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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两的声调不知不觉高了起来,廖远山的母亲陈慧彦从房间出来,对廖南翔说:“远山难得回来一次,你们父子两个很难得有时间坐下来聊聊,好好说话不行吗?动什么气哟。好了,你们别再谈工作了,让远山好好歇歇吧。”
第二天清晨,田豫清起来一看,廖远山已经走了。田豫清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廖远山直奔老龙河。
推土机、挖掘机、汽车、拖拉机、板车、斗车等骨碌碌地转动,大幅横幅在阳光下闪耀,彩旗在风中猎猎飞扬。工地上热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
廖远山沿着堤坝走去,不时停下来看看,交谈几句。雨季过去,河水清瘦苗条,一条人工挖掘的河道把河水引开了。这次施工一部分公开招标,一部分发动村民出工出力。沿河两岸的村民,热情高涨,纷纷自觉加入整治老龙河的队伍。
“廖书记好!”旁边突然有人招呼。
廖远山一看,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圆脸,阔嘴,白衬衣,浅色休闲长裤,全身上下整齐干净,不像是挖土的农民。看神情,似乎是个洗脚上田的生意人。一口丰安土话,可以断定,是个地道的本地人。“你好!”廖远山回了一句。
那人凑过来说:“廖书记,开工以来,我们天天抓进度,你看,已经挖了这么长一段,进度算很快了。”
闻言,廖远山心中有数:他是工程队的包工头。“辛苦了!”廖远山道。
那人说:“廖书记,我认识你,你可不认识我。呵呵,这就叫千人认得和尚,和尚不认得一人。以前,看见你都是在电视上,今天,可是见到了真人了。”
廖远山幽默地说:“以前看到的都是死的,现在看到的才是活人。”
那人恭敬地说:“廖书记,虽然以前没见过你的真人,但常常听说。你来丰安后,丰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面貌大改变。说实话,丰安的老百姓很尊敬你,很感谢你。就说这老龙河的整治,要不是你,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老百姓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廖远山谦虚地说:“这都是大家的努力。一个好汉三个帮嘛。”随口问,“你是哪个镇的?”
那人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一拍后脑勺,咧开大嘴巴笑了。“你看我,忘记先说了。我是长岭的。别听长岭和南水说话口音差不多,其实有差别,本地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还有县城,以及县城往上的北边,口音都不一样。对了,我的名字叫侯通天。组织了一个小工程队,平日接一些小活做做。”
侯通天?廖远山对他有些印象,似乎在哪听过。仔细想想,突然想起,是从牛安康嘴里听到过。牛安康当时说,侯通天本事通天,跟钟铁威关系不一般,从钟铁威手上得到工程后,给他回扣。廖远山看着侯通天,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那应该叫你侯老板了。”
侯通天也笑。只几秒钟,又收敛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廖书记,我不怕跟你说,接这个工程,我完全是义务劳动,一分钱工钱不挣。我一开始就跟大伙说了,整治老龙河,这可不是一般的工程,这是大事情,是丰安的大事情,更是我们老百姓的大事情,我们出点力,应该的,怎么还能要工钱呢?平常,我们该挣的挣,但这次不该挣的,我们一分也不挣。我也跟钟县长说了,有什么呢,不就出点力嘛!”
廖远山说:“真是感谢你!这样大公无私,值得大家学习。”
侯通天大大咧咧地说:“说什么感谢呢?廖书记,你这是为我们丰安人做实事做好事,我们要感谢你才对。”
廖远山说要到别处走走,与侯通天握手告别,随口问:“你跟钟县长很熟悉?”
侯通天一愣,接着马上机灵地说:“熟悉。在丰安的干部,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
在坝子村附近的河段,廖远山看见了牛安康和其他村民。牛安康光着脊背弓着腰,正在挖河泥。阳光亮闪闪地照在河床的沙土上,照在牛安康裸露的脊背上。廖远山想过去说几句话,但沉默了一会,还是没有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廖远山看着挥汗劳作的村民,良久无言。
按照计划,整治老龙河工程,从8月下旬开始,到明年一月份竣工,也就是在老历的春节前夕,整治工作结束。这个时期是老龙河的枯水期,对施工有利,工程必须争取在明年雨季来临之前竣工。
“无论任何困难,我们都要克服,工程一定要在春节前完成!”这句话,廖远山不断地在不同的场合重复。然而,廖远山心里很清楚,这是誓师,也是目标和鼓舞士气,客观地说,有些变化因素谁也无法预料和阻止。最担心的就是天气的变化。根据丰安以前的情况,经常有秋雨连绵的气候,有时还会有大雨和暴雨。如果真这样,山洪下来,工程将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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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城里工作,无论多大的雨,只管高枕无忧。秋老虎闹腾的日子,猛然刮一阵风,下一场大雨,让人感觉凉爽舒适,诗意盎然。可是,在丰安,心情就完全不同了。每每在半夜,廖远山被一阵雷声惊醒,会第一时间扑到窗前,观察风雨的大小,心也会随着起伏跌宕。
在城里当官和在农村基层当官,很多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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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女儿牛慧珠(1)
