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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南潇小侄吗？”沐晴天听力本来就好，就算此刻戴了耳塞，如此近距离，她还是听得清手机里面的声音。
“是的，梁伯父，有什么事情吗？”皮笑肉不笑，沐晴天发现厉南潇冷起来真的可以很冷。
“是这样的。”电话那边踌躇了一小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千夜现在出了车祸。他的双腿……南潇小侄，能不能请朗飞先生帮忙看一下。”
“这事你得去找朗飞。”厉南潇没和梁耀华客气，拒绝得非常干脆，“朗飞有自己的原则，我做不来主。”
“可是……”
“工作是工作，日常是日常。虽然朗飞是我手下，但并不代表我有权利命令他。”
“这个……”沐晴天可以感觉得出梁耀华的憋屈，可他毕竟也是在商场上混有一席之位的老狐狸，这会儿倒也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南潇小侄，千夜也是自家人，客观上来讲，他也是你弟弟啊。你能不能和朗飞先生多说两句好话。只要能医治千夜的双腿，不管朗飞先生有什么要求，梁家肯定会尽力满足的。”
“……”这最后一句*力非常之大啊。厉南潇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抿唇，他笑得邪肆而嚣张。歪头在沐晴天脖子上亲了一下，厉南潇继续说道，“那成，我尽力。”
“那真是太好了。”梁耀华开心地笑道，“南潇小侄，我特地让人安排了饭菜，你中午可以过来一趟不？”
“……”转眼看了看身边的沐晴天，厉南潇微微思索了一下，应道，“好。”
是时候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了。厉南潇不想让别人诟病沐晴天的身份。
吃完早餐之后，两人就兵分两路，一个去医院，一个去梁家。
依然是青城开车，陪着沐晴天。从车子倒后镜里看到厉南潇那一脸的不舍，青城吼吼地坏笑着，调侃地问着沐晴天：“你们两个昨晚上跑去哪里了？是不是嘿咻嘿咻去了。”
“小哥哥……”沐晴天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嘿嘿。”小丫头的目光多清澈啊，看得青城这千年厚脸皮的主竟然都忍不住脸红了。摸着鼻子，青城讪笑着辩解着，“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吗？小哥哥特别特别关心你和老大呢。”
“……”当然知道青城的关心，沐晴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地眨了眨眼睛，格外俏皮。
两人一路闲话，很快便到了医院。沐晴天换好工作服，刚出办公室便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姚忻风。
微微一笑，沐晴天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生分也不会太熟络：“姚学长，早。”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非常适合穿白大褂。
双手插兜，姚忻风的身形高挑颀长，白色大褂更是衬出了这个男人的丰神俊朗。抿唇一笑，倒是像极了江南儒雅的男子，翩翩浊世贵公子。
看到沐晴天，姚忻风的心情显然非常好，笑着柔声道：“早啊，晴天。”
“我听护士长说，梁少爷又换病房了？”沐晴天问道。
“对的。”揉了揉头发，姚忻风有些无奈，“因为双腿的事情，梁少爷情绪极其不稳定。必要时刻，只能借助镇定剂。”
“年轻有成的男人，心高气傲。”想起在手术室里看到的那双桃花眼，沐晴天的眸色不由沉了下来，像是怜惜，又像是自言自语，“也难怪会烦躁，会愤怒了。”
人总是这样，若悲伤到极致，就习惯性用愤怒伪装自己。
“我正好要过去，一起？”深怕到时候沐晴天一个人镇不住梁千夜，姚忻风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陪在小丫头身边会比较好。
“嗯，好的。”
从办公室到高级病房的走廊里总有人来往，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说私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的沐晴天，姚忻风准备到时候找机会解释一下舞会的事。
沐晴天为什么会临时改了主意，是不是因为看到他同梁初夏在一起误会了什么？
不停地用这样的理由欺瞒自己，姚忻风不敢去揣测更深的含义。不觉得，也不愿去相信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沐晴天会喜欢上厉南潇。
“你……和厉总住一块？”听着早上手机里传来的尖叫声，姚忻风终究还是忍不住，假装很自然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房间相连吗？”
“咳咳。”想不到姚忻风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唰的一下，沐晴天的脸便立即红了个半边天。
自昨晚两人关系确认下来之后，厉南潇就死皮赖脸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宣布，以后她必须陪吃陪喝陪睡！
满满的羞耻paly啊。
所以正确答案应该是，他们俩不仅同层同室还同c了。
沐晴天想对天发誓，对于这种现状，她真的真的有抗争过的，可是你见过谁赢了厉总吗啊！
“那个……”沐晴天结结巴巴地开始扯理由，讪笑着说道，“我们那层的卫生间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和厉总就去了三楼的公共卫生间。”
啊，真是天衣无缝的答案，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看到姚忻风那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沐晴天心下不由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说话之间，两人便到了病房这边，沐晴天礼貌地敲了敲房门，不久，里面便传来一个漠然近乎冷酷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进去，沐晴天这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梁家少爷。
很年轻的面孔，十九岁的年纪左右。眉目俊朗，分外帅气。相比于那天满脸沾血，白白净净的脸庞倒是敛去了梁家少爷身上的几分戾气。
梁少爷正在看电视，双腿毫无生气地耷拉在*沿。穿着干净的病服，他的手上挂着点滴。见沐晴天和姚忻风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转而望向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最新的政事，s市的李处长被调到了h市，做了那边的副市长。那么剩下的处长这个位置是谁尚无定夺。
