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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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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这个王黼,名声要到宣和拜相,乃至主导宋金和盟之事才会大坏,还有好几年呢,急什么……

    这么一想,王冲忽然觉得,王黼倒未尝不是根理想的大腿,既然清楚这根大腿什么时候会烂,自然能预先提防。

    “好吧,我就摆摆姿态。”

    王冲转了念头,江崇和种骞释然而笑。种骞也被拉了进来,王冲自己力量太弱,拉江崇进来,是在汴梁布置一道防线,拉种骞就等于拉种友直,是为在泸州本地行事方便。有这内外两层屏障,与归来州的生意,尤其是暗面生意才好展开。

    不仅要摆姿态,还要傍上王黼,这事难度不小,不过王冲已经有了腹案。跟王黼来往,就不能沾染人脉关系,而只是事功。他需要给王黼一个证明,证明王黼挺他没错,证明王黼眼光独到。

    王冲叹道:“看来又得熬夜了……”

    “守正说说泸安行吧……”

    王冲不是真心辞官,生意就没什么变数了,种骞急不可耐地催着。

    这事王冲不准备跟兴文商行掺杂在一起,就与种江两方另建了个商行,随便取了个名。种江两方各出五千贯,王冲则以人和路子,充资五千贯。他现在是真没钱,不仅兴文商行是空手套白狼,泸安商行也是如此。不过路子就是资本,这路子是他探出来的,具体怎么运作,也只有他清楚,而且这生意是以兴文寨为根,兴文寨已被他的兴文商行掏空,不出现钱而占三分之一本利,种江两人都觉得合理。

    泸安行先作铜器生意,泸南本就有铜,只是少而已,从僰人那收购铜矿铜器,做成内地用的铜器,把明面上的铜器生意铺开。而后旁甘从归来州那边运铜钱过来买商货,兴文寨这边则由兴文商行等商贾供货,铜钱由泸安行转为铁钱支付给商贾,再融铜为器。

    一贯铜钱大概四公斤重,宋钱是铜约三分之二,铅约九分之二。锡约十二分之一【1】。一千贯四吨,道路初通时,旁甘估计一年大概能出五六万贯铜钱,换作骡马驼运,也就是两千骡马的量,这个时代,从广西福建贩牛到江淮,动辄三五千头牛,这点货运量非常可怜。

    铜钱到了兴文寨。融铜为器,至少是两倍的利,除去付商贾的钱,也有一倍利,就算被官府禁了。一年就有好几万贯,也赚够了。

    这只是江崇和种骞的盘算,他们敢于入伙,不仅是利大,还在于这生意是钻空子。朝廷的确是禁止融钱为器,可这钱不是大宋造的。蜀地的确是只准用铁钱,所以才要融了铜钱。

    不过王冲在此事上还另有谋划。旁甘那边铸铜钱看似多余,完全可以直接输出铜,可粗铜价低,旁甘利不大。而且大宋用铜钱。旁甘迟早会想到这一招,不若主动教他,再将出入途径捏在手里。待两边商货来往频繁时,铜钱流入多。泸安行便有变身钱行的前景。

    “从成都招来的三户铜匠就在路上,有一家还是陕西钱监里出来的。会铸铜钱。铜匠在兴文寨会给地三十亩,宅院一栋,我以兴文寨官府的名义,募他为军匠,每月还有一贯贴钱。钱匠送到蔺州,旁甘自会待他如上宾。”

    王冲作着解说,这正是他掌管兴文寨的好处,借着为兴文寨募工匠的公事,就把这件私事办了,而江崇和种骞就没这个能力。

    两人安了心,又问起兴文商行和兴文寨的事,王冲反问:“刚才的荔枝如何?”

