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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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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够够,当然够!可对江楼也要为客官着想,最近泸州那边乱得很,官府对尊客这样的……贵人在意得紧,楼下已有人不满了。若是动静太大,惊动了官府,那就是对江楼的罪过了。”

    鸨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了,收拾心神,继续周旋。

    首领却冷笑道:“官府?我就是官府!我董允是承奉郎,亨州嘉会县县尉!我爹董舜咨是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

    听得这一连串官衔,鸨母反而镇定了。蕃官啊,这就好办了。

    她谄笑道:“原来是官人啊。就不知来成都有何公干?”

    朝廷再三严令,蕃官非招不得入内地,可实际上却拦不住,内地官府大多会装没看见,但前提是。绝不能生事。看这董允是打着商队旗号来的,鸨母便知肯定不是来公干的,这话是说来提醒对方。

    却不想这董允瞪眼道:“公干是你能问的么?且让我的兄弟快活了,便是你尽忠朝廷!”

    鸨母啼笑皆非,竟是个楞头青。可笑归笑,却真不能容这帮蕃人砸了对江楼的招牌。对江楼既是成都第一私坊,自也不惧这些蕃人。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有管事盯着她与蕃人的交涉。

    若是她交涉无果,那管事一声招呼,对江楼养的“做手”、“相帮”就会蜂拥而上赶人。若是蕃人敢动手,这一带的铺兵、华阳县的弓手土兵。成都府的禁军,会一拨拨赶来,几十个蕃人可别想翻天。但是,结下这种梁子。实非对江楼所愿。

    似乎管事的焦灼目光就粘在背上,鸨母情急生智。祸水外引地道:“贵人也道我们这里的小姐身娇体弱,不堪挞楚。不如让贵人的兄弟们去城东,那里的月绣坊全是舞娘出身,一个个气力十足,还会许多花活,便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也受得住贵人的兄弟……贵人你自可留在对江楼,奴婢替贵人寻来昨年的花魁,好生款待贵人。”

    鸨母一边说一边盯着桌子上的金豆,再为自己这番话叫好,真是两全其美。

    就见那董允一跳而起,壮硕身躯踩得楼板发颤,两眼冒光地道:“十二三岁的小舞娘!?走!”

    忙乱一番后,对江楼终于恢复了平静,却如被狂风暴雨肆虐过,各间屋子里呻吟不断,而鸨母也瞅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发出空虚而懊恼的呻吟。

    月绣坊里,潘寡妇正与梁月绣把臂笑谈,清幽的香气裹着两个美人,在旁伺候的侍女不停地抽着鼻子,一副陶醉得要晕倒的模样。

    “送月绣妹妹,谈劳什子钱?这荷花香精是姐姐精心调制的,就作出来这几瓶,没打算卖,都送了月绣妹妹。月绣妹妹芳名满成都,姐姐就指着你把这香精名儿传出去,可是占了大便宜……”

    “巧姐姐还是这般伶俐,妹妹我就放心了,还真担心巧姐姐被家里事压垮哩……”

    梁月绣手里攥着只小小的玻璃瓶,清澄如水的液体在瓶中荡漾,那清幽的香气也正是来自这液体。

    楼上两个大美人在笑谈,楼下一群小美女也在唧唧喳喳。

    “瞧好哩,要脱了衣裳,抹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别抹多了,多了噤人,也别太少……”

    玉莲的手掌依次落在脖子、腋下和胸前,笑眯眯地作着示范。一帮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舞娘们相互咯吱摸胸,笑闹不止。

    香莲则板着脸道:“香囊还是要配的,不过花香得改,不能冲了香精味道。现在赠你们的是牡丹香精,香囊也要用牡丹,别再加精油、麝香和龙涎香,香精里已经都有了。”

    王冲与潘寡妇合作的香水作坊已出了第一批试验品,包括精品和一般品两类。虽然在酒精纯度、香气置换工艺、萃取工艺,以及稳定剂配比上还有很多问题,但已能对外展示,培育市场。

