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吕布一马当先,占据最好位置,细心地将燕清扶坐起来,又殷勤地塞了一杯不烫不冷的暖茶。
燕清背挨着几个软蓬蓬的枕,手里捧着杯热茶,极是舒适。
可在看到吕布眼里布满血丝,还迸出喜悦时,忍不住心疼得很。
面色依然苍白,燕清却已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微笑,轻咳一声,道:“累你们担心了,下回我定记得”
燕清略略斟酌一下,表示吸取教训道:“哪怕借粮,也不能贪心过度,借得太多。”
无论是在颍川时给村里人放五谷丰登,还是上次在战场上放桃园结义,他都只觉眼前有短暂的发晕,却不想还存在体力透支的情况。
想来是一千人并不算多,可这回专程聚了大半城的百姓,影响的人数或许过多,才会有这种不良影响。
郭嘉凝眉,极不赞同,率先提出道:“还借?迫不得己下,应一时之急也就罢了,待农耕恢复,主公切莫再行此亲身犯险之举。”
贾诩阖了阖眼,亦道:“郭别驾所言极是,主公身份贵重,不宜如此。”
吕布也道:“日后再是短些粮食也无碍,布趁冬来前,带儿郎们去林中打猎,囤些肉干,也顺带将兵练了!”
张辽倒是乐呵呵的,对燕清信心十足:“主公素来得上天庇佑,辽早已料得,您定将无事。”
燕清知道自己这一倒,的确将所有人给吓着了,当下虚心应下,保证下不为例。
好在这会儿董卓往洛阳跑去了,黄巾也刚被清剿干净一波,粮食短缺的危机也已解决否则他昏个十天,没准就有大难上门,那才令人欲哭无泪。
燕清要早知道后果这般严重,开始就不会浪得那么厉害,一下骈集几万人,然后一躺就是十天。
吕布定定地瞅了精神不振的燕清几眼,艰难地下定决心,不做多余打扰的同时,还将张辽高顺一并带走了:“还赖着做甚么?回去忙活了。”
贾诩也道还有事务在身,就先行告退,只留郭嘉在内。
郭嘉对吕布的举动颇感意外:“倒是长进不少。”
“你莫总小觑奉先。”燕清整个人就松懈随意下来,热茶喝了几口,就将吕布走前晾在边上的粥饭给下了肚,感觉恢复些许体力了,才揉了揉暖起来的小腹道:“这粥看着清淡,米倒是香得很。”
郭嘉冷不丁道:“是主公向天借来的米粮,天赐之谷,能不香么?”
郭嘉不说还好,说清这米来历后,燕清就有些食不下咽,止住再要一碗的心了。
吃自己卡牌化的粮食,就跟喝卡牌化得酒一样,总让他感觉莫名别扭。
这种心态,就像是逼母鸡吃自个儿蛋一样罢。
燕清以干净布帕擦了擦嘴角,又以温水漱漱口,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们这是已经在谯了罢?”
郭嘉早扯了张椅子坐下,耐心等他用完膳食,才将手里捧着一摞待决文书递去,面无表情地让字一个一个地往外蹦:“正是。可怜嘉与文和同是初来乍到,却得废寝忘食,忙乎数日不见歇息,每日还得问询主公病情”
“这错的确在我,再不会有下次了。”燕清无奈一笑,老实将那些文书接到手里,飞快浏览一遍,就忍不住皱了眉:“此地县令是谁?命他即刻来见我。”
这账本错漏百出,大批物资亏空,税赋却是出奇的高,何止是有猫腻,就是仗着山高皇帝远,才这般放肆地挪作己用。
至于钱粮具体跑哪儿去了,多半喂了猖獗横行的宗贼。
郭嘉轻笑一声,懒懒道:“这不显而易见?自是跑了。”
燕清:“跑了?”
