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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话虽然说得霸气,字也写得漂亮,可怎么搞?如何搞?才能避免日后歪脖子树上吊死,这是摆在老朱眼前的现实问题。
很显然,和崇祯皇帝那样循规蹈矩要不得,唯有剑走偏锋才是解决之道。
思索片刻,老朱提起笔,结合崇祯本尊的记忆和自己的理解,慢慢梳理了一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今大明的弊病无疑有很多,但总结起来,无非是以下几点。
缺粮少饷,这是钱的问题。
内忧外患,这是军队的问题。
天灾**,这是相当头疼的问题。
最后,当老朱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一起分析,发现其实还是人的问题。
前任崇祯皇帝的事情证明,孤家寡人,即使贵为天子,若没有志同道合万众一心的道友,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很沉重,你想背负起它,先得有相应的实力,倘若雄心和实力不能匹配,最终只是徒劳无功的结局!
前任崇祯皇帝,就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一念及此,老朱提笔缓缓写下一连串名字。
若说如何治国,老朱原来没有任何经验,这份新工作对他也是极大的挑战,只有日后摸着石头慢慢探索。
可对于用人,老朱后世跳过槽,也当过大区经理,手下大小也有几十号人,倒是多少有些心得。
他明白,但凡到任何一家新公司上班,从第一天开始,就是要理顺各种人际关系,包括上级、同僚和下属。
当然,他的这份新工作有点特殊,类似总裁,起步相当高,没有上级和同僚,只有下属。
奈何江山不是一手打拼下来的,威望不足,又自废武功,还当不了霸道总裁。
不过,这没关系,只是多费点手脚而已。
公司人员都是流动的,进进出出,大明官场也一样。
所以,刚刚登基的老朱,为了小命着想,就是要召集道友。
大明朝臣虽说文恬武嬉,内无良、平之谋,但却有孙、卢之将。
而且,皆是经过历史检验,属于敢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且无限忠诚崇祯皇帝的道友。
这些人,要重用!
孙传庭、卢象升、秦良玉、李邦华,曹文诏,笔锋在此一顿,磨痕瞬间扩散,一张好纸就此蒙污。
不好,这位兄弟要凉凉。
不要问老朱如何知道,作为一个明粉,大明朝总有让他特别喜欢的人和事,曹文诏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被大明帝国称为:明季良将第一,又称“万人敌”的绝世猛将,其一生经历大小战阵上百场,所向披靡。
而且,自他投身军旅起,就始终以少打多,几千人追几万人,那是家常便饭。
在崇祯八年六月二十日,这位大明的平头哥,仅带一千多人的前锋部队,就敢朝四五万的敌人冲杀过去。
可惜这一冲,就再也没能回来。
在斩杀了几千敌人后,身边只剩二十多人,这位刚烈的将军挥刀自尽了。
死后,大明帝国追赠其为太子太保、左都督。
显然,老朱不要一个死去的太子太保。
“老弟啊,这次大哥出手救了你,以后可要千万注意,万万不可自持勇武,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
自言自语中,老朱拿过御案上的圣旨写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速诏曹文诏、曹变蛟将军率领三千铁骑回京!”
这是老朱上任的第一份旨意,简单明了。
圣旨分两种:圣旨开头是昭曰,是由皇帝口述旁人代写;而开头为制曰,是由皇帝亲手所写。
这其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没错,这就是老朱对曹文诏拉拢,不对,应该叫恩施,毕竟是皇上了。
同时,他还没经内阁许可,私自帮曹文诏提高了一个等级。
圣旨是帝王权力的展示和象征,其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严格区别。
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
同时材料也十分考究,均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
曹文诏是大同总兵,品轶是三品武官,原本要用贴金轴圣旨,可老朱是用二品黑犀牛角轴。
尤其是,圣旨下方盖的是私章,而不是玉玺。
区别是,玉玺可以由他人加盖,可私章一定是皇帝本人亲自盖。
这其中传递出来的信号,是简在帝心。
或者更直白点,是皇帝记住你了,恭喜老兄升官发财。
当然,这些细微的套路,平民百姓或许不懂,可对官场中人来说,那是门清。
在老朱的规划中,曹变蛟道友无疑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所以,必须施恩,让他成为自己最忠实的金牌打手。
殿外,夜色依旧,风声渐消,小雨淅沥。
烛火跳荡中,刚刚登基的老朱匍匐在御案上,不知疲倦的圈圈画画,叉叉勾勾,活脱脱的一个新劳模。
不拼命不行啊,老朱明白,自己这份新工作非常操蛋,不允许中途撂担子,也不允许辞职,非生即死,别无选择。
不过,老朱相信,拼命都是暂时的,只要他能合理的使用下属。
简单说,对有些下属要放心大胆使用,有些要谨慎观察使用,还有些则要改造使用。
改造不了的,那就不要用了,该去哪去哪。
甚至于,有些连改造的资格都没有,必须直接划拉掉。
此时的老朱,就仿佛一个下棋人,棋子就是笔下的一个个人名。
只要做好这些,今后的生活必然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想到这里,寂静的乾清宫内,响起一连串猖狂的大笑。
第三章皇爷变了
三更天,云消雨散,皎月重新露出玉颜,京畿皇宫内外一片清冷。
门口值守的二个小太监,听见殿内崇祯皇帝传来渗人的笑声,相互对视一眼,打了一个哆嗦,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
其中一个小太监沉默片刻,移步低声朝同伴叹道:“皇爷可真不容易!即位以来兢兢业业,事必躬亲。
每天天没亮就起床早朝,没有一天落下。散朝了还要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朝中大臣那个能做到?
