴孝和面颊抽搐一下,转过身,慢慢离去。
却不知,绣娘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忧虑。
柴孝和换上官服,来到客厅。
李言庆正坐在客厅中品茗,沈光和王伏宝,默默站在他的身后。
客厅门阶下,有十几个军卒,手捧锦盒肃立。
柴孝和疑惑的走进客厅,拱手道:“李府君,却是稀客!”
李言庆连忙起身,笑呵呵还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府冒昧登门,还请县令多多海涵。”
“客气客气,府君登门,我这小衙门,却也是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县令自谦您可是巩县的父母官,本府虽出镇黑石渡,然则也是县令子民。”
两人嬉笑客套,而后分别落座。
柴孝和说:“听府君刚才口气,似有事情商议?”
李言庆笑道:“县令果然目光如炬,却让本府有些难以启齿其实,这件事也算一件公事。年初时,潘县丞因年迈而致仕,巩县至今没有呈报朝廷,请朝廷委派新的人选。如此一来,县里大事小非,尽由县令一人操持,本府看在眼里,也不免为县令的身体,感到担心。
如今,有齐郡通守张须佗将军出任河南讨捕大使,不日将会对瓦岗贼用兵。
巩县作为荥阳重镇,更兼守备洛口仓,势必会变得忙碌。柴县令一个人,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本府觉得,县里需要配备足员,一些重要所在,还需派一二得力之人操持为好。”
柴孝和的脸,腾地拉长了。
“李府君,此乃地方政务。府君虽出镇黑石府,却好像无权干涉吧。”
言庆对柴孝和的不满,似乎毫不在意。
他笑道:“县令恐怕还不知道,本府出镇黑石府,同时还被郡守征辟为郡部从事,督导监察各县吏员。
我名下产业,多在巩县,自然要对巩县多几分关注。
依我看,县里的一些吏员,恐怕也难以担当重任,还需更换一番,说不得才能使巩县更加繁荣。”
“没想到堂堂鹅公子,李县男,竟出任郡部从事?”
柴孝和言语中,透着几分嘲讽之意,冷笑道:“但不知李县男以为,这巩县那些人应当更换?”
“哦,六司功曹,需全部撤换。
特别是兵曹王整,户曹李福安,金曹杨希,仓曹马安民此四人皆来历不明之辈,不足以担当重任。县令当立刻将此四人缉拿,而后重新委任。本府手里倒是有些人选,说不得举荐于柴县令。”
柴孝和脸色铁青,手扶书案,凝视李言庆。
言庆视若不见,自顾自道:“首先,县正一职,需要有经验的人才能担当。我门下有一贤者,名黄文清,曾经是东莱郡掖县县令,对于政事极为精通,且心念百姓,德行也很出众;兵曹乃关系巩县治下平靖,责任重大恩,也需要有知兵的人出任为好。我府中苏烈苏定方,兵法出众,治军严谨。他如今为我亲兵统军,不过为巩县安治,我也只好割爱了”
“够了!”
柴孝和再也无法忍耐,勃然变色。
言庆的无礼,已着实触动了他的底线。
“李府君,你这是要置本县于何处?”
李言庆淡定而笑,“柴县令又何必如此激动?我是为了你着想,绝无其他意思。县令身体不佳,正需得力人员辅佐。我所推荐之人,皆为栋梁之才哦,法曹一职,依我看,沈光就挺合适。”
“你”
“县令切莫急着生气,我有厚礼呈上,说不得县令会改变主意。”
说完,李言庆一摆手,王伏宝大步走到了客厅门口。
“李言庆,你休要太过分了我敬你是当今名士,故而一直对你容忍,你莫要啊!”
十几个军卒走进客厅,把手中锦盒,放在堂前。
王伏宝根本不理柴孝和的愤怒咆哮,上前打开一个锦盒。
柴孝和原本正挥舞手臂,义愤填膺。可是当他看清楚那锦盒中的事物,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只见,锦盒地步铺着石灰,上面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王伏宝把十几个锦盒打开后,里面全都是人头,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刚被砍下来不久。
李言庆站起来,“我手中还有一百多盒这样的礼物说来也巧,今天我从虎牢关回来,在路上正好碰到这些人。也是这些家伙心中有鬼,我刚问了几句,他们就抽出兵器和我交锋。
我不是嗜杀之人,可刀枪无眼,在那种情况下
柴县令,你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在这些人押运的车辆上,发现了大批粮草辎重,还有库府中囤积的兵器。上面竟写着:大业十年,巩县收治。我记得,大业十年时,朝廷曾配发给巩县一批辎重兵器。可不知为何,这批辎重兵器一直在库府中,并没有分发到乡勇手中。
我现在很想知道,那库府之中,如今是否已空?
哦,对了,我是郡部从事,于情于理,我都有权力清查库府。柴县令,我能不能清查库府呢?”
柴孝和,倒吸一口凉气。
言庆复又坐下,示意王伏宝和沈光在客厅门口守卫。
“柴县令,我前些日子,曾听过一个故事,不知道柴县令,有没有兴趣。
杨玄感之乱的时候,在宣城郡有一个小县城的县正,曾意图勾结刘元进渡江,于是杀死了当地县令。可惜,没等刘元进渡江,杨玄感就死了刘元进仓皇后撤,那个小县正不得已,做出和刘元进决一死战的姿态,意图蒙混过关。
他运气不错,朝廷派去评判的将领,乃当世名将。此人精通兵法,骁勇好战,可偏偏是个直肠子,居然没有发现其中的破绽。于是,意图谋反的小县正,就变成了功臣,而且一下子成为荥阳治下的县令其实,他如果老老实实也就罢了,可这个人偏偏又不甘心,继续与反贼勾结,更暗通曲款,将他治下库府中的粮草辎重,全都送给反贼,当真是罪不容恕。”
柴孝和这时候,显得有些麻木。
半晌,他轻声道:“不是这个人不甘心,是他有恩情要去偿还。
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曾在楚公门下效力可因为一时疏忽,犯了事情,楚公本准备将他处死。正好这时候有一个人在楚公府中做客,见那人可怜,于是向楚公求情后来,这个人去了秋浦,成为当地县令。听说他的恩人随杨玄感起兵,就动了报恩的心思,准备响应。”
说到这里,柴孝和惨然一笑。
“其他的情节,大都没有差错不知道府君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呢?”
李言庆一脸迷茫之色,摇头道:“我只是说一个故事,哪来的处置不处置?
不过若硬是要我有个说法的话,我倒想劝劝那个人做官不易,有些时候大家相互体谅着,比什么都强。老老实实做他的县令,把事情交给得力的人去做,自己也能落得个逍遥自在。”
柴孝和闻听,瞳孔不由得一收。
他突然道:“李府君,今上穷兵黩武,天下早已沸腾。而密公乃是天命之人”
李言庆一阵大笑,打断了柴孝和的话语。
“天命不天命,我不知道。
柴县令,你喜不喜欢赌?”
“啊?”
“我闲来无聊时,也会赌上几局。
不过,我从来不会在一开始就下注,因为大家的本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