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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大清将士的死尸与碎肉!
一千五百锐健营大军,岳托贝勒的最勇猛善战之士,自己一手训练起来的大清勇士,平常便是困难的时候也不肯轻易动用,却在眨眼间损失了三分之二还多!
这些可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是大清国赖以开疆拓土的勇士!承载着他和岳托贝勒的希望!
现如今,一切都毁于旦夕!这让他情何以堪,何以面对岳托贝勒信任与厚爱?
第一百二十节 趁势出击,舍我其谁()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贝勒爷,贝勒爷!请节哀顺变!”
亲随哭丧着脸,抢先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岳托。
“终日打雁却终被雁啄瞎了眼,成就竖子赫赫威名!”
岳托脸色惨白,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骤然听亲兵说了大概的损失,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导致耳昏目眩。
挣脱亲随的搀扶,他跃身上马,不顾前方依旧浓烟滚滚,急于亲自查看具体损失。
一路上,到处都是鲜血与碎肉,有的战马甚至直接被炸出去了一两里远,残肢断臂之多,便是令他这个杀人如麻的战将也头皮发麻。
岳托面如沉水,下马绕杀胡林走一圈,半个时辰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其中多半他都非常熟悉。
虽然叫不上来名字,但脑子里都能记住那些音容面孔,现如今,那些人都不复存在,化成血水滋润着大明的土地。
“旗主,我……”
博木赤泪流满面,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头盔不知掉到何处,脸色、头发被烟熏火燎后留下的狼狈摸样还没来得及清理,偏偏泪水流经之处,黑黑白白一片,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岳托无力的摆摆手让博木赤不要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在从冲车剥离出来的一块零件上,他觉得心神俱疲。
损失太大了,大得让他接受不了,亲随没有往实里说,那是怕忧虑太甚。
别的不算什么,辎重物资没了,还可以再造再抢,可锐健营的损失,才是他不可承受的痛楚。
那是他们镶红旗精锐中的精锐,是他可以和多尔衮兄弟,和阿济格相斗而不落下风的倚仗,现如今……唉!
岳托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眼神迷茫的环视着四周惨不忍睹的状况,脑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贝勒爷,当务之急是要打通前往赵县的道路,不然……”
亲随久在岳托身边,颇有几分眼力。
“对!你赶紧去安排,另外给杜度贝勒通报一声,让他小心防范大明的偷袭。”
岳托赞许的看了一眼亲随,重新打起精神,对他说道。
前面的道路已经被震塌的巨石堵住,官道上也杂七杂八,需要清理。
此刻没有什么比大军的道路更重要,大清的兵马视明军如无物,但到底深入敌境,后路被断引发的心理冲击无法预料,在军中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身为主帅,一定要给儿郎们信心。不然,军中的蒙古人,汉人等其他族人,必会心怀叵测。
“此乃非战之罪,无需如此!赶紧救治伤员,统计人马损失,立马回报于我。”
岳托不愧鞑虏中少有的英雄人物,很快调整情绪心情,朝博木赤吩咐。
“嗻!”
博木赤感激的领命前去。
岳托深邃的眼光注视着蓝天白云,脑海里却在想秦浩明的几次的策略。
无论是他还是多尔衮,包括之前的杜度,好像秦浩明都是朝满清旗人下手,很少有找蒙古旗和汉军旗的麻烦。
除非战略需要,如果是他刻意如此,那么此子的心思委实深沉得让人可怕,不可大意!
杀胡林方向传来的惊天巨响和浓烟滚滚,让正在纵马奔驰的秦浩明和将士们大喜过望。
“成功了,大善!”
秦浩明兴奋得双手砸拳,乐不可言!
“那末将去接应顺子和赵军他们。”
余佑汉抱拳请命。
“好!记他们首功,带些被褥、烈酒过去,估计可把他们冻坏了,千万别冻出毛病才好。”
胜利需要付出,赵军和夜不收的四名将士,两两一组,潜伏在天寒地冻的山林中整整一夜。
之后还要顺着刺骨的洨河水漂流而下,说是九死一生也毫不过分。
“兄弟们,赵军和顺子已经完成他们的任务,下面就看我们的了。”
秦浩明满脸喜色,意气风发对天雄军将士们说道。
“干死他们,让这些狗日的尝尝我们的厉害!”
“对,对,我们再去向他们请安。”
“杀光这些狗鞑子。”
……
军中将士多是粗鄙不堪,说什么都有。
秦浩明笑笑不言抽鞭纵马,军心可用,士气高涨,他乐见其成。
陈新甲大营。
“将士们,建奴的末日已经到来,建功立业唾手可得,也不枉本督多日寻找战机。
疆场杀敌,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也不枉了一个青史留名!”
陈新甲声嘶力竭口若悬河,正在鼓动大明将士的士气。
杀胡林的动静,同样传到蓄势待发陈新甲的宣府四万大军之中,文人领兵作战或许不及武将,可是鼓舞士气的本领就让武将望尘莫及。
“诺!”
