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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将上次西凉打下云城的事情当成耻辱,这辈子是绝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误的,所以,在公事方面,比以往要更加的谨慎,连带着也严格要求原东良,当天的公事办不完,连家都不能回。
老太太也知道这事儿是老爷子的心结,也不多劝,笑着说道:“你也别多想我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庄子上的吃食过来,趁着天气不是太热,快马加鞭,回来再热一热,还是挺好吃的。”
顿了顿,又说道:“你也抽个空,也都四月了,到了六月天气就要热起来了”
话没说完,老爷子一拍脑袋:“你们打算修园子,是不是还打算种花种树来着?”
老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瞧过宁念之送来的图纸,点头说道:“是啊,念之看着像是喜欢花草树木的 ,定了不少品种呢,有什么苹果树桃树之类的。开花了,还能当景儿看呢。”
老爷子忍不住笑:“可见你们娘儿俩都是只吃过果子没种过果子的人了,这苹果树,是要秋天种才能成活的,还有桃树,枣树呢,又要冬天种,花花草草的,不是秋天就是初春,这都春末了,也不一定能种活啊。”
老太太也愣了一下,但绝不承认自己之前完全没考虑到这事儿,而是辩解道:“只是说修园子,又没说要立马将花花草草给种下去,等大致的规划好了,池塘也挖好了,小桥假山也弄好了,剩下的花花草草,什么时候适合种了,就是时候放下去不就行了吗?”
顿了顿,还是有些疑惑:“你说的什么时候种什么,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啊,之前念之也问了园子里看花草的,也没说非得等什么时间种下去才行啊。”
说完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也是个外行,我承认,领兵打仗你是很有一手的,但是种花草什么的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你那些说法,不过是纸上谈兵,到了真要用的时候,还是要学会随机应变才行。”
老爷子坚持自己说的有道理,就得什么时候种什么花草,要不然成活不了。老太太则是秉持自己的观点,若是没有几分把握,那园子里的人敢随便保证吗?再说了,也没见谁家修园子的人都是选在秋天或者初春的时候啊,难不成人家的园子修好之后,连个花草也不种的吗?
老两口为着这个问题,争辩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老太太实在是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老爷子才让了一步,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但第二天还没忘记这事儿,中午宁念之过来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就拉了宁念之来评理。说实话,宁念之也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人,若不是老太太问起来,她还真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被老太太给问住了,思考良久,只好找了园子里的人来问。
“有些花花草草呢,是要必须那会儿种的,但有些呢,就比较好养活,连着周围的泥土一块儿挖过来,只要精心照顾几天,就能缓过来了。”看园子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脊背有些弯,一辈子都是在原家照看花草的,见老太太有兴致,忙挑了几样详细的说了一番。
宁念之忽然就想到个主意:“祖母,要不然,咱们就空出来一点儿地方,回头等咱们自己来种?”
老太太有些迟疑,宁念之忙说道:“应该是挺有意思的,得空了咱们就去看看,对了,这个种花儿,应该要注意些什么?”
“这个,得看什么花了,就是牡丹,也分喜阳和喜阴的,有喜欢水的,有喜欢旱的,到时候老太太和大少夫人只管选自己喜欢的,小的再给你们讲要注意的事儿。”
他是完全没当回事儿,到时候自己私底下再多养几盆,万一老太太或者少夫人没养活,自己给移栽过去不就行了吗?反正,只要老太太和少夫人开心了,就有赏钱拿,不开心了,虽然也不会打人,但说不定会罚银子。
谁和银子过不去啊,想法子让人满意不就行了吗?
于是,宁念之和老太太就各自挑选了一小块儿的的空地,就等园子修整出来后,自己亲自去种些花花草草的。
到了晚上,二夫人带着两个儿媳过来了,说什么也非得伺候老太太用一顿饭:“以前老太太宽和,从不让我们这些当儿媳的立规矩,我也一直仗着老太太疼我,就不当立规矩这事儿放在心上了,现在想想,着实是后悔,还请老太太给我个机会,让我能伺候老太太一回,这以后分了家,我怕是想给老太太夹个菜端个饭,也没这个机会了。”
小苗氏也忙说道:“祖母,您就给我们个尽孝心的机会吧,我也想和大嫂一样,天长地久的在祖母身边伺候着,只可惜不如大嫂在祖母心里得意,就只能带着孩子被分出去了,这以后,我就是想在祖母跟前撒撒娇,说说话,怕是也没机会了,今儿祖母就让我尽尽孝心好不好?”
三少夫人不说话,只站在一边,垂着眼,连个动作都没。宁念之现在都摸不清楚这个三弟妹是什么心思,说是恼恨二夫人和小苗氏吧,又不见她有什么动作,说是不恼恨吧,那偶尔露出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连宁念之这个旁观的人都觉得割得肉疼。
还有,前两天,三少夫人来求助过之后,宁念之当时说是要想想,考虑一番,但后来也决定要帮了,却再也不见三少夫人上门了。难不成,是误会自己当时的意思,失望了?还是说,已经想到更好的主意了?有了更好的办法了?