    梁月绣与潘寡妇同是女强人,往日有些交情,潘寡妇便将头一批香水赠送给月绣坊,以梁月绣以及旗下的舞娘为模特对外展示。这个思路并非王冲给出的,而是这个时代的普遍作法。

    香莲玉莲将暂时取名为“香精”的香水一一发给舞娘们,发到一个与她们年纪差不多大,生着一双灵动得似乎会说话的丹凤眼的小舞娘时,对方却摆手拒绝了。

    “这味道太浓,不喜欢……”

    不喜欢就算了,香莲玉莲也没多理会。就只隐隐觉得这小舞娘有些熟悉,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熟悉,就准备略过她。

    “你们……认识王冲吧,他现在好吗?”

    不料小舞娘却扯住了她们,小声并且可怜兮兮地问道。

    玉莲咧嘴笑着,骄傲地道:“冲哥哥?很好啊,住他家里时,见他每日一早都要拉弓跑步,每顿要吃三碗饭!”

    香莲却警惕地问:“你是谁?也认识冲哥哥?”

    “冲哥哥……你们也叫他冲哥哥啊。还住在家里?”

    小舞娘微微撅嘴,似乎有些不豫。

    玉莲警醒,蹙眉道:“为什么你也把冲哥哥叫冲哥哥!?”

    香莲目光在小舞娘那张精致且如白玉瓷般的脸颊上扫了几遍,恍然道:“晒书会的时候,就是你拦下了冲哥哥说话!”

    玉莲的樱桃小口无声张合。看嘴形像是“妖女”两字。

    小舞娘情绪低落地道:“冲哥哥没事就好,谢过两位姐姐。”

    目送小舞娘垂头丧气地离开,香莲嘀咕道:“原来是这样……”玉莲则再吐出“妖女”两字,这次是有声的。

    姐妹俩对视一眼,同时低声道:“以后再不理冲哥哥了!”

    潘寡妇带着姐妹俩离开时,见她们满脸不高兴,另有理解。安慰道:“这只是生意,不喜欢的话,以后再不带你们来这种地方。”

    姐妹俩同时点头,又同声道:“妖女最坏!”

    潘寡妇与姐妹俩正上马车。一队骑士忽然彪马而来,就在月绣坊前勒马停下,惊得四周乱作一团。潘家拉车的马也受了惊,差点将母女三人摔下来。

    见来人都一身蕃人打扮。潘寡妇心惊不已,赶紧吩咐车夫上路。而背上的一团团灼热。不必回头就知,是这些蕃人停在身上的道道目光。

    “头人,那女人真是……美,剥光了定如最嫩的羊羔。”

    随从眼中发光,嘴中角流涎地道。

    董允呸道:“女人?要比嫩,哪比得过那两个小女娃?”

    他看了看月绣坊,再看看潘家马车消失的地方,脸上浮起犹豫之色。

    “找个兄弟盯着那辆马车,头人先在这里享乐?”

    随从善解人意地建议道,董允不迭点头,伸手点出一人:“你去跟着,别胡乱动弹,咱们不止是来玩耍的,还要办大事,别在办事前捅出大漏子。”

    之前几乎包下了对江楼,却不被他当什么事,估计在此人心中,也就只是杀人放火才算得上大漏子。

    交代完毕,董允下马,领着部下一拥而入。月绣坊的做手帮闲乃至管事一层层拦过来,在凶狠目光以及腰间蕃刀的晃悠下,也一层层败退。

    “这不是窑子吗?有钱就能办事!把你们的小姐全都叫出来!”

    梁月绣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急急赶过来,正见管事被几个沉重的皮袋砸在头上,人与袋子同时倒地,血点与金光同时并现。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官坊,休要胡来!”