李处长？
沐晴天恍惚忆起之前梁耀华拜托厉南潇的事，再看看面前的梁家少爷，心里难免多了一些感慨。
这个男人，真是命途多舛。
“谁允许你用‘同情’的眼光看我了。”直直盯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人影，梁千夜冷不丁地出声，嘲讽地笑着，“你来得太慢了，还不赶紧帮我医治双腿。”
脾气暴躁，态度恶劣。沐晴天总算见识到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沐晴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充满了鄙夷的笑声让人恼火，梁千夜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沐晴天，眸光冰冷而阴鸷。
“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将双手插在了兜里，沐晴天悠闲自在地向梁千夜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不偏不倚正巧挡住了电视，“你该休息，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
高强度的脑力活动？
的确，梁千夜只要一闲下来，就在想自己要如何如何拿到处长那个位置。又该怎样借助处长这个跳板蹦到市长的位置。
以后，以后他的道路肯定会越走越远才对。
他是那般的聪明睿智，足智多谋。梁千夜从未质疑过自己的能力！
“……”冷冷地瞪着沐晴天，梁千夜默不作声，二话不说，帮着自己的双腿就躺在了*上，闭眼，睡觉。
喂喂，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姚忻风和沐晴天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这梁家少爷到底在想什么。昨天不是一直闹着想要见小丫头吗，等人真来的时候，他倒好，直接倒头就睡！
“梁少爷？”沐晴天不理解了，皱着黛眉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让我休息吗？我现在就是在遵从你的意思。”依旧闭着眼睛，梁千夜没好气地解释道。口吻不是太好，满满的下逐客令。
沐晴天：“……”
姚忻风：“……”
成，病人为重。尽管心里憋屈，但沐晴天和姚忻风还是乖乖退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吱呀声令人安心，除了当事人，估计谁也不知道在沐晴天郁闷离开的时候，梁家少爷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带着点得逞的孩子气，纯真无比。
沐晴天和姚忻风刚出病房，迎面而来的便是梁教授和梁夫人。
戴着厚镜片的中年男人儒雅至极，扶了扶眼镜，关切地问道：“千夜……他怎样了？”
“梁少爷累了，现在正在休息。”姚忻风礼貌地安慰着夫妇俩，“梁教授，梁夫人，你们不用太担心。梁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医生啊。”点了点头，梁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姚忻风，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沐晴天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腾，愣了愣神。又暗觉自己太多心，依旧冲沐晴天微微一笑，优雅温和。
“等梁少爷休息好了，我会再来看他的。”打量着面前的贵妇人，沐晴天心中也是疑团重重，不大能确定这人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位。当下也不好太过直接观察，只好打了个迷糊，拉着姚忻风就往回走。
沐晴天原本想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姚忻风叫住了她。
“怎么了？姚学长。”喝了一口咖啡，沐晴天笑着问面前的男人。
“昨晚上的舞会……”顿了顿，姚忻风继续说道，“因为一些事情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啊。”沐晴天笑笑说道，“厉总跑过来救场了啊，我没事啊。”
“我是真的想做你的舞伴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将机会让给厉南潇的。姚忻风默默在心里加上了一句。
“嘿嘿，谢谢姚学长的认可哟。”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沐晴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有一场会议要开，先走啦。”
“嗯。”沐晴天赶时间，姚忻风也没法留下她，见她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治好梁少爷的双腿？”
不知为何，姚忻风隐隐有一种感觉。心里有一个想法在逐渐地生根发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沐晴天一般：“当时手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吗？”
“我哪有那通天本事啊。”一听姚忻风在怀疑之前的事情，沐晴天连忙开口将话题转回到了原来上面，讪笑着说道，“姚主任都没有办法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来。”
“话不能这么说。”收起了那些疑惑，姚忻风抬眼笑得格外温柔，如沐春风，“医学对于人而言是公平的，自信点，你并不比我差的。”
“嗯嗯。”看到男人的笑容，不知为何，被感染了一般，沐晴天也露出了个笑容，回道，“我去了啊。”
“……”点点头，姚忻风看着沐晴天离开。不知为何，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悲凉，仿佛沐晴天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一般。
***
对于他们这些刚转正的医生来说，确实总有许多要学的。陪着前辈们开了一下会，沐晴天又立即跑去查房。一间一间下来，简直快虚脱。
这里的角落比较安静。窗户开着，徐徐的微风吹了进来，稍稍替沐晴天敛去了一些热度。
仰头靠在了墙壁上，沐晴天仍凭脑袋里过了一组又一组的图片。
灰色的童年，灰色的记忆，灰色的实验室，似乎连当时的心情都是灰色的。
若非爷爷奶奶·的相助，沐晴天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