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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原心底忐忑的将士们立即高声齐应,争先恐后地掩杀而上。
火焰四起,烟雾漫天。
董卓亦不落其后,一边命人坚守寨门;一边在墙上安排射手朝下扫射,一时间矢石如雨;使人望之生寒。
而吕布军中将士早有防备;速举起凭那荀家木牌从京中几处民宅取出的木盾拒之。
燕清缀在最尾;身边只跟着两名亲卫;目不转睛地看着最为踊跃刚勇、一身百花战袍似虎兽的斑斓皮毛的那人;眸底闪闪发亮。
不过这战况看着激烈;却还远不到他出场的时刻。
破坏寨门是小事一桩,毕竟不是正经城池,区区几面以木制的寨门,在激猛的攻势下,没坚持多久就被突破了。
西凉兵已趁这一小段拖延,整顿好上下军序,抖擞军容。
门一告破,吕布并未趁势杀入,而是迅速扬旗,示意全军后撤数十步,将里头的人放出来打。
吕布想得明白,要以一千堵三千精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达成的,还得同时面对城墙上射下的箭雨,怎么说都是自己这方吃亏。
只见董卓铁马金刀,沉脸立于阵前;女婿牛辅与从弟董越则紧随身后,左右排开;后面方是李傕、郭汜等将领。
在正式开战之前,骂仗是必不可少的。
董卓率先骂道:“兀那丁家小儿,何故自甘下贱,去认了个乳臭未干的燕村夫做爹?”
董卓军哗然大笑。
吕布于此道驾轻就熟,更加上他对董卓可谓是新仇添旧恨,被这一羞辱,也不将腾腾怒火给立马暴露出来。
其实他最想干的,还是不顾一切地冲锋过去,将这越看越形容猥琐的老黑胖子斩于马下,才能抱得那日轻辱狎昵之很。
但吕布也牢记自己为燕清部将,一军主帅的职责,并未真这么意气用事。
只见吕布不慌不忙地左右回顾,假装寻那问来源,半晌才一脸疑惑地假问边上将士:“尔等可听着了?哪儿来的一群羌犬狂吠?(董卓同羌人豪强关系密切)”
吕布看着是个直来直去、不屑装模作样的大老粗,这会却将困惑的神态扮演得活灵活现,直叫将士们哄堂大笑。
不等董卓回话,吕布就恍然大悟,笑着自问自答:“原非羌犬,而是袁姓家奴!”
“”
燕清听得心情微妙,又隐约有些好笑。
那‘三姓家奴’的污名,应是再没机会扣到吕布头上了,结果对此一无所知的吕布,尾巴这会儿简直翘起来能当旗杆,立马给安到了董卓脑袋上。
无论如何,在文化水平方面,干过一年多主簿的吕布,还真比董卓要强一点,因此在口头对骂上,也没吃半点亏。
唇枪舌剑了一阵,董卓渐落入下风,而眼见着老丈人要恼羞成怒,他那女婿牛辅也着急了,忙向手底下的部将里最善辩的李傕唤出,让他代骂。
“死老头儿休要废话!”
吕布这一刻却贼精得很,虽不知那黑不溜秋的小子是什么底细,也知道这时候被喊出来救场的,定不是善茬,便即刻选择保留现有优势,摒弃了再骂几句的念头。
李傕拨马刚走了半程,就不得不僵在原地。
与此同时,燕清悄悄摸地趁没人注意后方,又有暗夜掩护,就沿着两军对垒的外缘,往前进了一大截,再仗着眼利,挑了个最佳观赏角度,好尽情欣赏吕布英姿。
却见吕布拔戟向前,纵马出列,驻于两军阵圆处后,刀戟直指董卓,眼冒火光道:“耍那些没用的嘴皮子功夫,倒不如听你吕爷爷问一句——何人胆敢同我一战!”
