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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信在一旁叹道:“昨夜在于谨府中,我故意装作和刘壮士素不相识,其目的便是为了今ri之事。”
他说着说着,竟是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语带萧索的说道:“那一ri殷不害问我,对眼下这种寄人篱下的生计怎样看?当时我含糊应对,其实在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故土,可那又能怎样?”
“表面上我身为开府仪同三司兼骠骑将军,衣着光鲜,受人尊敬,实际上还不是一个亡国之人?远离故土,寄居于此,别人看到的都是表面故事,事实上哪一个从江南来到长安的人会受到了重用?”
“如今我已年近五旬,剩下的时ri屈指可数,本想在有生之年能够重归故土,可是如今看来,希望十分渺茫啊。”
刘寄北忽然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竟是有点莫名其妙,疑惑的问道:“庾开府为何如此武断,认定自己不能离开长安,偷偷的返回江南呢?”
庾信唏嘘道:“久居长安,已然有根,若我不顾一切,潜回江南,留在这里的家人必受株连,就算是我平安回了去,又怎能泰然以对?”
徐晨也叹道:“庾叔父早就有送我返回江南的意思,只是一时没得到机会,可巧眼下周廷之中将起内讧,无暇顾及像我这些流落长安,而且还没有官职的闲人,此时不走,只怕是会坐失良机。”
“那一ri,在刘公的酒作坊里,庾叔父遇到了刘兄,回来之后便一个劲儿的称赞刘兄善良仁义,是一个可以托付事情的男儿汉。其时,我就心存疑惑,只想着和刘兄相见,以辨真伪,没料到几天之后,刘兄竟然被我意外的撞见。当我躲在一旁看到刘兄在陈顼住所表现出来的风采后,更是大为心折,禁不住因此而生出了攀交之心。”
“而后,我和刘兄在巷子里匆忙分别,回到了府中,我便和庾叔父商量,可否在刘公护送我回江南的时候,把刘兄一并请来,一方面借此机会和刘兄多亲多近;另一方面也想为刘兄到江南寻找贵公子尽一份心力,这也就是昨天所说的我要送给刘兄的礼物。”
“昨天夜里,刘兄假道庾叔父府第,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是刘兄大驾光临。不过,事后庾叔父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既而叫来了守门老仆,依据老仆描述的容貌打扮,我们推测敲门的那个人,极很可能便是刘兄。”
“我们正猜测不决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于谨的府中喧哗吵闹,杀声震天,一时间俱都大为吃惊,还以为是刘兄惹出的事故。于是,刘公自告奋勇前去查看,没想到竟然赶上于谨遇袭,结果凭着刘公和刘兄俩人联手,一举挫败了贼人。”
“刘公去了之后,庾叔父和我都很挂念他,同时也想进一步求证那位假道之人到底是不是刘兄,所以,在等到于谨那边一切太平后,庾叔父急忙抓着前去探望于谨的借口,进到了于谨的府第,结果和刘兄碰了个正着。”
“在于府内,庾叔父故意不和刘兄说话,为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彼此的关系。”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掠过一抹感激,进一步解释道:“庾叔父一直受着周国朝廷的羁绊,根本无法便宜从事,况且他在长安已经扎根,更是没法回到江南。如今,他只希望我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江南,同时也不想因此事而受到牵涉,故而避开一切和我潜逃相关连的人和事,这也是他故意冷落刘兄的原因。”
刘寄北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如果在下应允了此事,徐兄回到江南之后,打算如何帮助在下寻找小儿?”
徐晨满脸肃然的说道:“我可以恳请家父在各州县张贴告示,将刘兄到江南寻子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就不愁找不到贵公子了。”
刘寄北想了一下,忖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如今陈顼已然死了,生生断了一条出路,假如徐晨真能不食言,有他帮忙,我自会少走许多冤枉路。
想到这里,刘寄北淡淡的说道:“请容在下好好思量一番,明ri再给各位答复如何?
徐晨望了望庾信,后者点了点头,并且叹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明ri我们便在刘公的作坊会面吧。”
刘寄北点头应允,然后吃了点菜,喝了几杯酒,便起身告辞。
刘玄石自告奋勇的要送一送刘寄北,其他俩人一齐称善。等到了门口,刘玄石忽然拉住刘寄北,圆圆的脸孔有些不自然,嘴巴动了动,yu言又止。
刘寄北疑惑不解,便问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玄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扭捏的低声问道:“昨夜我从于谨府里走出之后,刘壮士可否见过一个女子?”
刘寄北回忆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刘公问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刘玄石脸上露出失望的神se,狐疑的说道:“难道刘壮士就没见到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子吗?”
刘寄北醒悟,点了点头,意态悠然的说道:“刘公指的是于谨的小女儿?那女子确实够冰冷的。”
刘玄石喜上眉梢,圆圆的小眼睛里jing光闪动,说道:“正是她,此女名叫于墨香,乃是于谨最小的女儿。”
看到了刘玄石的反应,刘寄北不禁好奇心起,试探着问道:“刘公为何会问起她来?难道此女和刘公之间有什么瓜葛不成?”
