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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情不自禁地再次握住郭嘉的双手——不知为何这动作让人越做越上瘾,眼底似在闪闪发光:“是上天将奉孝这等大才,特赐给了我啊!”
郭嘉:“”
郭嘉被肉麻得一时半会都未回话,吕布那张俊美深刻、却隐约泛着黑霾的脸就突然从窗处出现,是带着那张单子复命来了。
吕布面无表情,语气听着客气,更多的还是**:“主公,这是您吩咐布取来的。”
“好。”
燕清笑着松了郭嘉的手,接了过来,递给郭嘉。
郭嘉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就开始专心看了。
吕布将车帘重新放下,深吸了口气。
面上波澜不惊,脑海中方才那幕却挥之不去,腹中肝火正旺。
那郭德纲,不,郭奉孝究竟是使了甚么花招,刚一出现,就使主公似被灌了迷汤药一般,待他出格亲密?
——光是他亲眼见过的握手,就已出现过两回了!
胯。下赤兔犹如感受到了吕布那中烧的熊熊怒火,不安地哕哕叫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撒开四蹄,往队列最前跑去了。
郭嘉看完,已是一脸菜色:“粮草只得两月之份,金银恰够征兵一万,余下的皆是出自文台(汉朝的皇家图书馆)字画古籍主公这是在盘算甚么?”
已是九月中旬,距庄稼收获不远,再往前一些,就是隆冬。
载种已来不及,储备只这么写,还要招更多兵马,又哪儿喂得起?
燕清笑道:“之所以搜罗这些,是因原想着,你若是态度坚决,不肯委身于我、屈居这小小别驾之位我便赠君以孤本典籍,看能否将你打动。”
一下辨出这是实话的郭嘉,顿时被小呛了一下,既感动,又是哭笑不得:“主公这番盛情厚爱,嘉着实感激涕零。”
“既然奉孝已经答应了,那就先省了这份。”燕清厚颜无耻道:“现在好好放着,早晚能派上大用。”
兵荒马乱的,卖也卖不上价,更遑论燕清就没动过要贱卖的蠢念头。
郭嘉问:“那粮草?”
燕清笑道:“战事频起,粮草吃紧,价比金银,高居不下。而京中禁军与兵粮,具在袁绍手里,奉孝认为,以他那抠搜性子,肯漏多少出来?能有这两月的份额,还是他迫不及待想打发我离京,才手下留情的。不过山人自有妙计,奉孝不必太过担心,皆是我自有办法解了军粮短缺这一困。”
见他胸有成竹,郭嘉挑了挑眉,只有应了:“便依主公所言。”
而在队列最前,吕布正与张辽同仇敌忾,对那一来就傲气十足地占了主公的小个子、光看着就弱了吧唧的文士满腹牢骚。
“那小子狡诈得很!”吕布不快道:“肠子全是弯弯绕。”
张辽亦道:“是轻狂了些。然主公同他是为密友,极看重他”
“张文远,”吕布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无理取闹:“这不正同你商量么?快想个法子出来!”
张辽闻言,傻眼了。
两个臭皮匠,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到个妥善的方法,倒是天渐渐黑了下来。
在发现目前所在近长社县,燕清决定趁夜赶完剩下一小段路。
比起露营,还是在城中寻个正经宅邸,歇上一两晚的好。
待抵达长社城,已是二更。
因有宵禁令的缘故,城门在天一擦黑的时候,就已紧紧关上了。
面对严阵以待的守兵,燕清凭豫州牧的符节印绶,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去。
虽有得到县长诚惶诚恐的款待,燕清还是谢拒了大开宴席、为他接风洗尘的邀请,却是第一时间让吕布三将通告下去,严令兵士早些歇下,不得侵扰城中百姓。
张辽同高顺应下,立即出了房门,吕布却仍杵在那,纹丝不动。
一想到郭奉孝就宿在隔壁房里,他就心神不宁。
燕清没召人伺候,将发冠摘了,任一袭乌密密的长发披散下来。
他正要去隔间用热水好好洗浴放松一下,就看到吕布的身影了,登时讶道:“奉先可还有旁的事?”
吕布刚不小心看呆了一下,张辽就已溜了。
被燕清一问,他支吾一下,倏然发挥机智,拿看上去病怏怏的贾诩做了借口:“那贾文和似是水土不服,方有亲兵来报,道他上吐下泻个没完。”
燕清信以为真,严肃起来了:“竟这么严重?派人去城中请大夫了吗?”
吕布道:“请了,应歇下了罢。”
燕清顿了顿,将刚褪下的外衣,重新披上,摇头道:“不行,我放心不下,这就去看看他。”
要真让燕清看了,还不得穿帮?
就在吕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房门被亲随叩响,道有两位来自中山、常往西凉贩马的商人慕名求见。
“中山来的马商?”
这可就耳熟了,燕清心念一动,问道:“名字是?”
那两位,一名张世平,一名苏双,恰途经此地,一听说燕司空这位闻名于世的英雄正在城中,顿时心驰神往,想乘夜拜访,恳请燕司空肯予以接见。
燕清乐了,登时睡意全无,面上却只淡淡道:“领他们去厅里候着吧。”
当然要见了。
那可是在刘关张三人结义时,慷慨解囊,资助他们组织义兵、打造兵器的两个大土豪,这会怕也是上赶着要给自己送钱送马来的。
吕布见缝插针,上前一步:“若主公不弃,布愿护于一旁。”
想到层出不穷的刺客,燕清毫不犹豫地颔首道:“如此,便有劳奉先了。”
第二十三章()
吕布为自己方才的见机快而高兴;面上却不露分毫,兀自站得笔挺;以灼灼目光追随着燕清。
燕清命人带那俩马商去正厅候着后;就慢条斯理地将外裳穿上;又唤侍婢来将卸去的发冠束好;问吕布确认一下仪容无失后;再向厅堂行去。
吕布却还有疑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主公不早些歇息,去见那些个商贾做甚?”
