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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肉食的不光是领导,领导的下属也缺少,不仅领导和领导的下属缺少肉食,领导和领导下属的父母也缺少,兄弟姐妹们也缺少,父母的兄弟同样缺少,另外,老婆的父母和老婆的兄弟们也不能忘记,老婆的父母们的兄弟以及兄弟们的老婆的父母和兄弟同样不能忘记……
在人均肉食消费量只有数公斤的年代,分猪肉的问题之严重,不亚于后世的学位。
在长达二十年的锻炼,西联厂人掌握的主要技巧,是抵抗。
而且要从第一步开始抵抗,要步步为营。
因为分的猪肉越多,要猪肉的人也越多,理由也更充沛。
县委记拿走了猪肉,县长理所当然的也要拿,县长拿走了猪肉,县委常委理所当然的也要拿,县委常委们拿走了猪肉,县委委员们理所当然的要拿,而且越拿越顺手,越拿越觉得应该,感激之情越少,后面人积累的怨怼越多。
步步后退的结果,是西联厂的猪肉越来越少,而分猪肉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全年任务不能完?,领导一样要批评惩罚
不如让县委记都不要轻易拿走猪肉。
像是眼前的门锁,打开来很简单,西捷工厂里面也是清空了的,但是,是打开门锁的一步,我们也要极力抵抗。
这样的策略,甚至不需要李厂长安排,西联厂的工人,以及从西联厂出身的西捷厂工人,自动执行了起来。
从小在西联厂长大的子弟们,更是有着言传身教的抵抗精神。
工人们张开手臂,挥舞着旗帜,组成一条防线,抵挡着任何人靠近西捷工厂。
冯组长看着紧锁的厂门,眉头紧锁。
他在商业局工作,知道西联厂的难缠,却不知道他们是如此的难缠。
在场的工人越聚越多,很快过了白人,而一行三辆车,总共来了15个人,只有民警小何带了一把六子弹的小枪。
不用说,武力是行不通的,在这个气枪随便打鸟,猎枪随便打野鸡的年代,靠山吃山的人民群众的家里面,有的是六子弹的小手枪强的装备,更不用说工厂还有自己的民兵营,武斗时期,双管高射机枪还向天射过曳光弹。
不能动武只能说理,更麻烦的是,工人们似乎还占着理儿……
“你们这是公然违抗省委省政府的命令,干涉调查组的工作是很严重的政治问题,后果很严重”冯组长言辞恐吓面前的工人。
站在前面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只见这位笑嘻嘻的道:“咱从来都不敢违抗国家的,国家说要我们下乡,我们下乡,国家说让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下乡的时候,国家说给安排工作,回家以后,你们说没有编制了,让我自谋生路,我自谋生路也行,我到西捷工厂班,结果呢,工资都不给?我爸是工人,我爷爷也是工人,我这辈子没听说过,只干活不给工钱的,这是省委省政府的命令吗?省委省政府是要我们当奴隶吗”
“不当奴隶”
“不当奴隶”
“打死狗哔的资本家”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工人们手拉手的唱起了国歌。
头顶,横幅和彩旗齐舞。
冯组长看向李厂长,把话说的很重:“老李,你也是老党员了,你们这是公然对抗组织调查”
换一个普通国企的负责人,这时候差不多该怂了。
老李笑的没心没肺,反问:“集体唱国歌是公然对抗组织吗?”
“老李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我会如实向级反映的。”
“我也会写报告给级的,冯组长,捷利康欠工人的工资不还,欠我们西堡肉联厂的钱不给,我们在自己的厂区内唱国歌,表达工人阶级的诉求,不仅没有得到调查组的支持,反而受到调查组的打压,冯组长,你摸着良性说话,你是资本家的走狗吗?”老李一样说的极重。
冯组长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对方脸。
冯组长倒也不是一定要帮外商说话,不过,到来的第一天,不帮忙说几句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商业局本身是西堡肉联厂的级部门,他以为自己解决几个场面的问题是很简单的。
谁也没想到,西联厂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眼看僵住了,冯组长不得不放低声音,道:“老李,是开个门的事,让捷利康的人看看里面,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已经把人家的设备给卖了吧。”
“没卖,但我怕他们说卖呀。”老李抬抬眼皮,说:“这不是开个方便门,这是麻烦门,闲话休提,不还分红,不给工资,请他们回去吧。大不了,我们听调查组的话,把里面的设备给卖了。”
“我什么时候说设备能卖了”冯组长扬声瞪眼。
老李昂着脖子,道:“不卖设备省委出钱吗?”
冯组长声势顿时一弱,钱是硬道理,欠债还钱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
想象这么一群人直奔省委省政府去要钱,冯组长是一阵牙疼。
“也是一个月的工资,至于嘛。”冯组长减弱声音,用劝说的语气。
李厂长的态度丝毫不变,嗤笑一声,说:“一个月的工资?人饿三天没气了,你一个月不拿工资试试,捷利康怎么不说补一个月的工资?”
“你们西堡肉联厂又不是没拿到工资。”
“我们欠了分红,不了奖金,工人怪不怪我?”
冯组长被李厂长夹缠不清的气笑了:“少一点奖金而已,有必要吗?你到底要做什么?”
