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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跳而起,几乎是喊了起来:“这辈子,她们不能作妾!绝对不行!”
王冲本就很虚弱,被她这一跳一嗓子闹得又躺了下去。潘巧巧也清醒过来,赶紧替他盖好被子。此时虽是盛夏,可王冲却冷得打哆嗦。五石散本是治寒毒的药,正常人吃了,先是发热,热尽了,又倒寒,苦头还在后面。
见潘巧巧脸颊上残留的激动红晕,王冲叹道:“姨娘,有些事情,你总是放不下啊。”
潘巧巧一愣,转开了头,可惘然和哀苦之色,却自侧脸清晰浮现。
她曾经作过某位官人的妾,怀上香莲玉莲时,却被大妇赶出了家门,那段时日所遭的欺辱,所受的苦难,已成了她一辈子都甩不脱的心理阴影。正因如此,她才听“妾”字就要发飙,更不愿女儿再受那罪。
潘巧巧只依稀谈到过香莲玉莲的爹,这些事都是王冲自己的猜测,看此时的反应,猜测该是**不离十。
“女人这一辈子,就是来吃苦受难的,不是我不愿放下,是我没办法放下。若是女儿再步我后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晶莹泪珠自妇人眼角滑落,刹那间,王冲隐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自小就被卖进官坊的八姐儿,为了不被卖进娼寮,不惜一死。香莲因自己多年前一句无心之语,就当作未来的依靠,一直念念不忘,不惜下药也要实现愿望。家中那个李银月,有在山林里猎虎豹的能耐,被她父亲卖掉时,却只能凄厉的哭喊。
王冲深深感慨道,女人,天生的弱者,世人苦,女人要受十之七八……
失态只是瞬间,潘巧巧再转视王冲时,已擦去了泪水,神色平静,“是姨娘不好,竟然疑了二郎,二郎一直尽心帮姨娘,从未索过回报,那一日为了救我们母女,连生死都抛开了。大恩大德。姨娘和香莲玉莲这辈子都无以为报。只望日后能帮着二郎打理一些琐碎生意,省二郎一些心力,钱财上但有所需……”
刚说到这,王冲就打断道:“姨娘,侄儿这些作为可不是无私的,就指着姨娘回报,要的也不是钱财。”
看住愕然的潘巧巧,王冲再道:“这一切,都是为我爹作的啊。姨娘,侄儿要的就是你,要你嫁给我爹!”
潘巧巧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啐道:“你这小子,又满口胡柴了!”
王冲还想步步紧逼。怎能恶寒一股股上涌,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夜晚,王冲嘴唇青白,盖着两层被子还哆嗦不定。梦境里,他正在极北的冰原一步步跋涉,不知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床前。香莲玉莲头并头而立,眼中满是忧虑。
“冲哥哥很冷……”
“姐姐是想……可娘亲说……”
“娘亲说,要我们好好照料冲哥哥。”
“那我也要!”
月光透窗,映在床前。悉悉索索细声里。衣衫褪尽,两个娇小身躯沐于月光下,泛着晶莹迷蒙的光晕。
梦境里,王冲就觉风雪小了。更有暖热而柔软的云团自身体前后裹住了他,那云团分出滑腻如绸的微风。穿透衣衫,在肌肤上游走着,让他精神振作,脚下渐渐有力。原本永无终点的冰原,也在前方展露了一片绿意,正召唤着他。
鸡鸣时,潘巧巧立在床前,看着香莲玉莲一前一后,把王冲抱得紧紧的。露在被子外的臂腿,甚至脊背都不着片缕。她没有叫喊呵斥,反而理着被子,将女儿们的春光遮好。端详王冲那已有血色的脸颊,松了口气,再幽幽一声长叹。
她低声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我吃够了苦,又要我这般为难……”
若是王冲清醒,肯定要喊,为什么老天爷只让他吃苦,不让他享受这般香艳?他一直沉沉睡到中午,再被抬回王家。昨日在潘园过夜是不得已,现在情况已经稳定,继续赖在潘园,一直在海棠渡传着的“母女三收”这类传言就要坐实了。
这一躺就是两天,直到第三天,王冲才大致好转。
“那婆娘干了什么!?二郎你说仔细,待我上门找那婆娘讨个公道!”