董卓冷哼一声,并不受这一激,而他狭目刚往边上一扫,就有一将横刀出列,昂然喊道:“大胆匹夫,竟敢如此嚣张,公然辱骂董公!杀鸡焉用牛刀,就你这无耻贼子,尚无资格同董公一战!我今日便来将你一会,取你首级,就如探囊取物耳!”
喊话这人旋即请示董卓,董卓自是一点头,就见他即刻出阵,拨马近前。
吕布将眉一挑。
眼前这人身近九尺,生得豹头猿臂,形貌奇异,跟谁去比,都称得上异常高大、鹤立鸡群了。
然而因职位偏低、骑着一匹劣马,又是在吕布跟前,就硬生生地被衬得矮了一些。
燕清略作思忖,就已猜出这人身份。
怕是温酒斩华雄里的另一主角——华雄吧。
吕布不知,只漫不经心地以战袍一角擦了擦方天画戟,似笑非笑,口吻则端的是轻蔑不屑道:“本侯素来不斩无名之辈,便再给你个机会,还不报上名来!”
“吾乃凉州军假司马(军司马的副职)华雄华子健是也!”
喝完这句,华雄便浓眉倒竖,提刀跃马,直冲嚣张傲慢的吕布而来。
吕布啧了一声,健臂迅如雷霆地一挥,就轻松化解了华雄强猛的攻势,还因颇有闲暇,恶意满满地嘲了几句:“怎这两万大军就没个像样的大将了?只派个司马出来迎战?还居然是个假的!”
就一边激得华雄怒得嗷嗷叫,一边游刃有余地戏耍他,走了好几回合。
燕清看得忍俊不禁。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看吕布平时一副冷漠寡言、不善言辞的模样,在搦战叫阵时,一张嘴却气死人不偿命。
难不成在三英战吕布里,他之所以被张飞气得七窍生烟,不是功力退步了,而是着实被揪住了最在意的‘三姓家奴’这一痛处?
燕清这一错神,胜负就已在眨眼间分出。
那是吕布不耐烦跟华雄玩了,先猛力一劈,震得华雄持兵器抵挡的双手发麻,下一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瞧着威武的大将干脆利落地斩落马下。
不等华雄躯体整个坠地,吕布就随手揪住那发冠,刀锋仿佛只是轻轻一划,就如割块豆腐一般,将那面目狰狞的脑袋给斩了下来。
庞大身躯重重倒地,扬起沙尘一片。
失了主人的惊马疯窜,吕布手起一戟,把它也送上路了,接着将华雄的头颅顺手往马背上一搁。
不料这战利品下一刻就差点滚落下来,吕布皱了皱眉,就只有往身后一抛了。
正兴奋得满脸通红的高顺眼疾手快,一下接住,然后交由亲兵,好去献于燕清。
在斗将这一环,获胜者都享有呐喊喧天、鼓声大举,士气大振的特权,败方则不但要承担损了员大将的后果,还不可避免地生出惧怕之心来。
——这丁家假子名不经传,竟是如此厉害!
在一片摧天塌地的奋喊中,刚还因华雄体魄雄壮,气势不凡而生出几分希冀来的董卓,哪儿看不出华雄全程是被耍着打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则沉得厉害。
他既想骂丁原有眼无珠、将这么个武勇悍强的假儿子放出去便宜了别人家,之前竟然还暴殄天物、大屈其才,将吕布当个主簿来用;又想骂燕清那厮眼毒心狡
董卓的部将在忙着喝令士兵,想要重新鼓舞渐渐低迷的士气,吕布却是酣畅淋漓地大笑出声,声如巨钟,就连似沸腾一般的欢呼喊鸣都盖不过去。
只见他眉飞色舞,意气风发道:“下一个!”
“贼将休得嚣张!”
眼瞅着军中无人敢去,任那吕布狂叫乱喊,牛辅忍无可忍,大呼一声,就向董卓请示道:“小将愿往!”