刘玄石脸上的喜se退去,化作了无比的惆怅,低声叹道:“唉,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离开于府之后,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刘寄北感觉到了他内心的萧索,摇了摇头,说道:“她似乎只是怨怼我救了于谨,其间并没有说起过刘公。”
刘玄石脸上再一次露出失望的神se,朝着刘寄北黯然的挥了挥手,说道:“刘壮士自行走好,不要忘了明ri的约会。”
刘寄北瞧着他返回府内,背影竟然显得有些寂寥,不知他为何如此,禁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走了开去。
刘寄北回到了杨府,迎面正碰上高颖,只见他形se匆忙,一脸的yin郁,便将他拦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高颖叹道:“刚才杨家父子带来讯息,陈国大将侯瑱去世了。”
刘寄北不解的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高颖道:“侯瑱是我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很得师傅赏识。一直以来师傅都希望他能够回到东海璇玑岛,执掌长生门。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师傅若是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伤心。”
刘寄北见到高颖也显得很是悲伤,不由得慨然叹道:“人死不能复生,高兄弟还是看得开些吧!”
高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这就去买些祭奠之物,也算是对大师兄尽点心思吧!”
刘寄北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便向里走去,却又被高颖叫住,正自不解,却听他提醒道:“大哥失踪了半夜,无人知道去处,此时,杨家父子正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刘寄北随口问道:“哪一间书房?”
高颖一边朝府门走去,一边不以为然的答道:“自然是杨坚的书房!还能是哪一间。”
刘寄北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走向了杨坚的书房。
他本来顺着甬路向前行走,途经西厢的一处小佛堂的时候,忽见佛堂的房门一开,竟然闪现出了妙月神尼的身影。
这位在当世颇具传奇se彩的尼姑,看到了刘寄北,脸露微笑,朝着他轻柔的说道:“刘檀越可否挤出一点时间?贫尼现有几句话想和檀越说一说。”
第二十章 :真龙(1)()
俩人隔着十余丈远,妙月神尼看似轻声慢语,但刘寄北却觉得她的声音如在耳际,字字清晰异常,禁不住很是震惊,心道:这个尼姑好jing深的内力!
刘寄北朝着妙月神尼走了过去,说道:“只要不妨碍了大士修行便好。”
妙月神尼一笑,也不言语,轻飘飘的退到了佛堂内。
刘寄北进到了佛堂里面,瞧见妙月神尼盘坐在蒲团之上,眼内神光湛湛,一脸的祥和,并且张开檀口对着他说道:“檀越请自便。”
他应答一声,眼光游弋,四下看了看,只见佛堂北墙前摆着佛龛,里面供奉着佛像。
佛龛之前放着蒲团,而妙月神尼正盘坐其上,除此之外,佛堂里再无一物,刘寄北心道:是够自便的,竟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说道:“在下站着就行,神尼不必客气。”
妙月神尼目注着他,神态极是温和,轻声说道:“贫尼将檀越请了来,实是有一事相托。”
刘寄北一惊,同时暗地里感到好笑,心道:怎么好像谁都想求我办事?
他避开妙月神尼的目光,淡淡的说道:“神尼功参造化,有什么事情办不来,何须我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参杂搅合?”
妙月神尼叹道:“贫尼自幼遁入空门,除了跟恩师学得一点武学皮毛之外,尚是懂得一点相人之术。”
刘寄北没有说话,将目光转了回来,重新落在了妙月神尼的脸上,等着她把话说完。
妙月神尼渐渐退去脸上的笑容,目光有些萧索,继续说道:“杨坚天生异相,将来前途莫可测量,贫尼本想守护在他的旁边,为其遮挡祸乱,可是,贫尼尚有一事没有完成,时刻萦绕于心,眼看着离着与人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心里很是矛盾。”
“自从贫尼此次从江南回来之后,经过细心观察,发觉此子眉宇间泛着青气,算他近期很可能会有祸事发生,无奈之际,盘桓左右,这才想起了檀越。”
“檀越眼睛神光内蕴,莹而不散,显是身怀绝世武功。若是有檀越在杨坚身旁照料,贫尼纵然远去,也会心神安逸,无甚牵挂的了。所以,贫尼想求檀越一件事,就是在贫尼外出这一段时间内,能够维护在杨坚左右,以免其受到伤害,不知檀越能否答应?”
刘寄北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正自思量着是不是该离开长安,如今经神尼这么一说,在下倒真是有些为难了。”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杨兄弟身为朝廷命官,又有满身的武艺,身边亲人朋友之中,高手如云,何须在下俯首左右啊?”
妙月神尼柔声说道:“事虽如此,但檀越有所不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坚今年命格犯煞,贫尼怕他一旦有事,会有xing命之虞。”
刘寄北眉头一皱,说道:“神尼是不是有点过于担心了呢?况且,相面占卜之说,准与不准还有待于商榷。”
妙月神尼并没有因为刘寄北怀疑她的相术而显出丝毫不满,相反的倒是微微一笑,说道:“占卜相术,自古有之,应验者也比比皆是,说明其自有神奇之处。”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接道:“贫尼回来后,知道了檀越和杨坚相识的过程,从中也知道檀越曾经遇到过死魔许常善,也许檀越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现在贫尼将知道的尽数告诉檀越。”
刘寄北听到了许常善这个名字,脑海里禁不住显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眉弓突兀充满死亡气息的的脸孔来,心道:那个老魔头早已葬身于悬崖之下,提他还干什么?
妙月神尼说道:“许常善乃是摩尼门四大天魔之一,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纵横西域,只不过后来没有争到门主之位,这才离开了摩尼门。”
“据杨坚告诉贫尼,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