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到了帐前,吕布也不似从前那般,直接掀帘闯入,而是冲守兵点了点头:“劳烦通传。”
他这般客气,反倒让见惯他横冲直闯做派的守卫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回了一礼,进去询问了。
于是下一刻,吕布便听到在梦里萦绕无数遍,温润悦耳的熟悉声音从里头传来,还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清浅笑意:“既是奉先,直接进来即可,不必通传。”
吕布微眯了眯眼,昂然而入:“礼不可废。”
甫一进入,吕布那堪比野兽的灵敏嗅觉,就比眼睛还更早地派上了用场,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香气。
——陌生得很。
吕布面上不显,心中警铃大作。
帐中点着几盏灯,耀得通明透亮,不愁看不清里头的人。
正中摆着两只烧得正旺的火盆,燕清便穿得单薄了些,除在最外罩了一件在吕布看来怪眼熟的虎皮裘,里头就是用素白绸缎、仅有仙鹤纹饰的长袍了。
然而吕布不及贪看主公容貌,也不及为主公穿着用他亲自猎来的虎皮所制的裘而欣喜,注意力就被一边悠然坐着的那几人给捕捉了去。
贾诩和陈宫他都认得,过去打过不少交道,可挨燕清最近的那文士,他却从未见过。
偏偏这人生得眉清目朗,文静高雅,楚楚不凡,器宇轩昂。
纵使简单地坐着,也不难看出其身量比那郭矮子要高得多,可谓修长玉立。
一下将保养得宜的贾诩衬得毫不起眼,陈宫也泯然众人。
那股骚包的香气,可不就是从此人身上传来的?
看来,那鬼奸鬼诈的小白脸虽没来,却来了个老谋深算的大白脸。
吕布喉结滚动一下,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抽一抽的疼。
燕清见吕布一对招子都快黏在了荀彧身上,以为他是好奇,便笑着招呼:“奉先快来坐下。”
贾诩极有眼色,当下善解人意地往后挪了一个席位,省得被吕布硬挤。
吕布看在眼里,虽当仁不让地受了,却不忘在途经贾诩时,小声而客气地道了句谢。
贾诩眨了眨眼,与同是一脸‘见鬼了’的陈宫面面相觑。
一别数月,这大霸王竟是真转性了?
一直克制着不去见的偶像,终于再度距自己只有一臂之遥了,燕清凝视着吕布的眼神,在那一瞬柔和得快化成了一汪水。
他却是对此毫无自知,笑吟吟道:“你们还未见过罢”
燕清给二人做了简单介绍。
在互行一礼,寒暄几句后,吕布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荀彧,荀彧也淡淡笑着观察着吕布。
贾诩垂着眼帘,默默喝茶;陈宫微露讶色,静观其变。
燕清并未留神这份涌动暗潮,正低头整理着案卷文书,很快翻出几样来,笑着递给吕布:“奉先且看。”
吕布双手接过,恭敬道:“喏。”
他告罪一声,便凝神细看。
神情极认真,速度却不慢,面色亦是淡然如常,不似以前,翻看文书常遇到些不认得的生僻字,需得皱眉跳过。
燕清笑眯眯地又看他几眼,才侧过头去,小声同几位幕僚说着话。
虽然吕布自进来后,只简单说了几句话,燕清却不难看出,他的周身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之前是无人能挡、锋芒毕露的威风霸气,现就是藏锋内敛、沉稳持重的大将风度。
遗憾的是,也无形中对他生疏不少,不复那亲昵的放肆了。
燕清极力忽略掉那零星的失落,更多还是为吕布这显着的成长而欣慰。
有言道见字如面,其实从吕布交上来的那些课业,就多少能窥得一些了。
要让郭嘉亲眼见到吕布现今的气度模样,也肯定不会说出‘或有人代写’的玩笑话来。
吕布坐得笔直端正,很快看完,略作沉吟,先对燕清的疑问一一作了回答:“那贼寇主力有近十万,是准备沿梁郡东行,一路往东郡去,刘岱已发了数十封急信来此;而那陶徐州派的万把人还算耐打,与何仪的五万战得不相上下,但也渐渐露出败迹了;王荆州没半点动静”
燕清边听边点头,坐在席上的身子不知不觉地,就朝吕布那挪动了些许:“奉先所言,与我等料想得相去不远。”
荆州刺史王叡素来瞧不起寒门和武夫,当初不知给了孙坚多少小鞋穿,整天想着铲除异己,又哪儿会大公无私到发兵来救兖州之困?