    江崇道:“糖霜荔枝比鲜荔枝差得多,但不当季时能有这个,也很不错,价钱不太贵的话,该能大销。”

    种骞则道:“糖霜荔枝只能藏三个月,蜜糖荔枝能藏半年,味道更佳。”

    桌上摆了好几个小陶罐,正是王冲试验的两类荔枝保鲜法。一类作成糖水荔枝,要剥了果皮,加入白糖水,加热排气,入陶罐密封后再煮沸,这就是糖霜荔枝。

    不过此时没有橡胶,也没有马口铁,陶罐不怎么坚固,封口的树胶也耐不得高温,因此糖水荔枝的保质期最多不过三月。

    而用另一类方法所作的罐头,效果却要好一些。这法子也是本地古法,即不剥皮,而是用荔枝蜜浸泡,密封储藏,比前者还要鲜一些,当地僰人说能藏到越年。

    可惜荔枝蜜产量太小,只有前者能大规模生产。既然有了差别,那就分成两个档次售卖。糖霜荔枝卖得便宜些,蜜糖荔枝贵一些。

    “今年怕指望不上荔枝赚钱了吧,兴文寨的粮食,要不要咱们也帮帮?”

    兴文寨就只有几十亩荔枝,产量少,江崇觉得这事要赚钱,至少也得明年了。

    王冲笑道:“无妨,今年也能赚钱。咱们吃的只是普通货色,还有精选的,是用细瓷罐装着,一件卖个二三十贯,现在有百件这样的上品。”

    种骞瞠目:“这么一小罐子,也就四五十颗,要卖二三十贯!?两颗一贯!”

    王冲道:“这才是上品嘛,不仅荔枝是精选的,连瓷罐都是在吉州窑定制的,我还托人找了苏仲虎,题了首诗,叫苏品妃子笑,直接绘烧在罐子上,这批荔枝,就叫苏品笑。这么一罐,有诗有瓷,还有上好荔枝,才三十贯,太便宜了!”

    种骞固然被震住,江崇都在抽凉气:“守正,你身边有汴梁商人出主意?”

    王冲傲然道:“我王冲读万卷书,这点商贾事岂能不知?”

    他还没对江崇两人说透,范小石回成都后,就开始造势了。到处散布消息,说在泸南,四季都能吃到荔枝。还刻意走张浚王昂的门路,由府学传播到成都的仕宦贵人家中。已有不少成都商人来泸州打探过情况,眼见到了盛夏,这番饥饿营销也炒热了,正是出货的时候。

    江崇和种骞同声道:“不能少了我们的!”

    王冲摆出一张生意人面孔道:“当然少不了,只免费一件!要多的得拿钱买,限每人三件。”

    两人二话不说就掏钱,这东西拿来送礼正合适。

    王家宅院里,李银月抚着肚皮喘气,罗蚕娘则抱着造型雅致的瓷罐,咕嘟嘟地喝着荔枝糖蜜。桌上还摆了好几个空罐子,荔枝壳丢得满桌都是。

    “真没想到,现在也能吃到荔枝……”

    “少吃点!这是上品,就产了那点,全让你吃了,还卖不卖钱?”

    “别听他的鬼话,荔枝园的地窖里存着三五百件呢,吃到这辈子再不想吃荔枝都行!”

    罗蚕娘抹了抹嘴,再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ps:【1:宋铜钱比唐铜钱制作精良,成分足且稳定,即便在徽宗朝时,除开夹锡钱一类的临时钱,普通铜钱依旧坚持了这个标准,即铜在66%,铅26%,锡8%上下浮动,其他为杂质。这比明清时期,尤其是清时期的铜五铅五,甚至铜四铅六好得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 物非人非时已变() 
成都合江亭边,昔rì喧嚣的码头,已被层层兵丁隔开。两个紫衣官人离了合江亭,来到栈桥,相对长揖。其中一个向码头上数百男女挥手致意,再与一行人上了官船。

    “总算回朝了,我还以为此生再无这一rì。”

    踏上官船,许光凝叹道。

    陪在他身边的老人正是王仲修,笑道:“官家终究念着学士,怎么也不会让学士久放在外。”

    再看向岸上,目光满含不舍,他又叹道:“倒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又要回京了。”

    政和六年八月,许光凝结束了成都知府的任期,回京任中书侍郎。政和新制,太宰少宰兼中书和门下侍郎,另设中书、门下侍郎经办具体事务,这个职务离旧制的参知政事就只差半步。

    许光凝喟然:“茂崖就捡好的说,哪里是官家惦记着我,分明是你那位本家新晋,想要钳制蔡太师,才把我这个陈年老货翻了出来。”

    王仲修眯眼笑道:“若非官家所念,王黼又怎能找到学士这尊老货?”

