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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芸看向瑜真,莫名其妙,“姐夫?最近要成亲的,只有四哥,他为何称呼其为姐夫?要嫁之人不是嫂嫂的大姐么?难道你们是亲戚?”
然而瑜真并不认识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也许,是四哥那位原配的弟弟。”
彤芸居然忘了这一点,暗笑自己反应慢,“是咯!险些忘了,四哥是娶过妻的。”
有了伞,两人便可出寺庙,回到马车处,而其中一个小厮还入寺接她们去了,奈何错开了路,没撞见,只等他回来,她们才打道回府。
回到闺房,丫鬟阿俏将纸伞靠在墙边,想等它滴会子水再收起来。
彤芸瞧着那把伞,目光怔怔,直至阿俏端来姜汤,她才回过神来。
看出主子恍了神,阿俏笑道:“今儿个那位公子,倒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呢!才抽了签,即有偶遇,会不会是姑娘你的如意郎君呢?”
说起这个,她至今膈应,“可那老先生说了,我的姻缘坎坷,我可不希望是他,大抵是没有结果的。”
“喔——”阿俏恍然大悟,抿唇笑道:“奴婢懂了,姑娘希望与他有结果,所以很怕他就是签文里说的那个有缘无分之人。”
被她说的无地自容,彤芸恼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我懒得与你掰扯!”
主仆俩又打趣几句,有小丫鬟说热水备好了,彤芸这才起身准备去沐浴。
这雨势后来小了许多,但仍旧下了一两个时辰。回到昭华院的瑜真沐浴换了身衣裳,又喝了姜汤,而后静坐在窗前,思绪飘飞,回想着最近傅恒的态度变化,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就因为得了她的身子,是以要负责,一反常态的对她呵护备至,关怀有加,她想拒绝他的好意,又觉得自己太冷清,不识好歹,
若是接受,又会感觉自己太悲哀,他明明那么喜欢尔舒,又怎会突然改变心意而喜欢她?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愧疚。可她真的不需要,这种因愧疚而滋生的所谓感情,不是发自肺腑的,终易消散。
到底该如何处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继续冷着脸不大好,热情相待她也做不到。
那就把他当女人呗!可同眠,可说话,可不爱。
如此瞎想着,瑜真顿感轻松,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禁唇角微勾,
而这一幕,正巧被进院的傅恒瞧见,
窗前佳人舒眉眼,一笑倾心历万年。
晚膳时分,瑜真突然开了口,说起她们在寺庙之事,
傅恒愣愣听罢,甚感惊喜,平时都是他一个人说的多,今儿个瑜真难得肯主动啊!欢喜笑应道:
“钦斋?你说李侍尧啊!我们的确相识甚久,他可是开国元勋李永芳的玄孙呐!
当年太祖攻打抚顺城时,李永芳是第一位投诚之人,有人说他卖国求荣,背叛明朝,我却觉得他是识时务之人,太祖高瞻远瞩,大势所趋,李永芳也只是顺应天意,为保城中百姓才投降。
李侍尧因祖上余荫而被皇上亲授为印务章京,官职虽不算太高,但侍尧为人机敏聪慧,善于察言观色,颇得皇上器重,他日前途无可限量!”
待他自顾自地道罢,瑜真了悟地“哦——”了一声,
见瑜真一直盯着他,傅恒忍不住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脸,“怎的?脸上有东西?”
她也就问了一句,钦斋是谁而已,他就连饭也不吃了,颇有兴致地与她讲解着,瑜真皱眉道:“才发觉你的话挺多。”
话多么?傅恒不乐意了,“嫌我烦?”
“倒也不是,”压低了声,瑜真神秘道:“只是觉得你的关注点略奇特,难道你不应该问,李侍尧和彤芸”
傅恒暗叹,女人心,真复杂,“钦斋也就是看我的面儿上,给你们送把伞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
他的思想也太正直了些,瑜真白他一眼,“也许是瞧上彤芸了呢?”
“那还有可能是瞧上你了!”毕竟她可是满清第一美人儿,以往他对她有意见,并不曾正眼看她几回,而今再瞧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似乎都别有韵味,让人挪不开眼
瞎扯!瑜真嗤道:“谁不晓得我成了亲?”
在逐渐相处中,两人终于能够像从前那般斗几句嘴了,
傅恒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譬如之前给她夹菜,她不肯动,就那么放在碗里,最后倒掉。
而这一回,当他如旧给她夹了鸡丁时,她竟然顺手拿筷一夹,送入口中。
察觉到傅恒愣怔的目光,瑜真淡然抬眸,
“别指望我,我不喜欢给人布菜,左右是你家,你随意,不必客气。”
他可没指望她,只要她肯吃,就是好的。傅恒但笑不语,心情大好,默默扒了两小碗米饭。
自从傅恒知晓,那回给瑜真下药之人是尔舒后,他便觉得愧对三嫂,害她背了黑锅,一直被禁足。
左右瑜真从来不信是三嫂所为,傅恒便与她商议着,借着老四将要大婚之喜,替三嫂说个情,让太夫人免了她的禁足。
“以往我也曾提过此事,可你不肯松口,定要给她些惩罚,如今怎的突然想开了?”瑜真惑道:“难不成,你晓得真凶是谁?”
“不晓得啊!”傅恒面不改色借口道:
“只是觉得她已被禁足那么久,怪可怜的,府上有喜,她却不能参加,实在遗憾。”
眼见瑜真不言语,只是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傅恒心下微虚,不好再继续坚持,留有余地,
“当然你要是不想放人,也无所谓,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瑜真对三夫人,其实并无太大意见,她从一开始就认为三夫人是替罪羊,奈何太夫人不愿深究,她也没办法,如今傅恒既愿出面,她何乐而不为呢?
