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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没有,心里已经怨了,正当瑜真再次福身,准备离去之际,乾隆终于松了口,
“我下的令,不可反悔,但若萨喇善对这门亲事有意见,还可再商量。”
闻言,瑜真怔了片刻,顿悟乾隆之意,面上愁云顿散,欣慰一笑,郑重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只为一个笑容,值么?原本心间沉甸甸的乾隆,得见她一笑,便觉风过心田,愉悦轻松!
答案,不言而喻。
深宫里的黄与红,那么明艳又宽广,日头再暖,吹进心里的,也是凉风,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如彩蝶蹁跹,飞来一片春色,为他织一场好梦,醒来云烟不剩,余生成空。
回府后,瑜真立即将皇上的话告知傅恒,为免傅恒多想,瑜真没说是她单独见皇上所说,只道是皇后的转述。
一听皇上松口,傅恒觉得有谱儿,又感为难,“萨喇善,他本就对彤芸有意,又怎会主动悔婚?”
“事在人为,总之有希望就好,你跟李侍尧说说,商量下对策。我跟彤芸说,好给她些希望,再这么耗下去,我怕她承受不住会崩溃。”
傅恒日日伴君,晓得君命难违,请命一次被拒绝后,他也就不再抱希望,然而瑜真一直不放弃,这样的坚持令他动容,
“你为彤芸劳心劳力,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好嫂嫂!”
瑜真听来很受用,笑眯眯道:“甭夸我,会骄傲!”
最近瑜真对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傅恒一瞧见她的笑容便觉心满意足,总觉得自个儿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却不知云开雾散真相揭,又是黄昏连暗夜。
商定好之后,两人分头行事,瑜真迫不及待地将此好消息告诉彤芸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彤芸总算扯出一抹笑来,然而也只是一瞬,欣喜又被愁容覆盖,
“那又如何?李侍尧他根本就没那个心力,不愿尝试,不愿得罪,所以即便皇上松口,他也没办法让萨喇善改变主意。”
彤芸的担忧,瑜真明白,她是怕李侍尧不够坚持,才不敢再抱希望,
“我让你哥去说了,难得的机会,料想李侍尧会有所行动,你且放宽心,等一等,看看他的表现。
倘若他有心,必会想法子办妥此事,倘若他无意,那也就罢了,你也该好好的,不能折磨自己,全当借此认清了人心。”
窗台边摆着一盆番红花,平时都由彤芸亲自侍弄,最近她自顾不睱,浑把它忘了,幸好有丫鬟们照看,还是开得那么艳。
紫色的花朵,赏心悦目,她却为一个男人,食不下咽,忽略了花的美,即便如此,那个男人也不一定会心疼,或许他早已有了旁的打算,徒留她一个人为情所困。
在瑜真的开导下,彤芸总算想开了些,她也不再强求什么,但看李侍尧的态度,他若肯尝试着争取,那还值得她记挂,若是不肯,她就听天由命罢!
反正身边之人,哪一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她异想天开,以为自个儿幸福,能觅得如意郎君。
想通之后,她也不愿再继续躺着,躺了这么多天,头都蒙蒙然作响,于是起身梳洗,由瑜真陪着,到后院里逛了逛。
赶巧碰见有孕的四夫人琏真,正在园中与人赏菊品茗,自在惬意,三夫人、五夫人明明瞧见了瑜真,却又移开了视线,继续说笑。
七夫人看她们过来,便笑着起身招呼,询问彤芸的病况。
瑜真知情,却替她瞒着,旁人只当她是身病,并不知她是相思心病,
五夫人还笑问她的婚期,“听闻萨喇善的额娘找人合过八字后,打算将婚期定在冬月呢!再有两三个月,彤芸便得嫁人了,往后再难回府,还真是舍不得呀!”
瑜真暗恨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才安抚了彤芸,五夫人又挑事,真没眼色,眼看彤芸变了脸色,不愿回话,瑜真便岔开了话头,主动问起琏真的身子如何,有否孕吐,胃口可好。
正说着话,小明瑞突然窜了出来,气呼呼地盯着琏真,指着她微隆的腹部质问,
“听说你要给我添个弟弟?”
小孩子突发此问,问得琏真顿觉尴尬,勉笑道:“也许是妹妹。”
“哼!弟弟妹妹我都不要!”说着明瑞猛然上前,使劲儿一推,琏真猝不及防,纵穿着平底鞋,也身子一倾,向后倒去!
第84章 宴上乱()
五夫人原本在她身后,本可扶一把,却不动声色地闪将开来,瑜真见状,顾不得多想,迅速上前,自背后扛住了她,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夫人!”丫鬟赶紧在旁拉了一把,紧紧扶着不敢松手,惊慌询问,“夫人您没事罢?”
这会儿是没事,可是刚刚,琏真都快吓傻了,深知若是重重摔下去,只怕孩子都保不住了!
“明瑞,你怎么能推你额娘?”
瑜真忍不住训了一句,明瑞不屑一顾,“她才不是我额娘!”
这孩子平日里循规蹈矩,怎的偏对琏真这般厌恶?“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还敢乱说,忘了上回太夫人是如何训责于你的么?”
明瑞根本不理会,还想上前,瑜真一把揪住了他,制住他手腕,不许他动弹,厉声呵斥,
“放肆!还想怎样?若是你额娘的孩子没了,你阿玛不会放过你的!必然严惩!”
即便瑜真恐吓,他也丝毫不怕!“少吓唬我!哼!我是阿玛的儿子,他才不会把我怎样!”说着居然趁瑜真不注意,咬了她手背一口!