“支付欠款,重新额定分红例,偿付工人工资,支付由此产生的费用和精神损失费……”李厂长随口是一堆条件,有一半是没法达成的。
硬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冯主任心有气,却只能妥协道:“这样好了,我先让捷利康支付工人的工资,你们开门让捷利康看里面的厂房设备,这件事做完以后,咱们再议后面的。”
说完,冯主任不和李厂长再多说,转身去找张生和韦尔斯说话。
李厂长回头邪魅狂狷的一笑,听工人们再次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努力;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英特纳雄奈尔一定要实现……英特纳雄奈尔一定要实现……”
韦尔斯听着音译的“英特纳雄奈尔”,吓的面无人色,等冯主任靠近,先用英语问:“巴黎公社再起了吗?他们要革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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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死拽克()
国际歌是一神的歌曲,在各种主要语言版本,全世界所有国家的译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音译,“英特纳雄奈尔”在任何一个国家听,都是英特纳雄奈尔。
同时,“internationa1”又是“国际工人协会”的简称,它诞生于血雨腥风的巴黎公社,是底层人民对极权暴政的反抗之声,因此,不仅是红色国家会唱它,英国美国或者法国的工人罢工的时候,一样会唱英特纳雄奈尔。
作为最早的工业国家,英国工人的罢工是声势浩大,威力巨大的。
早在1912年,英国有百万旷工大罢工,议会被迫规定了最低工资标准,并延续至今。
在不久前的1979年,英国罢工史著名的“不满之冬”罢工启动,卡拉汉的工党政府因此被撒切尔夫人领导的保守党政府击溃。
更凑巧的是,1984年的现在,英国罢工史更著名的“1984至1985年旷工大罢工”正在进行。
此次罢工自1984年开始,至1985年,将持续整整一年,并深远的影响了英国政治生态,甚至改变了整个欧洲的政治生态。
韦尔斯不需要关注未来的政治变化,他只是清楚的知道,罢工是极其可怕的,工人阶级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
强大到什么程度?两个月前,罗瑟拉姆附近的欧格里夫焦化厂,有一万多名罢工矿工,与一万多名警察相互对抗,媒体广泛报道,并称之为“欧格里夫战役”,是役,有骑在马背的警察,当着媒体记者的面,对矿工反复冲击,并用警棍致使多名矿工重伤。
韦尔斯看了看周围,唯一在场的警察是民警小何,一个看起来很干净,平时很爱笑的男生,正是小说和电影里最容易死掉的角色。
“张,请对他们说明,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司管理人员,我不是公司的股东,也不是公司高管,他们如果要求罢工,或者……有革命的要求,我没有权力决定这些,只有让我回到英国,我才能传达他们的要求。”韦尔斯磕磕巴巴的给张生说话。
杨锐在旁边听着,险些爆笑出来。
张生亦觉得尴尬,小声道:“韦尔斯先生,没有革命生,大家只是在讨要欠薪。”
“讨薪?”
“管慎,是西捷的负责人被赶走以后,工厂的工人没有拿到个月的薪水。他们要求支付薪水。”
“这样?”
“这样。”
韦尔斯松了一口气,问:“薪水总数是多少?付给他们,让他们散开好了。”
“他们有半个月没有工作了,付全工资吗?”张生尽职尽责的以一名翻译官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韦尔斯有些意外的问:“可以不付剩下半个月的薪水?”
“我想应该可以吧,毕竟这半个月停工了。”
“工会能同意?”
“国没有工会……也不对,国的工会一般都是点东西算了,不做工会的事。”
“那谁做工会的事?”
张生想了想,道:“应该没有……”
“好吧,给他们半个月的工资,你来谈判。”韦尔斯说着迟疑了一下,道:“他们不会罢工吧。”
“当然不会,国没有罢工。”
“没有?”
“当然,我们是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的国家,工人是国家的主人,主人怎么能罢工。”张生说着自己也笑了。
韦尔斯冷静下来,说:“工党真应该到国来看看。好了,你和他们谈判吧,说我们愿意支付半个月的工资,请他们让出路来,给我们检查工厂内的设备和厂房情况。”
“好的。”张生踌躇满志,捷利康的国分公司成立仅一年,这是难得的露脸机会。
杨锐站在人群里,听的脸都红了。
“田世昌,过来过来。”杨锐将田世昌拉到角落里,一五一十的说了张生和韦尔斯的计划,道:“你去给李厂长说一下情况,另外,捡能听懂英语的派一个过来。”
田世昌苦笑:“懂英语的不少,能听懂大鼻子话的,我估计没有。”
杨锐这才想到,现在还是录音机都尚未普及的84年,要学一口流利的伦敦腔或者甭管什么腔,你至少得听过才行。而国内目前的条件,被说录音机了,录音带你都找不到,甚至英语课本都不全,是一些高校的大学英语教授,操着一口流利的河东腔英语的亦是大有人在。
这种环境下,西堡肉联厂这样的地方工厂,还真是弄不到英语人才。
“好歹找个能懂英语的,过来查遗补缺吧。”杨锐不想自己当听力翻译器,一方面是劳累,最主要的是避嫌。
田世昌领命而去。
他给周围的工人耳语一番,波浪式的传话出去。
一会儿,张生与韦尔斯也商量好了对策,前去与工人们谈判。
“各位,这是我们捷利康派来的英国代表韦尔斯先生,我们现在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