    梁月绣厉声喝道,月绣坊非一般燕馆歌楼,与其他几坊都是后蜀教坊沿袭而下,属成都府直接管辖,就是迷你版汴梁教坊。坊中的乐户女子在礼乐之技上远远强于一般州县官妓,毕竟成都游乐之事太多,又有后蜀教坊的基础,养个文工团很方便。所以月绣坊连带其他几坊,才有官坊之称。

    虽是官坊,虽专注礼乐事,可终究是鲜花朵朵,终究是妓女,不仅卖艺,也会卖身。主持官坊的行首们实际就是鸨母,坊下的乐户女子都是她们所买,对坊中乐户女子的约束,比私坊还要严厉。

    正因为坊中人几乎相当于行首们的私产,同时坊中姑娘乐技出众,所以卖身这事,行首都很谨慎,很低调,绝不可能公开,怎可能如娼寮一般随意。

    因此当梁月绣见到这帮蕃人将月绣坊当作娼寮一般闯入时,几乎气炸了肺,可她这一声娇喝晚了片刻,董允等人已经一把推开舞堂大门,正在练舞的一班舞娘转头惊骇而视。

    那一刻,董允似乎有步入天堂的感觉,全是十二三岁,身轻体柔的小丫头!

    再一刹那,董允眼中的焦距,就落在了被其他小舞娘如拱月般围住的那个娇小身影上。看那腰肢,该生着一双长长的腿,看那胸脯,微微隆起,如笋尖一般青涩,那白皙如云团的小脸,还有比海子还深还亮的双眼,让董允觉得身体某处已到爆发边缘。

    “可比那杂蕃的女儿香甜得多……”

    董允迈步上前,低声嘀咕着,无视背后的喧闹和前方小舞娘的惊呼。

    “快、快去报官!去找许大府!”

    门外梁月绣惊得红唇惨白,不迭地吩咐着管事。

    “快跑!”

    门内的小姑娘们乱作一团,一个更小的丫头从角落里勇敢地冲了出来,拉起还在发楞的小舞娘就跑。

    “对、对了,去找……”

    往常凶神恶煞般的做手、帮闲、管事全被拦在外面,在这些蕃人身前如女人一般惊惶无助,没有一人敢出手拿人,反而有不少人目光不停瞄向洒在地上的金豆。

    于是这些蕃人,就变作比凶神恶煞还要厉害十倍的邪魔,而那个两耳晃着大大的金环,面目狰狞的蕃人,更像是妖王一般。小舞娘梁锦奴脑子里就转着这一个念头,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人还可以依靠。

    “去找冲哥哥!”

    梁锦奴拉起小侍女墩儿,捞起裙摆,撒腿就跑。

    

第七十一章 大梦如香人自迷() 
董允进了舞堂,就如狼入羊群,在他眼中,那个正跟小侍女仓皇逃向后门的小舞娘,离入嘴也就几步的功夫。跑?能跑得过他?为什么要跑?这里不是娼寮,舞娘不就是娼妓?分明是欲擒故纵,引他去隐秘之处。

    他嘿嘿笑着,抬腿要追,可一股他之前忽略掉的香气,此时终于透入脑中,让他心神大震。

    花香,浓烈的花香,像是汇聚了夏日草原上所有鲜花,从头到脚裹住了他整个人,甚至填进了胸膛肚腹里。心中本有的强烈欲念竟也被这花香挤走,再勾起了更深沉的欲念。

    这一恍惚,舞娘们已经逃散一空,连那最中意的小舞娘也没了踪影。董允却不着急,点出两人去追,自己出了舞堂,找到正声嘶力竭地喝骂无能手下的梁月绣。

    “这是你开的窑子?”

    董允看梁月绣的目光就如之前看对江楼的鸨母一般,更把梁月绣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怒声叱道:“这里不是窑子,是成都府的官乐坊!”

    董允嗤笑道:“不就是官府开的窑子么?听说汴梁的窑子都是官府开的,既是窑子,就得作生意。”

    梁月绣的饱满胸脯因气愤而剧烈起伏,却没将董允的视线引去半分,他再以不可拒绝的倨傲语气嚷道:“人,我都要了!我再问你,这香气是哪来的?”

    梁月绣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这是拖延时间的机会。

    “这是香精……”

    吩咐下人摆茶,梁月绣终于将这帮蕃人缓住。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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