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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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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只有皇帝和士大夫,在熙丰变法之前,各方还能充分参与,定策还有广泛的博弈。可变法后已是党争之政,国家富了,该干什么,能干什么,能理性对待么?不能,因为台上就只有一派人马了,这时候只能祈祷皇帝和当政的官僚集团足够冷静。

    可现实是,赵佶和他所亲信的臣僚们,显然没这份冷静,也看不到实际问题,甚至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满足感。他们干了不少实事,大办教育,大兴救济,以及对西夏用兵,征剿西南蛮夷。可接着他们要干的蠢事,就把自己和整个国家葬送了。

    由此王冲又有了一分深悟,靖康之祸是怎么来的,小儿持金啊……

    不过范小石所说的又是另一番道理,国家要维持下去,就得求变,这也是王冲很赞同的。根本的问题不是变不变,而是怎么变。

    这么一看,王冲是不折不扣的蜀党,其实宇文柏、鲜于萌和范小石也与王冲一样,根底都是蜀党。只是落在具体的法令,以及对王安石的观感上,各自有所偏差。

    王冲调和,问题回到眼前。在青苗法的褒贬上,范小石没有辩过宇文柏,但他依旧不认输,王冲有心在兴文寨搞青苗法,这就是支持。

    青苗法在元佑更化时废止,而哲宗亲政后,又诏各路常平官复青苗法,此时官家登基后,蔡京也力主尽复,却因地方抵制,实际已名存实亡。

    范小石道:“王荆公在淮南行青苗法很顺利,说明只要是在一地,有人亲自盯着,青苗法还是善政。兴文寨要化夷入汉,要紧附田地,还要渡青苗难关,此法正合适。”

    抛开对王安石青苗法的评判,宇文柏首先考虑的是此事的政治影响:“守正在此行青苗法,他日被翻出来,旧党都会当守正是献媚新党,走新党之路,这对守正很不利。”

    经历过了县学之事,大家都很清楚,王冲绝不是新党。

    王冲摇头道:“青苗法之害,你们已辩透了,也坚定了我的信心。我要办的青苗法,绝非王荆公的青苗法。是取该法之善,绝该法之害。”

    宇文柏皱眉道:“那岂不是新党也不喜,旧党也不喜?”

    王冲嘿嘿笑道:“我字守正,作事就只往正处去,哪管什么新党旧党!”

    范小石也犯愁道:“这不就是蜀党之路?他日守正要如何在朝中立身?”

    “朝中立身?我要的是天下立身,朝中……谁管他们?”

    王冲言语豪迈,让范小石等人心绪激荡,都以为王冲不避艰难,要往直中求道,却不想王冲心里正嘀咕道,再过十年,这朝就没有了,我管那班混帐君臣怎么看。

    三人顿时无比好奇,王冲要怎么改青苗法?

    ps:唔~大致思路正了,以后像这样的章节会少一些,谈问题也会在事情里谈,咱还是用事实讲道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兴文新颜见旧怨() 
三月,原本无名,现在叫兴文河的河岸两侧,一块块田地荡着绿意。※※这绿意却经不得细看,沟渠所及处的水田里,稻秧歪歪斜斜。沟渠不及处,倚着丘陵起伏的旱田里,则有麻有蔗,甚至还有棉花,但都凌乱不堪。也就田地间片片桑林长势还不错,与竹杉混作一处,将大地妆点得春意盎然。

    依着汉人的指点,罗东福将自家水田中的稻秧一一扶正,原本拉惯了弓的手干这事格外不利索。可他所住的荡轮谷囤已经化为灰烬,兴文寨周边几十里也没了捕猎之地,刀弓再挣不出未来。尽管心中憋着十足的郁气,也不得不重复着这样繁琐的动作,以后的日子,就得从这田里出了。