至于二夫人和小苗氏这次的目的,宁念之也有些猜测,大约是觉得分家已经成了定局了,这是来老太太跟前卖个好讨个乖,希望老太太日后一想到她们,就觉得她们是孝顺子孙呢。
只是,多年的印象,哪儿是一顿饭就能改掉的?老太太也不拒绝,毫不犹豫的指使的二夫人婆媳三个团团转,吃饱喝足了,直接摆摆手将人赶出去。
宁念之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后面三少夫人说道:“娘,我想找大嫂拿几张花样子。”
二夫人转头看她一眼,连宁念之都站在原地没动了,小苗氏嗤笑了一声:“三弟妹怕是要找大嫂说什么悄悄话吧?还说拿什么花样子,难不成,大嫂的女红比咱们府里针线上的娘子都要好?”
宁念之摇头:“我这针线,也不过是能拿的出手,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儿还需要亲自动手做衣衫,二弟妹说是不是?只是花样子,我还真有不少,都会从京城带过来的,之前我娘也生怕我穿不惯这云城的衣服,特意写信送来了京城最时兴的花样子,前两天我就和三弟妹提了一句,三弟妹这才记在心上的。”
三少夫人略带着讽刺的说道:“二嫂,人不聪明就不要瞎说哈,花样子的多少和会不会做针线有什么关系?那些花样子又不是绣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你这样问,倒显得你连花样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别人指不定会误会你从不做针线呢。”
说完,就走到了宁念之身边:“那大嫂,愿不愿意好心多施舍我几张花样子啊?”
宁念之还有些吃惊呢,以前三少夫人在二夫人和小苗氏跟前,不说是唯唯诺诺了,却也是不敢大声说话的,今儿倒是爽快啊,竟然还敢讽刺小苗氏了?
大爷小苗氏也没想到三少夫人会有这个胆子,竟然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张着嘴巴站在原地,傻呆呆的看着宁念之带着三少夫人从她跟前经过。
“娘,你看何氏!”小苗氏气急转头告状,苗氏却是没好气:“不过是说两句话,谁让你自己没反应过来呢,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这两天还忙着呢,你们两个还要争论补休,惹恼了回头都关禁闭去吧。”
说完也不搭理小苗氏,转身走人了,小苗氏气的要死,但人都走了,只剩下她自己,只能跺跺脚也跟着走人了。
“大嫂,对不住,又拿你当了挡箭牌了。”何氏有些尴尬的说道:“只是这几天,原继祖看得紧,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苗氏对他说了什么,这两天他都不让我到这边来。”
宁念之挑挑眉,原继祖,苗氏,这两个称呼可是有意思啊。难不成,以后不想过日子了?所以,对自家婆婆都要直呼姓氏了?
若是让宁念之自己选的话,她肯定是要选和离的,这云城比京城风气更开明一些,女孩子自己出门做生意的也有。何氏现在的处境吧,婆婆尖酸,嫂子刁横,小姑子野蛮,相公不喜,连孩子也没有,和离说不定是一条出路。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吧,相公靠不住,娘家又落魄了,连嫁妆都没了,和离之后也算是没活路了。
只能看何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若是强硬点儿的,和离更好,但她以前那样绵软,怕是强硬也强硬不到哪儿去,和离说不定就是一条死路了。
“没事儿,倒是你,你娘家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了?”宁念之笑着问道,何氏沉默的摇摇头,端着茶杯也不喝,好半天,茶水都凉了,才说道:“昨儿,我娘家给我送信了,说是那几个债主上门 ,愿意宽限几天,想来这些事儿都是大嫂给出的力,所以,我想先来谢谢大嫂。”
“没事儿,只是宽限几句,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实际上,那些银子还是要给的。”宁念之摆摆手,示意听雪进去将匣子拿过来,然互推到何氏面前:“这是十万两银子,你清点一下,不管怎么说,人是最重要的,只要还活着,以后就能缓过来了。”
既然决定要帮,宁念之也不拖拉,只是,该写的借条还是要写的,她可不想和何氏一样,最后什么都落不到。
何氏满脸感激,眼眶红通通,捏着银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道:“大嫂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以后大嫂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我,赴汤蹈火,我全力以赴,大嫂的救命之恩,我记住了。”
说完,就想给宁念之跪下,宁念之赶紧将人托住:“可别,咱们两个是同辈的,你这样,岂不是折了我的寿?我不过是在银钱上面帮了忙,剩下的,我也帮不了更多了,你还是要另外想办法的。”
这案子属于知府衙门,宁念之插不上手,原东良不能插手,何氏的弟弟想要出来,就得另外走门路。何氏也很清楚这一点儿,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对宁念之说的,就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爹还在的时候,也是有几个至交好友的,不错是写封信的事情,想来他们不会拒绝的,大嫂的银钱才是重中之重,若是没有这个,那些人就是想为我弟弟开脱,也是找不到什么说法的,大嫂的恩情,我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的。”
“都是妯娌,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宁念之笑着说道,又问了分家的事儿:“你到时候可是跟着二婶的,若是受委屈了,就到这府里找祖母说说话,我和祖母虽不能将你要回来,但留你住一两天还是能做到的。”
何氏点头,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这才带着银子离开。宁念之有些疲惫,之前不知道怀孕还好,每天吃好喝好睡好的,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了,反而娇气起来了,今儿一天也没做什么大事儿,一到了晚上,就累的不行,连眼睛都不想睁了。
这边唐嬷嬷送走了何氏,回头就发现,宁念之已经闭上眼睛了,靠在椅子上,呼吸平缓,都睡过去了。
唐嬷嬷也搬不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