董卓看他一眼,却不似刚那样爽快同意,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后默然不语的其他部将们。
牛辅可是他女婿,单打独斗的能耐也称不上出挑,去了不就等于送死,难道要让他女儿守活寡去了?
而姓董的都同他沾亲带故,当然不是华雄那头角还没来得及露就被斩了的小将比得上的。
得了董卓眼神暗示,担心自己会被放在火架子上烤的李傕唯有一咬牙,上前道:“主公,还请听傕一言,再做定夺。”
董卓道:“说。”
李傕道:“吕布此将,真猛虎也,而其所率兵士,却不过为初生羔羊,一击即溃;反观我凉州将士,皆是百战之身,躯具狼力!何必以短击长,弃众力而不用,单望他一人之勇?”
单挑显然是难挑过了,再这样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还得损兵折将。
要换作光明正大地两军正式对冲,明明是打得过,那何必贪一口气,反而成就了吕布的威名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如果看不到最新内容;证明你订阅比例太低(不到40%)等吧依他看,铁定是为军饷而来的。
“让他先去厅里候着吧。”
何进头疼地吩咐道,从榻上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新帝懦弱胆小,权柄尽数落入外戚宦官手中;又以他这个手握兵权的皇帝亲舅为甚。
地方军催粮催饷的奏章;早已在案桌上堆积如山了。
对于这点,何进心里门儿清:那些哭穷的奏折多有夸大其实;可也不能随意忽略了去。
给是要给的,但给多少;什么时候给,就是他说了算了。
于是替他尽心办事的;譬如丁原一流,就派人尽快发放;而一些光伸手不干活的,大可以一拖再拖。
就是最近几个月;为斩除蹇硕余党;导致他人手钱粮、时间精力方面都特别吃紧,他才顾不上供并州军的花用。
可他这会儿稍一宽裕,不就立马遣人送去一批先应着急么?就算粮恐怕还在路上;也不必催得这么紧啊!
何进心里嘀嘀咕咕的,被伺候着穿好鞋履,往接见‘吕布’的正厅去了。
看在丁原对他一向尊重有加;言听计从;这次又是他先有小小理亏的份上也为了避免寒了替他卖命的将士之心;何进决定纡尊降贵,卖对方义子一个面子。
不然一个小小的地方主簿,丢进京城这汪水里,还不见得能激起半声响来,又凭什么能见到权倾朝野、叫众人争相巴结的大将军?
更何况外地军官擅离职守、无诏入京,虽是奉了丁原的命令,要真想计较起这罪名来,也是可大可小的。
何进同丁原目前较为亲厚,才不仅不会计较,还会帮着遮掩一二。
只是真正在初见到‘吕布’那高大雄伟,不怒而威的模样后,屠夫出身的何进,还是不由自主地敛了敛面上的傲慢,而多了点本能的紧张。
‘吕布’对此宛若未觉,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礼,老老实实地跪坐于案前,得体地表达了一番对于何进常有关照并州军的谢意后,让何进听得舒爽了,才迫不及待地导入了正题。
还真是为钱粮而来的。
何进心忖果然如此,哪怕他手里头还有盈余,也半点不想养大了并州军的胃口。
于是哈哈一笑,装模作样地打了几句敷衍的官腔。
不管是真是假,就算这谎言拙劣,又有谁敢指着大将军何进的鼻子说他就是故意推三阻四、抠门不想给?
‘吕布’为难地蹙了蹙眉,只有退而求其次,改要人了。
他要人的理由也很充沛,不但如此,他还极会拍马屁:“众所周知,黄门之势,滋蔓极广,勾结甚多,若能得大将军亲自出马,自是不堪一击,不攻自破。”
“您如今身兼国舅之任,拥有强兵劲旅无数,龙骧虎步,天下英杰具都臣服,万民心顺,又背负护佑皇城重职,因此不好轻离京师,方需另托他人。”
“父亲知晓您有尽诛奸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