见王冲吃得下硬食了,王彦中才略略放心。他满眼血丝,语气暴躁地嚷着。之前潘巧巧送人回来时,解释说是香莲玉莲不懂事,瞎胡闹,弄了寒食散和蒙汗药给王冲吃,百般赔罪,姿态虽低,可对他总是躲躲闪闪,神色颇不自然,让他疑心大起。
“爹,不是姨娘作了什么,是儿子作了什么。”
王冲卧床这两日,已经想得明白,现在该是彻底解决父亲跟潘巧巧这事的时候了。不仅是让父亲和潘巧巧这对冤家别再浪费时间,潘家王家合二为一,还揣着一股私心。这几日他没露面,书院暂且不提,正急速推进的生意被猛然踩住刹车,不仅林继盛急得不行,水火行、净纸行等各项生意都大受影响,他迫切需要潘巧巧有出面帮手的名分。
要怎么解决呢,那就得牺牲自己了,严格说,也只是把事情夸大一点。
王彦中可不是呆子,这话立马就悟了,顿时吓了一跳。寒食散是什么,他很清楚,那不只是魏晋名士的发狂药,更是催情药。王彦中双目圆瞪,失声道:“你莫不是……莫不是……”
王冲摇头又点头,“儿子差点非礼了姨娘,整个潘园都知道了,就不知什么时候会传遍成都。”
王彦中的脸色瞬间又青又白,喘了两口气,心思从莫名的泥泞里拔出了,不去理会那股痛意,就满满地落在儿子身上:“都是那贼婆娘害的!谁让她不管好她那两个宝贝女儿?自作自受!可这、这怎么办呢?”
王彦中很重名声,清楚即便自家儿子无辜,可这事传扬开来,还真是百口莫辩,王冲母女三收的谣言就要变实。一时无策,背着手在床前转起了圈。
床上王冲语气阴阴:“爹,儿子倒有个办法,只是要苦了爹。”
王彦中下意识地道:“你说!爹有什么苦不苦的,别想这些!能还你清白,爹什么苦都吃得!”
王冲叹道:“事到如今,就只能由爹娶了姨娘,把这事掩在咱们王家里。”
王彦中愣住,好半天才哆嗦着道:“这、这不是父子同……”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王冲又不是真强暴了潘巧巧,自己怎么在说话呢?
王冲紧张地盯着王彦中,见他脸色变幻不定,许久后,王彦中顿足道:“罢了,爹担起这事!”
接着再恨恨地道:“便宜了那贼婆娘……”
第九十章 青春无忌留酸甜()
“爹,你行么?”
潘园门前,王冲看看紧张得直吞唾沫的王彦中,小声问道。'本文来自'
林大郎、李十八、胡金、黄婆婆黄牙婆等人成天侯在王家门外,带了一大堆事务,就等着王冲拍板。而他这几日也总是心神不属,也不知是催情药余效,还是心理作用,或者是这一世的青春期已到,总之对女人渐渐敏感起来。瞧着李银月的眼神开始发热,让李银月既鄙夷又提防,估计又把刀子绑在了腿上。
不管是生意所需,还是安定心理,王冲都不能再等下去了,身体稍稍好转,就撮弄着王彦中赶紧把这事办了。
“行不行,也得行……”
王彦中故作洒脱的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喉管跟着又是咕嘟一大声。
“病了?我看是装病!”