瑜真吃痛,这才松开!当下吩咐一旁的小厮,立即将明瑞抱走,不许他再靠近四夫人!
小厮即刻照做,瑜真越发生疑,总觉得小孩子会懂这些,随即怒视带明瑞过来的丫鬟和嬷嬷,“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这样教小少爷!利用他危害四夫人!”
两人闻言,吓得跪于地面求饶,“九夫人明鉴,奴婢哪来这样的胆子啊!从来没教过小少爷这样的话,是小少爷自个儿说要来后园玩耍的!”
吓了她们一吓,瑜真也没再说什么,“终究是四嫂院里的人,还是交由四嫂发落罢!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关键时刻,瑜真会救她,还帮她说话,琏真甚觉惊讶,她们两姐妹一向不对盘,她应该等着看她笑话才对,又怎么这般维护她呢?
然而现下人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目送她离去,心下越发疑惑。
回去的路上,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四夫人,生怕再出什么差池,那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琏真的陪嫁丫头惜儿在旁提醒道:“夫人,咱不能再忍气吞声了,才进府时,小少爷就对您不敬,至今不肯唤一声额娘,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一般见识,他却得寸进尺,居然敢公然祸害您的骨肉,再这般任由他闹下去,那还得了?”
“之前也就罢了,终究不是自己的儿子,我也不指望他与我多亲近,不唤我也不强迫,但如今,危及到我的孩子,自然是忍不得!”
温顺可不代表好欺负!琏真下定了决心,必得治他一治!随即吩咐惜儿,让她着小厮去请大夫,把情况说得严重些!
于是傅文回来时,便见琏真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似是很虚弱,又见大夫在诊脉,以为孩子出了事,忙去询问情况。
琏真一瞧见他,便嘤嘤啜泣着,说是自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
惜儿忍不住澄清,“哪里是夫人不小心,分明是小少爷”
琏真适时制止,“别胡说,惜儿你先下去!”
傅文已然听见,追问是少不了的,惜儿正好借机告上一状,还不会连累四夫人。
得知此事,傅文暴怒,心疼的过来安抚琏真,“明瑞如此过分,你还帮他瞒着,这孩子不能惯,必须教育!”
有些话主子不好说,只能惜儿代劳,
“四爷您心疼夫人,可是夫人也心疼小少爷,一心想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想让他感受母亲的关爱,哪里舍得打骂一句,若是说话声音大一些,指不定旁人又会说夫人虐待小少爷呢!”
“那些人就爱嚼舌根,你不必放在心上,这孩子我会教育,真正的为孩子好,不是溺爱,而得规正。你也不必心软,该说就说,我不会怪你。”
陪着琏真哄了许久,用罢晚膳的傅文便去了书房,又让人将明瑞请过来,严加教育!
琏真象征性地劝说了两句,不要为难小孩子,傅文执意如此,她也就不再劝了。想着明瑞必须得个教训,否则又会想出什么招数来害她!
用晚膳时,傅恒才发现瑜真的手有一排牙印子,忙问她怎么了,瑜真便将今日之事复述一遍,傅恒也觉诧异,
“你不是不喜欢你大姐么?为何还要救她?”
为何?瑜真也说不清,平日里的确不愿与她亲近,可真到了那一刻,她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今天换作旁人,我也会帮把手。”
只此一句,她没再多言,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傅恒微微一笑,说了句“我懂的。”
笑得瑜真莫名其妙,“你懂什么?”
懂她的坚硬,懂她的骄傲,“再伶牙俐齿的人,心都是软的,在娘家你们是姐妹不睦,明争暗斗,但在富察府就不一样了,毕竟这府里,也只有琏真与你有血缘,即便有过再多矛盾,你还是把她当亲人的,但你要面子,不愿承认,不愿讨好。对也不对?”
她才不在乎什么什么姐妹情,她不需要!“别装作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哎?媳妇儿又在逞强了!看她的神色都能看出来,傅恒笑得愉悦,“我不敢说对你很了解,但在试着慢慢了解。”
瑜真倒不希望他对她了解得太透彻,“太了解一个人也不好,你会发现,这人并不似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我想象的你,是凶悍霸道、小肚鸡肠的,然而接触后我才发现”
“怎样?”听他这么说,瑜真还以为,他会夸赞她几句,结果他居然说:
“发现的确是这样!”
“哦!”看来没得聊了!瑜真懒得理他,他又凑过来笑眯眯道:
“凶的时候也那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
敢情这人欠骂啊!“意思是你不喜欢我温柔?”
“不!”傅恒立马纠正道:“平时凶一些无所谓,床上要温柔。”
“哪能都按你想的来?”说起这个,她猛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问他,“见着人了罢?李侍尧什么态度?”
“见是见着了!不过”
“怎样?”瑜真等不及,“你别大喘气儿啊,一句话说完!”
“他说他明天会去找萨喇善,”傅恒纠结的是,“我要不要同行?去的话,我在场,他们难免尴尬,不去的话,他们要是打起来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萨喇善根本不肯见李侍尧,各种理由回避,无奈之下,傅恒与李侍尧商议着,以他的名义去约见萨喇善,
“我是彤芸的哥哥,他若真喜欢彤芸,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李侍尧已经堵了他两天,毫无收获,也只能试试这一招了!
且说那萨喇善正惬意地依在躺椅上,由丫鬟按捏着,还有一舞姬在旁给他喂着瓜果,正悠哉悠哉地享受着,忽闻下人来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