    田埂上传来女人的吆喝声,那是他的妻子杜喜儿。直起身,捶着腰,罗东福心中的郁气消失了大半。这段时间里,兴文寨来了不少汉家男子,官府鼓励僰汉结亲,可这个都掌妹却没理会汉家郎的青睐,还有官府的彩礼,依旧选择了自己。现在有了田地,有了房子,还有了妻子,不会种田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妻子的身影,罗东福就对未来充满了期盼,而不堪回首的过去也近于烟消云散,除了一件事,他师傅失遮的血仇。

    失遮教他弓箭,教他打猎,教他用刀,教他当一个对得起祖宗的男子汉。失遮死了,一家人都被那个汉人少年逼死了,当时他为了荡轮谷囤几千妇孺的性命,把这仇怨压下了,而现在,压下这仇怨的,又多了自己这个家的将来。但不等于他就忘了这笔血仇。

    “官人发了告示,说从下月起,赈济要少一半,粮不够吃的,得去领青苗票借粮。”

    上了田埂,杜喜儿这么说道,在兴文寨,“官人”说的就是王冲,而再说到什么“青苗票”。年轻妇人脸上满是迷惑。

    罗东福也不懂,不过前一句话好懂:“赈济少一半?他们汉人把咱们的粮仓全都搜刮光了,给我们粮食还当是施舍?”

    妇人赶紧道:“终归给咱们修了屋子,分了田,别去算那些了。你也不看看晏州僰人。还有轮缚大囤那些僰人的下场。”

    罗东福没说话了,真要比,他这个荡轮谷囤罗始党人就是个异数,囤里就活下来不到百号丁壮,不是他在那一夜坚定站在失蚕一边,头颅早就埋进轮缚大囤下的人头山里了。

    “去听长老说说是怎么回事”,扛起锄头。罗东福带着妻子往寨子里行去。以前囤里的长老,现在多任寨子里的里正都保,他也就用了老称呼。

    他家的十来亩田地离兴文寨有两里路,其实有些不方便。罗东福本打算在田地间隙立起屋舍。就近照料,可住惯了兴文寨的房子,他和妻子都舍不得搬了。

    下了田埂,走在至少有两丈宽的大道上。脚下的感觉异常舒适。这条碎石、河砂加黄土夯实而成的路贯穿兴文寨,向北通到乐共城。向西通到晏州,足有四五十里。一半是年初官兵修的,一半是兴文寨自己修的。

    当初他砸石头夯土时,还在抱怨干嘛非要在一条路上花这么大力气,两个月下来,却已深深感受到了这条路的好处。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首先是平整、宽阔,两辆大车对行时,道旁还可以走人。其次是经得雨淋,泸南雨足,换作寻常的土路,一场春雨下来,就得变成泥泞,而这路两旁都有水沟,能排走雨水。唯一麻烦的是得经常夯平露面,清理水沟。他每月出的三天工里,就有一天要修路。长老说,官人有意等大家日子安顿好了,再把寨子里的路全换成石板路,沟渠和水井也全作成石砌的,这一点他很赞同,到时便是要多加工,也没什么怨言。

    大道尽头就是兴文寨层层叠叠的屋舍,却被一根涂得红白相间的木杆当道拦住,倒不是拦他这样的行人,而是拦车马。正有一辆大车被拦住,车上下来两个汉人,都穿着绸袄,一个中年人,一个少年人,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兴文寨,这准是商人。兴文寨几千号人,吃穿用度,柴米油盐可不是小数。寨子里虽然已有不少跟安抚司的官人们沾亲带故的商人开了铺子,却还是满足不了需求,来这里的商人络绎不绝。

    木杆旁守着的铺丁罗东福认识,算起来还是他远房堂弟,荡轮谷囤仅存的丁壮多被募为铺丁,负责巡防寨子,罗东福本来也可应募,但他觉得这是在给汉人当兵,虽然一月能有一贯钱,三斗米,他还是没去。

