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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滢默然。
严离在殿门前停下,道:“两位师叔正在气头上,你自己保重,莫要惹恼他们。”
程滢神色憔悴,点了点头,在他转身时,忍不住唤了一句“师兄”。
严离拍了拍她的肩膀,念及多年师兄妹情分,宽慰道:“别怕。”
程滢望着他,泪光充盈于目,隐约却有旁人不可轻易觉察的执念深藏其中。严离注视着她推门而入,身影湮没在晦暗的光影中,他眉宇间攀上几许忧虑。
他立在大殿阶下,看日头一分一分的挪移,怔怔出神,近日云山被流言充斥,大家也无心走动,白日里欢笑也少了,大殿前显得冷清空旷。他心绪飘远又折回,在几刻之间团成乱麻,便是这苍穹青天之上,白云遮住阳光也会留下阴影,何况凡人行走于世间。
大殿中突然炸开一声脆响,那是瓷器狠摔在地的声音。严离一惊,三步并作一步,点地掠向殿门。他暗自咬牙,扯开沉重的门扉,果然与他猜想的一般无二,程滢必是说错了话,只见她低泣着跪坐在地,两位师叔眉梢眼角俱是怒色沉沉,齐风性子暴躁,却最重门规,掌管门中刑罚多年,那茶杯在他右侧,便是他伸袖摔在地上的。
严离不敢进去,跪在门前叩首,急道:“两位师叔息怒,师妹年轻不懂事,求两位师叔宽宥一二。”
齐风已是气急,挥袍就将劝说的严离打了出去,严离跌在阶上,捂着胸口又爬过去,连连叩首,待张口却听齐风冷哼一声,压抑着绝顶的愤怒,言道:“关进后山禁地,待想清楚了再行论断。”
严离脸上霎时苍白,程滢面上更无一分血色。
后山禁地在长衡担任掌门的这一代从未开启,传说那禁地,进去再出来者没有不脱层皮的,出来的许多人形销骨立,在一段时间里五感有失,极其可怖。然而里面有什么,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便是畏惧,极度的恐惧。
谁都不知道为何仙气缭绕的云山仙派会有这样一个诡谲秘境,这地方又是从何而来。
但严离知道,若程滢去了那种地方,必定是受不住的,但他拦不住齐风。
程滢被带走时一声未吭,她恍惚着撞在冰冷的地面上,睁开眼方知自己已入禁地,里面没有蛇虫鼠蚁,也没有魑魅魍魉。
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白衣胜雪,在漆黑的禁地里像一束光。
“师父?”她惊讶的道。
眼前男子冷冷一笑,程滢瞪大双眸望着他,忽然就明白了,这禁地可怖之处在哪里,它能幻化出所有人心底最害怕的人、事、物,它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折磨你的精神,一个人在这里只待一日,也许还能抵抗,但时间久了,就会耗尽期待,被自己的臆想折磨疯。
她的梦里总是长衡,最怕他眼里没有她,一点温柔和笑容都不给她。长久的时光里,她一直望着他,望啊望啊,就成了执念。
从被他带上山的一刻起,她所知的友情、亲情与爱情,都系在他一人身上,这些都是他给予她的。她想,如果和师父一辈子都这样相依为伴该多好,如果他的徒弟只有她一个该多好,如果他们两个能再亲密一点她的人生会不会就此不同了。
彼时年幼,不知情爱,只在心口埋下一颗种子,待到春光璀璨,记忆浇灌,忽然就见它发了芽,自此一往而深。
耳中回荡着幻境里长衡冰冷的言语,她似躺在荆棘丛中,却不觉得疼。因她知道在真实的世间,她的师父还是喜欢她的,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不是那药的缘故。
她睡了过去,在神思抽离身体的刹那被温暖的气息裹住。
“滢儿?”
她无声的笑了笑,眼泪从眼角滑落,沁在鬓角的发丝上,她的唇边有梨涡浅浅,装着几分心满意足,她知道喜欢他会有点苦,她也知道他会来的。
“师父,你来救滢儿了?”
长衡嘴唇抿成一条线,将她团在怀中。
“师父,滢儿好想你。”她泪眼朦胧,呢喃道。
长衡长叹一声,低头看她,默默不得言语。良久,他的手臂轻颤,缓缓将温暖的人儿收进怀里。
他亦想她,想了整整四千年。
第86章 局中之局()
程滢在黑暗的梦境里缓步而行;脚像踩在柔软的流沙上,稍一停驻就会陷下去,她咬住唇瓣,攥着心口的衣衫;踉跄往前走,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滴落;融进沙海里。
沙海绵延无际,风沙迷了她的眼;她蹙着眉,伸手揉了揉眼睛,指尖却碰到一片水渍,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尽是泪水。她慌乱的抹了一把,眼眶里的泪水却不断涌出来,怎么都擦不净。
“小师妹;小师妹?”远方有熟悉的声音飘过来;她怔然呆立;循着声音走过去,终于行过百里枯水;万里黄沙;触碰到一束亮光。
仿若梦境之门,她一把将它拉开,光芒刹那间铺满了全身。
眼前朦胧不识人;但那声音钻进她的耳中;尚能辨认清楚;她轻声唤了一声,道:“大师兄。”
严离面上有一分喜色,道:“小师妹你醒了?”他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递给她一杯清水。
程滢却没有接,她低垂的眼睫颤了颤,复抬起看着他道:“大师兄,师父呢?”