坝子村支书牛小满的女儿牛惠珠,过了中秋节,就满二十三虚岁了。牛小满有三个儿子,只有牛惠珠这么一个女儿,又是“满女”,自然是宝贝得不行。牛小满老婆宋勤玉怀牛惠珠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还没有那么严格,宋勤玉到外县的娘家躲了一阵子,生下了牛惠珠。那一年,牛小满刚好四十二岁。
牛小满这支书当了多少年,他自己都糊涂了。认真算来,恐怕有十五六年。当初,牛小满是怎么也不愿意,可是镇上把他叫了去,又是动员又是教育,他嫌烦,就应允了。坝子村人口五百多,四个党员,牛小满是党员中最年轻的,又上过初中,能算能写还能说,是最合适的人选。其实,牛小满不但是村支书,还是村长。其他六个村委,分别担任财务、会计等职务。
牛小满心里明白,谁也不愿意当这个支书。田地分到户,村民过日子是黄牛过岭——各(角)顾各(角),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巴结村干部。唯一剩下的,就是三口鱼塘,和村子后面的风水山。风水山之所以留着,是担心分到户后,会在山上乱挖乱种,破坏龙脉,影响风水。风水山由三座连绵的山头组成,总共二百十九亩。山上林木葱茏,山花盛开,一年四季茂盛茁壮。村人历来相信,风水山是镇村之宝山,庇护村人平安吉祥。所以,风水山是万万动不得的。鱼塘每年投标一次,承包给村民。承包款详细记录在账,作为村里必要的开支。碰着镇里干部下来,一时半刻走不了,就留在家里吃饭。当然,吃的是牛小满自己的。
每个月,镇上发给他二三十块工资,还不够到镇上开会的路费。可是,得罪人的事情一件也没少干。计划生育啦,催交公粮啦,代收建校费啦,诸如此类,一家一家地赔笑脸,一户一户地磨,好话说尽,脚板磨破几层皮。碰着人家高兴,请你进屋喝杯茶;遇见别人心情不爽,没给你一个好脸色不说,甚至还把你臭骂一顿。牛小满起初憋气,可是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也就老油条了。你骂由你骂,我的工作照做。好在牛小满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一个村里,清一色都是牛姓,牵来扯去,沾亲带故的,天天照面,也不太好意思老是为难牛小满。事后村民议论:“人家这也是没办法,他当着这个支书,又不是他自个愿意的。再说了,他要不当了,还真不知道谁愿意当。可是,总得有人当呀,对吧?”牛小满这个村支书,就这样一直当了下来。
牛小满脑子灵活,能折腾。别人的地里插秧,他种生姜;别人的山上栽树,他种龙眼荔枝。当大家都种生姜了,他改种甜玉米;别人的山上也种上龙眼荔枝了,他收购果实,烘焙成桂圆干荔枝干。他接触人多,了解新信息,懂得很多别人不懂的。他老婆宋勤玉也出名的勤快,里里外外一把手,养鸡养鸭养猪,整年没歇过。牛小满家日子过得比别人好,别人羡慕,也跟着学。一次,镇政府组织各村支书参观学习,走到坝子村时,大家看见村头一座崭新的四层楼房,瓷砖贴墙,红瓦为顶,院子里一株高出院墙的一品红,闹闹腾腾地盛开,显得气派红火。村支书们连连赞叹,坝子村还有这么漂亮的楼房,看来这个村的人很富裕。一问,楼房原来是村支书牛小满的。牛小满说,房子是三个儿子挣钱盖的。大儿子牛惠犁开小四轮,二儿子牛惠耕开了个石场,三儿子牛惠播在外面打工,加上家里种些水果,养些鸡鸭鹅什么的。几个儿子没有分出去,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听的人不太相信,私下议论,当坝子村的支书还差不多。当别人问他这样搞特殊,怕不怕出事时,牛小满说:“出什么事呢?这些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劳动所得,又不是收的谁的贿赂。做个村支书,有人给你送钱吗?有人贿赂你吗?再说了,支书带头劳动致富,有什么不对?”
坝子村分新村和老村。老村是池塘边的几排平房,古榕,老井,石板巷;新村是90年代统一规划建起来的,大都是一个小院子,两层以上的小楼。有了新村,老村渐渐被废弃,剩下的居民就是像老牛筋那样的老人。比起老村来,新村亮堂整齐多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完善的污水排放沟渠,卫生设施比较差,所以虽然新村有了,感觉还是脏乱。但是在农村,这样的问题不会太引起注意。镇长牛有为表扬了牛小满,并要各村干部向牛小满学习,带头致富。“嘴上说带领群众致富,自己却过着穷日子,不更新观念,不学习新技术,群众怎么跟你学?牛小满同志敢于尝试,懂得把握时机,带头勤劳致富,值得大家学习!”
牛小满美滋滋的,觉得这个村支书没有白当。
牛惠珠却不把支书老爸放在眼里。
“得了吧,老爸,瞧你得意的。你以为支书是多大的官呀?告诉你,是全中国最小最小的官。”
牛小满头一歪,说:“那又怎么样?无论官大官小,村官也是个官。再说了……”
牛惠珠知道老爸说话的习惯,不出两句,就来一句“再说了”。一说“再说了”,后边的话就像清明的雨,没完没了。她就抢过说:“以前,你不也是不愿意当的吗?怎么?现在当上瘾啦?”
牛小满沾沾自喜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同了!”
“不就是从六十块钱加到了一百二十块钱嘛!”牛惠珠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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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女儿牛慧珠(2)
牛小满瞪了女儿一眼,说:“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女儿大了,标志就是跟老爸越来越说不到一处。没说上几句,就争执起来。
牛惠珠蹭蹭蹭上了四楼,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紧。她喜欢一个人躲在屋里,从窗口看远处的山和老龙河。看累了,就看像册。像册里都是她的同学,其中有一个人,百看不厌。她会把手放在相片上,轻轻地抚摸那个人的头发,脸、鼻子、嘴唇、眼睛里盛满了柔情。
那个人是牛得法。牛得法跟她同一天入学。此后,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