升任管家的阿旺阿财夫妻俩同时迎出,道自家女主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王彦中顿时发作。惧意被怒气驱散,挥着大袖,蹬蹬闯门而入。
王冲跟在后面,安抚住惶恐茫然的阿旺阿财:“我爹就是来治姨娘的病。”
这对朴实夫妻对视一眼,脸上绽开释然的笑容,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王彦中在前,王冲在后,如直捣龙潭虎穴的父子兵,片刻就进了后园。就听香莲玉莲同声脆呼,王彦中竟然直愣愣推开房门,踏进了潘巧巧的闺房。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王冲一手一个拉住香莲玉莲。姐妹俩楞了楞,一个扑进怀里,一个抱在腰后,动作无比自然,让王冲生起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衣衫还是这感觉的阻碍。
压下又有乱蹿迹象的绮念,王冲嘿嘿笑道:“咱们去听墙角……”
躲在门侧的窗户下,正听到潘巧巧低呼,王冲掩住香莲玉莲的嘴,生怕她们跟着出声,却见姐妹俩眼中闪动着好奇和兴奋。
闺房里,潘巧巧长发披洒,只穿着一层亵衣,拥着被子。缩在床角,恼羞地低叱着:“王彦中,你好生无礼!”
王彦中大喇喇地立在床前,哼道:“你不是病了么?我来看你,怎叫无礼?”
潘巧巧脸颊倒真有些苍白。可被王彦中一吓,红晕正淡淡染开。她竖着柳叶眉,努力将语气压出三分怒意:“你一个男人家,径直闯进我的闺房,还不算无礼?”
面对潘巧巧,王彦中的心气总是饱满的:“这要算无礼,那接下来的事。怕你都不知该用什么字词了。”
潘巧巧倒抽一口凉气,杏眼瞪得圆圆的,红晕急速扩散到脖颈上,两手把被子捏得更紧了:“王、王彦中。你想要干什么!?这可是光天化日……”
王彦中哈哈一笑:“光天化日不是正好?”
潘巧巧几乎快晕过去了,难不成这家伙也吃了药?
眼见王彦中那亮晶晶,热腾腾的目光就在自己脸上扫着,潘巧巧下意识地就想呼救。可气还没聚起来就散了。
不行,这一喊。自己这个寡妇没什么,他这一辈子的清白就要毁了。这几日里,有关二郎的胡言乱语就已在风传,再加上他爹,父子俩的清白竟然都要毁在潘家人身上,这怎么可以?
可不喊呢?
无数个清冷夜晚里,自己都是唤着他的名字,在被窝里填了那份空虚,这不正是自己所想的?
一连串念头在潘巧巧脑子里闪过,最终凝为凄然的惨笑。不,这不是她想要的。伸手摸住了枕头下的剪刀,潘巧巧心说,若是这冤家真逼上来,就给自己一剪刀,用血洗醒他。
她正满心煎熬,却听王彦中道:“谈婚论嫁这事,难道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谈吗?”
潘巧巧又被惊住,王彦中话还没完:“按常理,这事不该我自己来说,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推托,更不能生出意外,所以……”
他逼视住潘巧巧,话里满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之气:“潘巧巧,我就勉为其难娶了你,你备好嫁妆,等着我的花轿上门。”
转瞬之间,凄然转为惊喜,惊喜又升腾为羞恼,那一刻,潘巧巧本准备戳向自己的剪刀,几乎就要夺枕而出,戳上王彦中那张自以为是的臭脸。
“王彦中,二郎是被人下了药,你却是自己吃错了药?”
潘巧巧磨着牙地骂道,好一个勉为其难!
“你还好意思提二郎!?娶你也是为还二郎清白!我今天不是来与你吵架的,是来娶人的!你答应便罢,不答应也得答应!起来!今日就与我先拜了天地!”
王彦中也习惯性地炸了,但与往日不同,他抱定了舍身为儿子的心志,什么名节清誉,什么礼教伦常,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哗地一下,他将潘巧巧当作城墙堑壕的被子扯开,连带潘巧巧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