宣府的大明将士目光狂热,虽说大明文贵武贱,但是对于最底层的将士来说,朝廷的世袭罔替无疑对他们有非常大的诱惑力。
高官厚禄那是不敢奢求,便是一个小旗或者百户都可以传承下去,惠及子孙后代。
世袭罔替即世袭次数无限、而且承袭者承袭被承袭者的原有爵位。
罔替意为不更替,不废除。
所以,大明的百户、千户以及更上一层的爵位,据是父传子,子传孙。
这在历朝历代,都没有像大明这样宽厚。
当然,朱元璋全面“复古”李悝变法、吴起变法、商鞅变法前的“世禄贵族”制度,也是大明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特别是藩王越封越多,而且爵位不再递减,这就使得从明朝开国以来的藩王都没有被淘汰,而是不断膨胀。
明朝藩王成为明朝最大的财政负担,最终拖垮大明朝。
“出击,趁势出击!便在此时!
待你们凯旋归来,本督一定奏鸣天子,为尔等请功!”
陈新甲慷慨激扬,内心激动不已。
天见可怜,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想不到真让他碰到了。
“诺!末将一定不辜负陈督厚望,誓死效命!”
现在的宣府副将,有名的逃跑将军王朴上前领命率军出战。
“这一万大明将士的性命就托付王将军,本督等待你们的捷报。”
为了此战,陈新甲也是拼劲全力。
早先凑集三千精锐给戚纲,现在看形势发展,又从军中抽调一万大明将士给王朴,他则和剩下的大军在后压阵,可谓尽心尽力。
“请陈督放心!定不辱使命!”
王朴一脸的决然,拱手行礼领命离去。
第一百二十一节 较量()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岳贝勒在杀胡林位置遭遇明狗火药袭击,目前人员辎重损失不详。
道路阻塞,正在清理当中,请杜贝勒务必小心防范明狗奸计。”
听完岳托亲兵赶来汇报的结果,杜度呆若木鸡。
一切完全颠覆他的认知,自从有了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秦浩明,大清的厄运就接连不断。
先是左翼军多尔衮损失惨重,他原先还认为是大意所致。
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则让见识到对方并不是侥幸,而是谋虑周全的缘故。
几百人的队伍,搅得他们鸡犬不宁疲于拼命。
骚扰、使诈、偷袭等卑劣手段不绝,可偏偏他们来去如风,战斗力又不输于他们,令人无可奈何。
“启禀贝勒,陈新甲一万大军朝我们奔来,目前双方距离不足两里路程。”
杜度气急反笑,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不到一贯对他们畏之如虎的陈新甲,居然也有此魄力想跟大清野战,这让心高气傲的他情何以堪?
“传令,全军准备迎敌!命汉军旗王世选戴罪立功,若再有差错,别怪本贝勒无情!”
杜度双手握拳,嘴角泛起狞笑。
也好,正愁一口恶气没地方出,就拿他开刀。
杀胡林南侧山峦,沟内树木参天无叶。寒风呼啸刮过山上光秃秃的丛林,偶尔传来枝桠断裂的声音。
一山之隔,便是岳托损失惨重的大军所在地。
秦浩明和将士们屏气凝神,静静等待戚纲三千人马的到来。
依照之前的商议,他们将从此处,徒步翻越山顶,朝鞑虏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将军,戚游击已经到达藏马的地点,即刻可以进山和我们汇合。
不过有一个新的情况,陈总督命令王朴副将率领一万人马攻打留守的建奴大军。”
军中夜不收向秦浩明禀报。
“哦,不用理会,打好我们这一仗再说。”
秦浩明挑了挑眉毛,有些无可奈何说道。
真要说起来,陈新甲属于他的上司,他无权干涉对方的行动。
更何况,陈新甲也算是审视夺度,自行寻找战机。甚至他的行动无形中帮忙秦浩明他们拖住鞑虏的援军,令此次战斗又增添几分胜算。
只不过,秦浩明一听是王朴领军,有些担忧而已。
无它,大明最著名的逃跑将军,却屡屡升职,实属异数,但最终也是毁在逃跑上。
王朴是崇祯六年京营总兵,崇祯十一年加太子太保,崇祯十四年大同总兵。
崇祯十四年三月,王朴与唐通、曹变蛟、吴三桂、白广恩、马科、王廷臣、杨国柱八个总兵,统兵十三万,到宁远。
松锦之战后,松山、锦州、塔山、杏山四城失陷,祖大寿举城投降,致使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
王朴以“首逃”之罪被逮捕,崇祯十五年五月处死王朴。
包括此次卢象升在困境中,他也是立马开溜,跑到宣府和陈新甲一起。这样的人领军,秦浩明如何能够放心?
希望他能自求多福,多帮忙撑一段时间吧,望着山脚下戚纲的大军,秦浩明幽幽想到。
“准备,装弹,快点!”
王朴在六百家丁的簇拥下,不停的催促着炮手。
不同于秦浩明的担忧,王朴可谓志得意满踌躇满志。
这次战斗是他少有的主动请缨,概因情况已经明朗化。
杜度只有八千兵力,剩下的已经给岳托带走,包括很少的几门火炮。
单看他给秦浩明一个乳臭未干的军旅新丁,带领几百人便闹腾得无计可施,便足以说明问题。
更何况他不仅有一万人马,更有三门小型的弗朗基炮,其后还有陈新甲率领的近三万大军。大话不敢说,自保却是无虑。
炮手用火点燃了药捻子,之后就赶紧向后跑去。
此时大明的火器质量很差,点燃炮火之后,人都是要躲的远远的,以免被炸膛或是因为后坐力弹起之后伤到。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阵叮咚乱响。
佛朗机炮是后填装滑膛加农炮,由母铳和子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