严离闻言一僵,他的手有些细微颤抖,又被他及时抑止住,他返身将杯子放回桌上,背对着她,语气轻浅的道:“送你回来后便歇下了,说过等你醒来,再来看你。”
程滢怔怔不语,半晌,目视他的背影,道:“师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严离手扶着桌子,手指扣在边缘微微发紧,面上却不曾暴露心中波澜,转过身看着她道:“没有,师兄不会骗你。”
程滢眼中水光微晃,险些从眼眶滑落出来,她连忙掩过,点了点头,只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师兄。”
严离紧绷的肩臂似松了松,勉强笑了一下,道:“师妹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程滢低下头不再作声。
严离很快就离开了,行色匆忙,甚至有些逃躲的意味,程滢嘴唇轻抿,兀自出神,待他合上门扉便下了地。她坐在书案后,将未完成的画抽出来看了许久,画轴一端挂着两只纸鹤,垂在她手中,她将它们合在掌心,轻轻捏了捏。
议事大殿灯火通明,程滢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殿中的光亮。她绕道后山,从寂静的小路往那里走,没有碰到同门师兄们。
大殿殿门禁闭,侧门不开,她伏下身子挨在窗边去听殿中的动静,大殿里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以她的道行听不清楚,这一刻更像是留给她自己思考的时间。
被药物控制着承认流言中的事,又闯禁地救了她,她便是疯了傻了,也明白后面会有什么在等待长衡真人。云山戒律,百年来少有人违背,普通弟子最多品行不端被略施惩戒,但长衡所涉及的是极严重的条例,他没有背弃云山,却犯了许多禁忌。惩罚必不可免,至少要给弟子们和日日膜拜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可这些,都是程滢不愿看到的,初时用这药水不过是她一己之私,她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终是她太过贪婪了。犯错便要付出代价,这之中,她的师父最是无辜,她不能害了他。
程滢将头迈进膝盖里,强自镇定,缓缓站了起来,向大殿正门走去。
她深深呼吸,打开殿门,跪在门槛前面,道:“弟子程滢向诸位师叔伯请罪。”
殿中除了迟琴、齐风,还有仙门所有长老,看着她跪倒在地,殿中静似无人,片刻后又传出一声叹息,道:“你进来。”
程滢红着眼眶迈入大殿。
齐风率先开口,目光冰冷,打量着她肃然道:“你有何话说?”
程滢再跪,吞下口中哽咽,将额头贴在冰寒的地面,深施一礼,道:“师父自幼养我长大,多年待我如师如父,此间之事与他无关,全是弟子的错。”
齐风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错了?”
程滢道:“弟子有违门规人伦,从他人手中得到一瓶奇药,灌予师父,那药令人神智失常,听从下药者吩咐,流言之中所有事都是弟子强迫师父所为,并不是他的过错。还请诸位师叔伯明鉴。”
在场众人皆是吃了一惊模样,齐风踱步至她身前,言语冷锐,目光更寒,道:“就算我等姑且信你,确有奇药,但你近日不曾下山,我问你,是谁给了你这药?”
程滢咬唇,眸光变幻,叩首道:“是我与众位师兄们下山除妖魔时,遇到一陌生人,他给我药时不过是好心,想让我用它护身罢了。”
哪知话音未落,齐风断然道:“不对。”
程滢一怔。
齐风眯了一下眼睛,冷然道:“这世上护身之法千万,怎会给你这种药物,分明是故意为之,你若再隐瞒狡辩,休怪我等不饶你。”
程滢身子一颤,眼中含泪,却决然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齐风眼中怒意翻涌,喝道:“我云山建派五百年,风雨不催,竭力济世,未曾想传到我等这里,竟教出一个忤逆弟子,不尊师不重道,借他人之手祸害师门,我等怎能容你!“
迟琴和众长老纷纷站起,迟琴迟疑了一下,道:“师兄”
齐风截住他的话道:“师弟,你应知我用意,若不惩戒,恐难服众,未来也难保有人效仿,今日是奇药,明日不知又会有什么。”
迟琴欲言又止,叹息着摇了摇头,退下了。
齐风右手一震,化出一根鞭子,鞭子闪着蓝盈盈的光亮,程滢余光看到那光芒时,便将它认了出来,那是戒堂的法宝,鞭子带着倒刺,专作惩戒弟子之用,一挥之下皮开肉绽,只一鞭就能让人将错处记牢。
她手心冒出冷汗,咬紧牙关伏在地上,心中默念“师父”二字。所有的错都在她,贪念痴念本是寻常的人欲,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它放在了长衡身上,让他进退两难。
其实,她未尝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一幕,从拿到那瓶药开始,她就隐隐不安,可是这件事做来,有十分的危险,也有十分的甜美,她蠢蠢欲动,甘之如饴。
“今日所有长老都在此,也不必拉去禁地,该受着你便受着,戒鞭之下你好好想清楚!”齐风怒道。
程滢的手缩在衣袖里攥成拳,紧闭双眼。
第一鞭落下的时候,她不觉得疼,只是后背火辣辣的,如同浇了煮开的水,她悄悄咬了自己的袖角,闷不吭声。风声呼啸,鞭子如电,挥舞间噼啪作响,她颤抖着感受疾风迎面扑来,强迫自己沉在黑暗里。
然而那一鞭竟没有落在她身上,耳边传来极轻的钝响,血腥气忽然在她身侧绽开。
众位长老惊愕道:“师弟!”
程滢睁开眼,怔怔看着眼前的男子,瞬间落下泪来。
他的身上已被血浸透了,那一鞭子化出一道血痕,却也不过是他身上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伤口罢了。
长衡白衣染血,面色苍白,但面上依然如往常一般沉静淡然,他抓着鞭子,倒刺深刺入他的掌心,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在地上。
齐风怕再伤了他,不敢贸然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