    船夫的嵩杆撑在岸边,官船缓缓离岸,两人进了船舱,踞案对坐,继续刚才的话题。

    许光凝道:“茂崖你说得对,此番我得用,非王黼之功,而是官家有心。王黼此人,虽有贤名,却是借阉宦而起,天下人皆知,我怎能与他同一个鼻孔出气。待我回京,他才知此事是作差了。”

    王仲修劝道:“学士还是先示之以静,在官家那边立稳根脚,再作打算。”

    指头叩着桌案,许光凝心中的盘算显然不止这一点。他有些无奈地道:“我也想稳,可王黼却不想稳,我怕刚回去,他就要生什么事,逼我亮明姿态。小人之辈皆是如此。不弄险行偏,就不能彰功扬名。”

    王仲修拂须苦笑:“学士说得是,这王黼竟然为王冲授官之事,在殿上吵闹喧哗……”

    “你们王家,什么人都有啊。王黼不说了,这个王冲。真没想到,去了泸州,竟然是猛虎入林,搅出偌大风波。十七岁的安抚司机宜,嘿,十七岁……除了蔡太师、郑相公和邓家的。朝堂竟然再无人说话,如今的政风,真是让人看不懂。换在三十年前,王黼一个,王冲一个,早就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许光凝摇着头,嘴里在说王黼和王冲。心中却在想着自己回京后的艰难。

    王仲修倒为王冲说好话:“终究没有出身,而且也只是沿边安抚司的书写机宜,不是经略安抚司,我想那王冲,也志不在此。”

    许光凝点头:“说得是,叔兴此番上京,该能考入太学。”

    两人举杯,杯中都非混浊的黄酒,而是清澈的一品海棠露,王仲修笑道:“承学士吉言了。这些rì子有了历练,他自己倒有几分信心。也祝学士前程亨通,另外……再贺学士得美人青睐。”

    许光凝赶紧摆手道:“茂崖莫要害我,这话入了你们王家媳妇的耳里,我可少不得苦吃。梁大家只是随行。她有心去汴梁另拓事业,我既与她有旧,伸手帮一把罢了。”

    王仲修哈哈一笑:“学士真有心,还是能留住人的……”

    许光凝只淡淡一笑,王仲修也知此事根底,笑着叹了一声可惜,便再不谈。年初到任的成都府路转运使周焘是个好sè之徒,对梁月绣垂涎不已。只因许光凝在,他不便强逼。如今许光凝离任,接任许光凝之职的正是周焘,梁月绣的前景可想而知。

    王仲修也很佩服梁月绣的决断,她抢在周焘接任之前,找许光凝赎了身,随许光凝去汴梁。这事在成都闹得风言风语,许光凝若收了梁月绣,就变成了他与周焘的私情之争。因此尽管梁月绣有心依傍,他也不敢将这个才貌出众,风情万种的娇娃收入囊中。

    “是啊,可惜了……”

    许光凝这一声叹却不为自己,而是为王冲,他还记得,当初王冲也看中了月绣坊里那个小舞娘,可惜梁月绣不愿放弃,这事就拖了一阵,随后王冲父亲出事,也就耽搁了。现在那个小舞娘就在船上,王冲如果知道,不知会作何想。

    大概也就如自己一样,叹一声可惜罢了。男儿自当重前程,他此番入京,跻身朝堂中枢,自然得谨慎,不能受风月之事牵累。而王冲少年得官,前途似锦,也不该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官船另一处船舱里,一身布衣,不施脂粉的梁月绣显得清雅恬静,而她身边的豆蔻少女,即便布衣也掩不住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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