    铺丁正用汉话结结巴巴地问对方带了什么商货,再通告对方,若是没有商铺,在兴文寨卖货,得在指定的地方卖,就在不远处,倚着大道的客栈旁边,那里有片集市模样的空地。

    跟铺丁招呼的时候,罗东福看了看这两个汉人,少年该是个读书人,就像上个月来寨子的那些少年,只是这个少年眼圈很黑,神色萎靡,远不如之前那些少年神气。而那个中年人说话的口音跟官人很像,一边耳朵竟然裂作两半,罗永福想,这该是官人的熟人。

    依汉人的说法,官人是太岁星君下凡,而依僰人的说法,官人是上天派来惩罚僰人的不祥白鹰。罗东福虽然记着师傅的血仇,很恨官人,却更怕官人。不敢跟官人有什么接触,心中惴惴,拉着妻子赶紧走了。

    过了客栈和集市,再走过一座接近三丈高的箭楼,就进了兴文寨。兴文寨的布局和建筑都很奇特,即便是习惯了倚山而立的僰人也从未见过。

    寨子中心,是块方圆百步的空场,就一座二层长楼立着,那是兴文寨的乡司加学校所在之处。由空场向四面分出去八条街道,将方圆两里左右的地域划作轮辐一般。罗东福当然不知道,这是按先天太极图的八个方位所划。

    八条大街之间,就是片片屋舍。两道环线又将八条街道内外连接起来,形成两层轮幅。又有小道将各片屋舍分割开,使得街巷特别多,临街的屋舍也特别多。水井、箭楼、小空场零星分布于这些片区,小商铺也均匀地分布在各区的临街屋舍中。

    起初罗东福和其他人都不明白官人为什么把兴文寨建成这个样子,甚至不惮以恶意揣测,这是官人出于某种防备和监管他们的目的。可迁来的汉人却大赞,说即便是成都,都没这么整齐,这么方便。才让他们醒悟,官人是真为兴文寨着想。

    沿着街道进了北面的屋舍区,罗东福夫妇的家就在这里。屋舍都是僰汉通行的高梁斜顶,方便排水,现在还铺的是竹席加干草。未来等瓦窑开工,就可以买瓦换成瓦顶。屋舍的木梁木板都是军物,料足结实,立上几十年都没问题。

    所有屋舍都是两层,每层三间的结构,再有竹篱笆围成的小院,与隔壁相邻一丈。小院大多长十丈宽三丈。兴文寨就是由这样规整的小院拼起来的,总数大约是四百来座。像罗东福这样的夫妻,以及迁来的汉人独得一座,而其他孤儿寡母等妇孺老弱。则是按亲族集体居住。所以即便只有四百来座,却也容下了数千人。

    兴文寨虽建在河谷里,为防水患,却没有倚河而立。而是选在了河岸西面的丘陵之间,因此小院有高有低。倚地势起伏。规整之间又错落相杂,宛如画卷。现在院子里、街道旁中的树都还幼小,待过几年,枝叶繁茂时,兴文寨还不知是怎样一番面目。

    这种风情罗东福是不懂的,他跟妻子回家整理后,就一个人来了北里所。北里所管着他们北区这几百户千多人,是都保在此办理里中事务的小衙门。

    他来得晚了,北里所外的空场里已挤得人满为患,这一任的里正,也是原本荡轮谷囤里会汉话的一个长老正在解说。

    “青苗票是记名记户的,有三联,借粮时得一联,会记上你们的姓名籍贯。拿着给你们的一联票去找常平仓或者粮铺取粮,常平仓是官府的,不必担心。粮铺是商人的,他们若是不给,或者少给,给坏粮,你们不要拿,来里所告我们。”

    “拿青苗票取的粮食,是借官府的,等春熟秋熟后,你们没去借粮的地方,还了粮食和两分粮息,销了票,官府就要找你们。”

    “这个青苗票不是钱,买不到其他东西,有人要私下换,你们千万不要换。如果你们取了票,票却没有从常平仓和粮铺那回到官府,下一年就再借不到粮了。”

    长老的解说让大家纷纷攘攘议论不停,罗东福问了旁人,才知从下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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