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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斜轸笑道:“如此,那就多谢了。不过,我这计划冒险的很,还要看老天是不是配合!”说着,耶律斜轸抬头看了看天空,几朵云彩刚好挡住了阳光,地上的影子一下子就黯淡到几乎要看不见。
“大王想要老天如何帮忙?”韩德让打趣的问道。
耶律斜轸笑道:“若是老天愿意帮我契丹,就下一场冬雨好了!”
“李继隆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大王果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吗?”韩德让身为监军还是要提醒一下耶律斜轸。
或许是耶律斜轸的祈祷让老天听见了,在韩德让到达幽州之后的第三天,还真的历历落落下起了冬雨。这一场冬雨,让双方的军士都很难受。契丹人的弓弦因为受潮都快拉不开了。而长城口那里更是因为冬雨下落而道路泥泞。
耶律斜轸和韩德让亲自领了三万人马来到长城口,长城口东南十六里就是宋人的威虏军城遂城。耶律斜轸听到韩德让如此问话,自信的笑道:“大人,谢慕华是如何攻下大同的?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冬季不好用兵,稍有不慎,就是把自己的军队给搭了进去。但是谢慕华这个人敢冒险。诈城这种计策,是老计策了。但是他敢用,用得好,抓住了守将的心,先是表现自己的虚弱,跟着猛攻显示孤注一掷的决心,最后在城内最紧张的时候,援军到来,迫使守将出城!这个人,用兵是很有办法的!”
“我不介意在谢慕华的身上学习一二。冬雨,泥路,这是宋人最想不到我们会进攻的时候,我就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而且,我在幽州和李继隆对峙了太久。他有什么招数,我有什么办法,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如此,我就要改变我一贯谨慎的作风,将休哥大王的勇猛之风,谢慕华的诡异之风,与我自己结合起来!”耶律斜轸自信的说道。
韩德让当然不是不相信耶律斜轸的本事,只是淡淡的问道:“那李继隆有什么后手,大王可都计算清楚了?”
“不敢说,一定都在我算计之内,但是本王也相信,**不离十!”耶律斜轸笑呵呵的说道:“这一次,就让宋国的皇帝狠狠吃一次瘪好了!”
三万契丹大军缓慢而又坚定的朝长城口移动,这里的道理泥泞不堪,战马走的久了,很快就已经彻底疲惫。还好,契丹人什么都不多,就是马儿特别多。每个战士都携带了三匹战马,累了就换。所有的战马都已经绑上了战甲。如果说,在长城口的那一支宋军,是宋军精锐的话,那么这三万契丹大军就是南院大军中的精英!
旗帜已经收了下去,马蹄倒是无所谓,就算是再坚硬的马蹄铁,踩在泥泞上也只能发出噗噗的声音。没有一个战士会开口说话,没有一匹战马能够开口嘶鸣。越过长城口,远远就已经能够看到宋人的军营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宋人没有在军营里,而是已经在两员将领张斌、魏能的带领下,一万人马在蒙蒙冬雨中排开了阵势。气度森严的等待着辽国人的到来!那黑压压的人马,雪亮的刀枪,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势,让转过长城口的契丹人暗暗心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斌低声说道:“魏老弟,探子的情报果然没错,辽国人趁着冬雨想来偷袭我们的营寨。这一次,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反倒是被我们给算计了!”
魏能点了点头,将顺着头盔流下的雨水擦掉,朗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耶律斜轸敢来,我们就给他来个有去无回!”
魏能振臂高呼:“大宋的儿郎们,无论汉唐,无论商周,都是我们的历史;无论汉人唐人还是宋人,都是我们的祖先;如今,国家民族需要我们在长城口抛头颅、洒热血,在这里抵御外侮、保家卫国,忠勇的大好男儿。跟我来!”
张斌、魏能长臂一抖,一万宋军催动战马,气势如虹的扑了过去,在广袤的大地上,在古老的长城边,在尽是泥泞的边关前,无数宋军将胯下的战马催的飞快,将手中的钢刀舞得飞旋。他们在这一刻,就是保卫着整个大宋的英雄,风卷残云一般的冲入契丹人的大阵之中。宋军就像下山的猛虎,将契丹人的阵势撕裂,杀得契丹人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宋军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慨,他们用手中的钢刀证明着大宋的勇士,不输于将匈奴人赶出胭脂山的霍去病,不输于退突厥千里之外的李靖。他们就像不顾自己安危的疯子,可是他们收割的却是契丹人的生命。
“没想到啊,宋人也有这般让人大气磅礴,血脉喷张的勇士,果然是在满城和契丹人整整作战了数年的精锐。这是李继隆的本钱啊!”耶律斜轸赞叹道。
虽然契丹人的前队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但是人数上的优势,让契丹人还能维持住和宋人战斗的均势。只是本来是来偷袭人家的,却被人暗算,契丹人的士气怎么也鼓舞不起来,一个劲的在退,他们简直是身不由己的在后退,似乎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契丹人要退,儿郎们给我杀!”张斌看到契丹人的阵脚不住的后移,心中一动,高声叫喊了起来。这一次听说是耶律斜轸和监军韩德让亲自带队,若是能将这两人随便抓住一个,那就是不得了的功劳,尤其是韩德让,听说那是萧燕燕的面首啊。要是抓到了他,张斌还幻想过,把要韩德让的裤子都给扒掉,让大家看看这个半老头子有什么本钱去当皇太后的面首!
“南院大王!”韩德让忍不住开口了:“这有些不对啊,咱们出兵,宋人怎么就知道了?”
“知道也无妨!”耶律斜轸冷静的说道:“现在,还是先行退却的好!”