纵然疑惑傅恒的初衷,到底还是答应了,“那你去跟额娘说罢,我无甚意见。”
傅恒却道:“这话该由你去说,以德抱怨,额娘越发欣赏你,还可让三嫂承你个人情。”
他思量得倒是周全,瑜真瞄他一眼,轻笑一声,又继续挑她的耳坠。
留下傅恒,心念微恍,暗叹自个儿是不是有些魔怔了,回回她一个笑容,他都能琢磨很久,想摸透她的心思,这一回的笑,又是何意?
也不晓得她是否察觉出什么,其实他也想还她一个公道,却又觉变了心,对不起尔舒,才不愿再落井下石,翻出此事,但愿瑜真不会知晓真相,否则定然恨他包庇!
五月十六,是富察府的四少爷傅文,再娶继妻的大喜日子,高朋满座,欢天喜地。
比起瑜真被迫嫁人,算来琏真也是幸运的,正好她对傅文有意,嫁得自然情愿。
毕竟是姐妹,瑜真也不想闹得太僵,但愿琏真进门后,不会再故意与她作对。
而彤芸看着新人拜堂,忍不住想象自己将来的归宿,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午宴晚宴,皆是山珍海味,席间荤菜太多,颇为油腻,彤芸吃罢总感觉不大舒坦,便出了阁楼往花园的方向走去,漫步消食。
月色甚好,初夏的夜,仍有凉意。清浅的月光下,含苞待放的花朵,胧着淡淡的光晕,静雅又神秘。
走着走着,忽见前方花丛处有人影闪动,细听之下,还有剑和着风的声音!
彤芸猜想,应是三姨家的表哥在练剑。今儿个大喜的日子,他们都过来了,八成是闹了洞房之后,一个人出来练几招,
这个表哥可是个武痴,之前不知听谁说,少林寺的功夫博大精深,他就一心想出家当和尚,拜师学艺,
他可是家中独苗啊!吓得姨母赶紧花重金请来江湖高手,住于府上,教他武艺,他这才罢休。
轻步上前,彤芸想着好些日子没见着表哥,武艺又该精进了罢。
绕过树丛,拨开树枝,只看到一个背影。咦?表哥似乎高了许多,刚欲唤一声表哥,却见前方那人猛然转身,剑锋直指彤芸!
彤芸见状,惊恐不已,吓得连忙后退。那人本不知身后有人,待看到已经晚了,电光火石之间忙一发力把剑偏向一边,掷了出去。
慌乱间,彤芸已跌坐在地。
那人一见是她,既惊且喜,本想问她是否受伤,却听她抱怨道:“表哥也太专心了罢!”
头也未抬,朱唇微抿,只握着自己的右手腕,大抵是受了伤。
他便伸出了手,彤芸见表哥伸手来拉她,就把手搭在他腕上,借他的力站起身来,才刚那一下,真是摔痛了。
“二姑娘,可有摔伤?”
闻声,彤芸顿觉不对,抬首一看,惊诧万分,
天呐!竟然是他?送伞的那个男子——钦斋!也就是瑜真告诉她的,好像名唤李侍尧!
第59章 帐中醉()
借着月光,李侍尧这才看清她的手破了皮,不觉轻呼,“你的手受伤了!”
彤芸低头一看,才发觉他还握着自己的手,赶忙抽回,紧张道:“我没事。”
声音细小如蚊,李侍尧见她如此羞怯,不觉笑了,随即吩咐小厮去找些药来,小厮旋即领命离开。
彤芸一听忙道不用,说自己回房上药即可。
“可你是因我才受的伤,我若不为你备药,定会坐立不下,寝室难安的。”
心知他是打趣,彤芸仍旧不自觉的耳根发热,窘迫道:“一点小伤,无甚大碍。”
“即使你回去也是要惊动丫鬟们为你找药,岂不麻烦?况且她们若问你这伤缘何而起,你又该如何作答。”
李侍尧故意这么说,这正是彤芸所担心的。
果真,她无言以对了。于是他又趁热打铁,“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我已命人去取药,即刻就来,上了药再走也不迟。”
彤芸本不欲如此,总觉得不妥,可一看到他那诚挚黑亮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找到反驳她的理由,彤芸心下慌乱,这种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等待过程中,李侍尧请她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犹豫了片刻,她才羞怯慢步过去。
李侍尧见状朗声一笑,“我又不是怪物,怎的姑娘如此怕我?”
闻言,彤芸更是羞赧,“没有,我只是”
想了许久不知该怎么说,最后推诿道:“只是觉着有些冷罢了!”
正好出来时小厮带了一件袍子,李侍尧还嫌他多此一举,不想此时倒派上用场了,随即起身取了白袍,绕至彤芸身后,将白袍披在她肩上。
举止温柔且自然,惹得彤芸一时乱了方寸,红脸不语。
李侍尧又行至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看向彤芸,眼中尽是关怀,“是我疏忽了,现在还觉着冷吗?’’
这样的眼神让彤芸的心突突地跳着,慌忙闪躲,有些语无伦次,“不过随口一说,也不是很冷。”
面颊绯红若出水芙蓉,不胜娇羞。
看得李侍尧心念微动,轻笑出声,又疑窦丛生,“方才你为何,唤我为表哥?”
“啊?――哦,只因表哥常在此练剑,我才错以为你是他。”道罢,彤芸轻舒了一口气,力求让自己平心静气些。
“然而是我,不是他,你可觉失望?”
他怎会有此一问,难道他以为她与她表哥?“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没有什么?”就是喜欢看她慌乱无措的模样,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