横竖朝廷也没正式发诏,让他们前去救援,而荆州境内也有黄巾余党流窜,要寻个借口推脱,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吕布瘫着脸,燕清又道:“不知奉先与尚在上党的张稚叔(张杨、吕布老乡,丁原旧部)关系如何?”
都是在丁原麾下共事过的,不过张杨所居的,是一直心里憋屈地被迫当个主簿的吕布所梦寐以求的武职——武猛从事,得以大展身手,还在进京阅兵时被内侍蹇硕看重要走,后来辗转到何进手里,也相当受到重视。
不过一年过去,这受羡慕的对象就调了个来,又因驻守的地方和跟着的上官都不同了,自然断了来往。
吕布想了一想,大概猜出燕清要他做什么,给了个足够中肯谨慎的答复:“尚可,不生疏,亦称不上亲厚。若义父横加阻挠,他怕是不会应承。”
张杨被丁原做了个顺水人情、表作上党太守,对此感激涕零,再加上新主旧主之恩相加,自会以丁原马首是瞻。
燕清莞尔:“不是让他发兵兖州,也不是让他投靠。”
吕布疑道:“那是?”
燕清道:“不用他做多了,只消派兵在从洛阳东出的必经之路上把守,若见着后将军袁术了,就将他秘密截住,捆至谯来;或是遇上荀公达事败出走时,也请帮着接应一下,将他护送过来。”
史上袁术本事不凡,无论逃到哪儿,就能使哪处民不聊生。
先是在尚算富饶安逸的南阳‘不修法度,以钞掠为资,奢姿无厌,百姓患之’,再是在寿春称帝,让江淮之民饥寒交迫,各地断绝人烟,甚至出现人相竞食的惨剧。
燕清可不放心让袁术这个性情骄豪,有着不凡出身,又懂得一些合纵连横之道、能兴风作浪上一段时日的恶棍在外游荡。
而以袁术对他这侥幸得居高位的‘村夫’的嫉妒和厌恶,只要喘过一口气来,就肯定会凭那三寸不烂之舌,想方设法联合周边官吏,向他背后捅刀。
吕布这下满口答应:“这倒不难,交予布便是。”
荀彧忽开口道:“京中僵局将破,顶多再撑得两月。”
燕清颔首:“即使加上袁董反目的乱局,也拖延不了太久。”
而王允这根搅翔棍能派上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贾诩与陈宫对视一眼,皆道:“事不宜迟,主公速速起兵罢。”
按照荀彧的战略规划,在燕清军借黄巾军的横行长驱直入,掠下两州甚至三州之地后,借此名声大振于天下,再发檄文,广举义兵平京中之乱,就有了更充足的底气和雄厚的实力。
京中乱中博弈,取胜一方多半会是董卓,而董卓一旦得势,遭殃的是洛阳百姓,要大肆兴兵、打击报复的头号对象,也定是害他之前功亏一篑的燕清。
燕清组建、领导联盟,便是驱大义为己用,即可得威震华夏,平定叛逆,又可用众之力,解己之危。
——与其他几位谋士原先所想的不同,荀彧可是对燕清取得伐逆联盟的盟主之位这点,志在必得。
第五十章()
翌日辰时一过;燕清先是掀了掀帘,往主帐外瞅了一眼,就见全军井然有序地列于外头,一派整装待发。
“倒是够快的。”燕清不慌不忙地用自制的盐水加嫩柳条刷洗漱完,转向荀彧道:“我竟未听见半点动静。”
荀彧微俯首;容侍从替他打理发冠;闻言莞尔:“主公睡得颇沉。”
燕清狡辩:“文若此言差矣,我自认还算警醒;不过近来疲累了些;方不注意一些细枝末节。文若难道就睡得不好么?”