郭嘉优哉游哉道:“主公于中牟大显神迹,又以一千部曲力克五万黄巾,这两桩经众口相传,已是沸沸扬扬——”
燕清打断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说重点。”
“心中藏奸有鬼的小人,明知您是个狠人,又哪里敢等主公前来问责?早在我军抵达之前,那县令就将细软一卷,印绶挂于墙头,举家潜逃了。”
倒是行事果断得很。
燕清眉心一跳,并没失态地将那弄虚造假的文书一摔,而反将手重新伸了出去。
郭嘉挑了挑眉:“主公这是何意?”
燕清皮笑肉不笑道:“奉孝不早应承过,要为我引荐些颍川良才么?怎却半天不见人影呢?还不拿来。”
郭嘉哼笑一声,这才从袖中取出薄纸一张,双手奉上,口中还斗道:“主公不问,又不自取,还怨到嘉头上来了?”
燕清飞快接过,玩笑道:“怎敢怨你?现这当务之急,是要寻个人选,替公台任那中牟县令。”
这么一来,才能顺理成章地将陈宫调遣过来。
郭嘉欣然道:“那陈公台的确颇有才干,”说到这,话锋却忽的一转:“只是要做主公口中的当务之急,怕还差了一些。”
燕清闻言一顿,惑然看去:“奉孝何出此言?”
听郭嘉三言两语地做完解释,燕清才知道,原来是荀彧猜得他将遇见粮草短缺的困境,便有在京中用心替他运作一番,于是吵得焦头烂额的朝廷,才舍得分出一些心思来关照下这新去上任的豫州牧,派出天使,赐下一批御冬物资。
“这倒是意外之财。”
比起那些个锦上添花的粮草,倒是荀彧的一番体贴和善意,更让燕清在感动之余,多了几分受宠若惊:“使文若如此费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郭嘉不置可否,道:“那天使被安排在附近一处寓所当中,主公预备何时接见?”
燕清思忖片刻,道:“让他们候上这么些时日,已是不敬,现既醒了,还是即刻去见的好。”
只是燕清焚香沐浴,英容焕发地在正厅,不料来的非是别人,正是他不久前还惦记过其女儿的
河南尹王允。
第三十八章()
且说王允受请;策杖而入厅堂之内,见得燕清时;若只按官职;则应行大礼;只因身奉皇诏;可暂免去。
王允早过知天命之年;已是鹤发雪须;辗转飘零多年;遭宦官迫害多次下狱,可谓饱经磨难;却难得还是精神饱满。
见到燕清时;王允于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惊艳。
——的确是个龙章凤姿;仙逸出尘的英雄人物。
尽管在帝都时不曾打过交道;但燕清平步青云、尽忠报国的美谈早已远扬,君子雅名;当然也进了王允的耳。
出于同为大汉忠臣的相互欣赏,王允对燕清忽然抱病,久不接见他的失礼举动,并没表现出久候下的怀怨不满;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王允轻咳一声,正色道:“燕司空;请跪迎天子之诏。”
“喏。”
燕清温和一笑;恭恭敬敬地撩起袍襟;俯身下拜。
“卿受命于危难之秋;敢为常人所不敢为,是国之栋梁,社稷之臣也。朕素知卿等忠义,现怜久战劳苦,以汝等无粮,特赐谷五百斛,细布五十匹,以御寒冬,望卿善加运用,励精勇将士”
粮食燕清已然不缺,但这些布匹,倒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起码省了他派人去别的州郡倒腾粮食,以换取缝制战士衣袍的布的功夫。
燕清表达感激之意时,就不由在做出来的诚惶诚恐、感激涕零里,多了两分真来:“臣向蒙国恩,刻思图报,不敢妄称功绩,今得陛下厚赐,臣不胜惶恐,定以死报之。盼陛下善保龙体,以社稷为重。”
言罢,燕清方站起身来,躬身接过诏书,命人妥善保存,再引王允落座。
“实不相瞒,”燕清苦笑道:“此地县令畏罪潜逃,留下堆烂摊子,清前些时日,又体感微恙,无法理事,现设简宴一场,还望王大人见谅。”
王允笑道:“允慕燕司空风采久矣,今能得见,已觉毕生有幸,岂会看重盘中餐?”