燕清解释道:“要想组建骑兵;就缺不得良马。然我军马匹匮乏;既因求购无门;也因钱财不多、经不得大肆挥霍。他们来得正好;为何不见?”
吕布认真听完,又问:“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学那周公吐哺,而要先将他们晾上一晾?莫非是为了杀杀威风?”
燕清讶然眨眼,还真没想到吕布能随口就道出个典故来,笑道:“那是人精;又是来求见,怎么会摆威风呢?”
吕布虚心求教:“那是为何?”
燕清道:“周公那般做;是为求贤纳士;千金市骨;意在天下归心。然张、苏二人;并非贤才,而是精明商贾。他们兵投奔之心,只是愿意小舍家财,好将弘扬大义之望,及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图谋,寄托于我罢了。而我肯抽空接见,已是给了足够的体面。”
燕清现为堂堂司空,受封侯位,又刚被任命为豫州牧,身份至为显赫,还有以少胜多、大败犯京的‘两万’精锐西凉兵,使董卓不敌畏逃的威名护持。
名声底气,具都雄厚,使人仰慕敬畏。
即使出身世家名门,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譬如袁术一流的官员,暗地里再是一直瞧燕清不起,可明面上见了,还是得规规矩矩地行礼。
马车也给燕清靠边让路,同燕清说话时,还得自称名而非表字。
靠这等级之差,就足够名正言顺地,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完全不是出身不好,履历上也就曾为卢植学生这一段可圈可点,需要费心思聚游侠的刘备能比的。
当初刘备想招募义兵,苦于没马,一听到张苏这两马商恰好路过,忙不迭地请了过来,先请饮酒,再说志向,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成功说服二人,才得了赠予。
曹操回乡募兵时,条件要胜过刘备不少,可也大同小异:是在父亲的推荐下,找了仗义疏财闻名的当地孝廉卫兹,一番诉说请求,方打动对方,得到资助。
他们需主动出击,燕清却只用守株待兔。
——这就是地位和名气带来的差距。
至于张世平,苏双二人,虽也腰缠万贯,可一算社会阶层,却是处于极低一层的,不似徐州的糜竺、陈留的卫兹那般,因家境豪富,亦读书习字,颇有名气,可在州郡做个官吏。
在燕清跟前,就可谓是云泥之别了。
况且,要是为了求财,燕清就纡尊降贵,不惜向两个贩马的商人表现得殷勤,以极高的礼节去接待,一旦落入旁人眼里,只会招来嗤笑鄙夷。
哪怕是张、苏本人,得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高待,也不见得会感到喜悦感激,而是惶恐不解居多。
不冷不热,架子端足,才让他们心中安定。
当然,要是在十几二十年后,汉王室的名存实亡,连天子都被乱臣肆意拿捏,高官厚爵的印绶符节可以随便给,新贵崛起,旧族衰落,读书人胸中封侯拜相的志向,也被平定乱世所取代
燕清就不可能再凭司空之位,享受这种身份上碾压的高待遇了。
燕清解释得较为隐晦,见吕布面露迷茫,不禁莞尔一笑,多点拨了两句。
吕布顿时恍然大悟,心中略有所得:“多谢主公指点。”
燕清莞尔,趁机劝学:“谢倒不必,你若有这心,还是待我回头给你列张书单出来罢。”
吕布:“”
得这关心的他登时纠结万分,不知是高兴好,还是痛苦好。
燕清看得分明,当即忍俊不禁。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待路过郭嘉所宿的那间门前时,燕清暂住了口,飞快向吕布递了个噤声的眼神,然后将脚步放得极慢。
确保只发出一丁点动静,不会惊醒里头或已歇下的人。
吕布这些自觉和颜色肯定是有的,默不作声地依样照做。
就是如此相似的情景,让吕布忆起那夜,自己提鞋小心而出,唯恐扰了疲极而眠的燕清睡眠的一幕。
见初来乍到的郭嘉竟得主公这般体贴,吕布莫名其妙地胸口微微一窒,泛起一阵令人不快的酸溜溜。
——那弱不禁风的小兔崽子,何德何能?
燕清浑然不知,吕布不但在智商上时高时低,心思也忽粗忽细。
待出了那一小段走廊,燕清心里蓦然生出一念,于是不动声色地落后一小步,而心不在焉的吕布,就不慎跟他齐头了。
只听燕清笑说:“奉孝身体不好,让他多歇一会。不然要让他知晓我将会客,定会跟来。”
吕布漠然:“唔。”
他还在琢磨着郭嘉的过人之处,也没留意燕清越走越近,越靠越拢
不等吕布反应过来,被很吃‘握手’这套的郭嘉给养肥了胆子的燕清,就暗暗伸出了蠢蠢欲动的手,假装泰然地摸了摸吕布那肌肉紧绷、线条漂亮的背脊。
“喝!”
正沉浸在低落的情绪当中的吕布,就似原在草窝里打着盹、忽被揉了把毛茸茸的长尾巴的老虎一般,在大惊之下,狼躯骤然一弹,当场飞冲出去两丈之远。
燕清登时僵在原处,罕有地感到那么一丝不知所措,纳闷不已。
就为表亲昵地摸了下背而已,自己不是噬人巨兽、登徒浪子,吕布也不是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反应怎至于这么大?
无论如何,燕清还是一边做着自我检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