燕清说完都将自己给逗笑了:“是了,你一向要起得更早些;今随了我的作息,倒称得上晚了。”
荀彧在这半个月来,与同僚也谈得甚熟了,便不似最初的拘谨恪礼,而是优雅一颔首:“正如主公所言。”
燕清微讶:“哦?”
话音刚落;起得更早一些的贾诩与陈宫就来求见了。
燕清让他俩进来;荀彧微微扬唇,却是毫不避讳他们;半认真半玩笑地回道:“因公台与文和夜话,彧听得入神,就不慎忘了时辰。”
贾诩:“”
陈宫:“”
昨夜是燕清与荀彧同帐而眠;贾诩与陈宫共居一帐;两帐紧挨;要是荀彧耳利,真听到什么,也不出奇。
燕清以为荀彧只听得零星半点,便不以为意地一笑,揶揄道:“看来是我入睡太早,错过许多。”
荀彧却道:“彧经屏息静听,虽不一清二楚,倒也幸得八分之意。”
陈宫表情一僵,被狠呛了一下,剧烈咳嗽。
贾诩亦微睁大眼,不敢相信荀彧竟这么大大方方地,就将偷听他们对话一事给说出来了。
荀彧向陈宫施施然拱手一礼,严肃劝道:“主公正是求才若渴、广觅贤才之际,公台又与东郡名士多有结交,何不去信进荐,而是一昧犹疑顾忌?据公台所言,鲍允诚(鲍信)有大将之器,早与董卓交恶,曾劝袁绍与他合谋对抗,遭拒方回乡募兵,现得两万兵马,粮草亦足,已成气候。”
“主公既有入主兖州之心,便缺不得此人支持。公台不若听彧一言,现修书一封去,表明主公结交拉拢之意。如若事成,可将济北相一职许他。”
末了,荀彧稍缓和了语气,转为和颜悦色:“彧知公台已有此打算,只为慎重起见,仍在等待时机罢了。然董贼之祸将近,正缺助力,久候不得了。不妨先去信一试,倘若暂时不成,也于大事无损。”
挨了一轮疾风细雨,陈宫已窘迫得面红耳赤,连忙顺着台阶下来,一口答应。
燕清假装未闻,目光飘忽。
要不亲眼所见,他还真忘了荀彧曾有过一段支起耳朵听杜畿壁角、还能直截了当地向当事人严词提意见的轶事。
就是一旦开始想象个端丽雅正的浊世佳公子、聚精会神地凑到边上偷听的画面着实让人感觉一言难尽。
以荀彧的傲人情商和极强的交际沟通能力,只要达成目的了,事后要将陈宫安抚住,也半点不难。
燕清敛敛心神,恰闻到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便借此转移话题:“军中伙食倒不错。不知这会做的是什么?”
贾诩心领神会,即刻派人去问,紧接着将吕布的名字给抛了出来:“久不见吕将军,他变化之剧,倒使人不敢轻认了。”
贾诩这一下马屁,可正拍到了实处。
一听心爱的偶像被夸奖,燕清就一下忘了方才的小尴尬,由衷地高兴了起来。
“可不是?”哪怕被夸的是自己,燕清都不见得会如此高兴。这下却是眉眼弯弯,带出几分与有荣焉,要不是还记得要谦虚一下,恨不能将几乎脱胎换骨的吕布给夸上天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凭奉先那过人之姿,若他真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