“这样只怕是有些不对劲吧!”韩德让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下着大雨,冒险来进攻宋军的精锐,来了一看,人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这还不说,耶律斜轸居然表现的如此平静。若非韩德让跟耶律斜轸已经并肩作战不少次了的话。韩德让几乎都要怀疑耶律斜轸是不是已经被宋人收买了,特意来出卖契丹人来着。
“退吧,保持军队的战力!”耶律斜轸说道。宋军已经一鼓作气冲了上来,前方的契丹人节节败退。
韩德让也无奈的说道:“退吧!”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潮水般冲上来的宋军,似乎后力不及,渐渐的出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战场上的感觉就是如此微妙,当一边气势下堕的时候,另一方不由自主的就会压了上去。
可是耶律斜轸的脸色却变了,韩德让对军旅之事并不如耶律斜轸如此精通,但是看到契丹军队占了上风,韩德让已经忍不住露出喜色的时候,却看到耶律斜轸露出了一张苦瓜脸。韩德让的心中不禁迷惑了起来,打仗,难道占了上风还不好么?难道要打败仗才是正途吗?
“李继隆不是泛泛之辈啊!”耶律斜轸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不过我堂堂南院大王,也绝非易于之辈!”
契丹士卒已经不待耶律斜轸的吩咐就已经冲杀了上去,刀光血影,细雨纷飞,泥泞中,两军的战士战马都已经泥水满身,宋军缓缓的朝西南方退去,耶律斜轸拔出腰刀,正要喝令契丹军追赶上去,韩德让一把抓住了耶律斜轸的手腕,叫道:“大王,宋军败而不乱,进退尽然有序,显然是诱敌之计。大王不可冒险啊!”
“汉人说,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这个险,我愿意去冒!”耶律斜轸缓缓的说道,坚定的将韩德让的手拨开,把腰刀慢慢的抽了出来,雨水打在雪亮的宝刀之上,顺着血槽流了下来,那柄隐隐透着血光之气的长刀,在契丹军中高高举起。
“杀!”耶律斜轸一声怒喝,身后契丹完整无缺的后队蜂拥而出,全数投入战团。本来宋军就已经在退却之中,而最后一万契丹生力军投入了战斗,让宋军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踩着泥水,摇曳着旗帜,快速朝西南方羊山方向退去。
韩德让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耶律斜轸那坚毅的神情,对这位契丹的名将又充满了信心。怕什么?对手不过是李继隆而已,又不是谢慕华。
契丹人的骑兵疯狂的追逐上去,这里距离羊山也不过是七八里地,羊山地势险要,要是被宋军退了进去,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就实在是太难了。耶律斜轸沉默不语,协同韩德让一起追逐过去。而张斌、魏能领着宋军一路退却。在迷茫的冬雨中,所幸弓弩还很难发挥作用。
只是这一片愁云惨雾,前方是不断奔逃的宋军,后方是狰狞着追赶的契丹军,鲜血,残刀……在路上丢弃了一片……
“追上他们,咬住他们,消灭他们……”耶律斜轸的嘴里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句话!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句话是谢慕华说过的,而谢慕华,是从美国陆军的军训里看到这句话的……
第342章 最后一支宋军()
第342章最后一支宋军
宋军既然已经开始退却,辽国人就万万没有不追赶的道理,在绵绵冬雨之中,一场追逐战正惨烈的进行着,不到一万宋军在泥泞的道路上退却,不断的有人反身和契丹人血战,企图为战友的撤退延缓哪怕一点点时间。可是他们那一点点努力,顷刻间就被铺天盖地而来契丹大军淹没,或许是数十条,或许是数百条人命,在那黑压压的契丹骑兵之中,只不过掀起一片鲜血的浪花,就已经消失不见!
羊山,地势险要,左右都是巍峨的山头,居高临下若是冲锋起来,势不可挡。在长城口西南,羊山也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兵家险地。耶律斜轸已经带队来到了羊山之前。雨水似乎下的大了许多,渐渐迷蒙了南院大王的眼睛。韩德让心头始终有那么一丝不安。可看着耶律斜轸坚毅的面庞,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
耶律斜轸就像是看不到羊山之侧的险要,继续指挥契丹大军追杀上去。一阵阵寒风拂过耶律斜轸的面庞,飘扬的细雨拍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短短的胡须上凝成水珠,再缓缓的滴落下来,随着战马的奔驰,还有那将落却还未曾落下的水珠,在胡须的尽头摇曳。耶律斜轸将手中的长刀按在马鞍之上,随同大队人马一起朝前走去。
山谷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羊山的山头猛然竖起无数旌旗,在细雨中迎风飘扬,挥舞着军旗的战士,耸立在山巅,用力的挥舞着战旗。无数面战鼓同时擂动,那震耳欲聋的鼓声让人觉得整个大地都要摇晃起来了。喊杀之声四起,无数宋军从羊山周围飞奔而出,顺着山势直冲到契丹人的大阵当中。
居高临下的冲锋,气势如虹;舍生忘死的士卒,悍不畏死!契丹大军的两翼顷刻之间人仰马翻,清一色手持麻扎刀的宋军第一批冲进了契丹人的队伍里,他们为了埋伏,并没有准备战马,可是他们手中的麻扎刀,高高的举起,狠狠的落下,将契丹人的战马斩断马腿,鲜血顺着马腿狂飙而出,溅得他们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被那雨水一冲刷,盔甲上都是斑斑血迹,看起来分外人!
“宋人有埋伏!”韩德让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既然宋军的埋伏已经出现了,那韩德让反而不怕了。既来之则安之,人往往就是对未知的事情恐惧,而只要了解了事情的本质,也就无所谓怕不怕了。大不了就是战死,韩德让难道还怕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