燕清莞尔,长揖一礼,握住震惊欲避的王允双手道:“王大人如此错敬,却是折煞清了。”
“那些时日,阉党横行,唯您对陛下忠心耿耿,揭发奸邪,又敢于亲自披挂上阵,大破黄巾贼寇。为人宽宏贤能,刚正不阿,纵受苦囚不折傲骨,受人言激不变初衷,此等隐忍坚持,正是我辈所追寻的君子的风范气节。”
“清出于微末,昔日躬耕于颍川,不过乘运而上,幸得陛下看重,方得居高位,可无论是资历风骨,都不比王大人的高风亮节。”
燕清这番话,倒也有一半是发自真情实意。
尽管在扳倒董卓的暴。政后,王允要么是因抑制久后的彻底膨胀,要么就纯粹是老糊涂了,竟转为胡杀滥害,以至于做出将大家蔡邕下狱害死的蠢事来。
而在早期,无论是王允于董卓之下时的假意顺从,实则蛰伏,费心周旋,劳力布局;还是看在更早期的党锢之争中,他面临宦官张让的迫害寸步不退,志向不改,始终尽忠尽责上;即使垂垂老矣,饱受蹉跎,还是为了汉室呕心沥血,树立皇权出谋划策,稳定政局、消除乱贼,倾尽毕生心血。
看在这些份上,哪怕对方掌权之后,称得上是晚节不保,燕清都愿意对这位老臣,送上与其德行匹配的敬意。
王允听出燕清话语真心,又得熨帖搀扶,到上位落座后,不免思及自己在朝中一度举步维艰,险些丧命的经历。
眼眶微微一热,竟差点落下几滴老泪来。
燕清在他背上轻做拍抚,命人送来美酒佳肴,却并不在主座落座,而是挪动桌席,与王允紧挨着坐下。
在燕清有意推动下,这一老一少于推杯换盏间,可谓言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燕司空病体初愈,还是莫要多饮罢。”王允观燕清面色苍白,不由关心道:“不若以茶代酒?”
燕清从善如流:“王大人如此美意,那清便却之不恭了。”
王允开怀大笑。
然而他不愧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辣角色,哪怕燕清心存试探,又表现得恰对王允脾气,还有烈酒打混意识,都没能撬出对方的具体来意。
最后见王允伏案醉倒,不省人事,燕清便派遣亲卫,将他抬上轿子,送回府去了。
“如何?”
王允一被送离,燕清头也不抬,兀自抿了一口热茶,看似没头没脑地问道。
此话一出,在那扇初荷望柳的屏风后头,就走出了郭嘉和贾诩二人。
郭嘉情不自禁地嗅了嗅空气中残存的酒味,露出些许馋意,却还是好好地忍住了:“这位王大人,装醉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燕清笑了:“哦?何以见得?”
郭嘉扼腕叹道:“可惜那难得美酒,怕都被他泼入袖中,全给浪费了。否则何来这般浓郁酒气?”
燕清忍俊不禁:“在这方面,奉孝确实是无人可及的行家了。”
遭到揶揄的郭嘉,只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燕清也不理他,笑着继续道:“他那忠节不渝的为臣之道,我是极欣赏的。只是这回看他戒心如此之重,怕是来者不善,图谋不小啊。”
郭嘉尚未开口,一直在边上沉默的贾诩忽道:“诩斗胆,想问主公一句。”
燕清敛了敛面上的玩笑之色:“先生请讲。”
贾诩淡淡道:“不知主公认为,王允究竟是陛下的臣,还是袁隗的吏?”
燕清略略一忖:“若我所料不差,定是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