可纵使这样,这天下却是愈发的不景气了。
咱听说西北叛贼越闹越凶,皇陵被掘,中原大地天灾不断,难啊!”
“嘘……你小子不要命了,妄议朝政,这要让皇爷听见,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小太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只是声音更低,“怕什么,几位管事的公公都不在,这里就咱们两人值守,你不说有谁知道?
再说,天子圣明,哪里会和咱们这些蝼蚁计较什么。”
对他们这些小太监来说,在皇宫中最怕的并不是崇祯皇帝,而是那些管事的大太监。
“哎,也是!最近时局艰难,皇爷每天休息还不到二个时辰,咱家看了都心疼。
每天鸡鸣而起,夜分不寐,焦劳成疾,才二十五岁便有白发,宫中也从无宴乐之事。
天天如此,就怕皇爷这身子骨熬不住啊。”
殿内笑声渐无,另一个太监谨慎些,四处张望周围,发现没人,这才出声附和。
“可不是!
依咱之见,皇爷贵为天子,可这日常用度不要说和朝臣相比,便是和京城普通商贾之家也不能相比。
一国之君,落魄至此,不要说大明朝两百多年来前所未见,便是……”
咳咳……
话尚为说完,身旁突然传来两声咳嗽。
两名小太监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地求饶,“老祖宗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
今天是他当值,期间崇祯有事吩咐他去办,现在才刚回来。
正好撞见这两名值守的心腹小太监,在这里嘀嘀咕咕地说着闲话,顿时轻咳两声打断他们。
王承恩板起脸,低声呵斥,“你们这两个狗奴才,吵扰了皇上,咱家非要了你们的脑袋!”
王承恩乃是崇祯心腹大伴,极得信任,平时就是尚书阁老见了都得拱手赔笑。
这身上的气势突然爆发出来,哪里是这两名小太监所能担待的,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叩头请罪。
王承恩双目微阖,轻哼一声,“别磕了,起来吧,以后注意点,用心办差。”
说完,不再理会冷汗津津的两个小太监,拂袖踏入乾清宫内。
不得不说,王承恩这一打一拉,御下手腕用得很是娴熟。
“皇爷,时辰不早了,早些就寝吧。”
轻手轻脚进入殿内,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王承恩弓着腰,一脸毕恭毕敬的说道。
听见声音,入眼看到王承恩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老脸,正笑得菊花朵朵,却又目露忧色,老朱心头立马涌起亲切感。
对这个唯一陪本尊吊死煤山的大太监,老朱明白,这是自己的死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把御笔一搁,起身一撩龙袍,兴冲冲的走到窗台旁边的太师椅坐定,脱口而出,“老王呐……”
“皇爷,奴婢惶恐,奴婢死罪……”
话声未绝,王承恩已经噗通跪地,拼命叩头请罪。
皇爷这闹的是哪出啊,老王是自己可以承受吗?
这玩笑开大发了!
最近有做什么错事吗?
难道是前些日子收了几个小太监的孝敬,私下提拔了他们,让皇爷知道,所以敲打自己?
“大伴,快起身,是朕口误!”
老朱急忙上前一步,却又重新坐下,只是双手虚抬,令王承恩起来。
其实老王二字刚出口,老朱已经意识到不妥。
倒不是因为把王承恩想象成隔壁老王,让人心里不舒服。
此老王跟彼老王大有不同,虽然同住一屋下,但这是一个割了卵子的阉人,安得很。
而是自己初来乍到,一时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
皇帝啊,一国之君,手握绝大部分人的生杀大权,可谓一言定生死,实乃强权中的强权。
若还是后世小民的心态,跟人讲亲和讲众生平等,不仅自己这个皇位无法坐下去,便是下面的人也惶惶不可终日。
罢了,罢了,从现在开始,再无老朱,唯有大明崇祯皇帝。
“奴婢叩谢皇爷!”
王承恩颤悠悠起身,双手下垂低着脑袋,活脱脱一副病鸡的模样,倒让人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吓唬老实人干嘛!
“大伴,吩咐内庖整几个小菜,来壶好酒,边喝边聊,朕有事吩咐。”
决定和过去身份告别的老朱,正努力当好崇祯皇帝,说话间也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王承恩低眉顺眼俯身答道:“喏,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片刻功夫,乾清宫冬暖阁内的红木餐桌上,碗筷摆放齐,酒杯中盛满酒水,王承恩侍立一旁。
“大伴,吩咐尚膳监,今后宫廷食用比照先帝标准。”
风轻云淡说完,崇祯皇帝一口饮尽杯中酒,慢悠悠夹起一片醋鱼,细细品尝。
酒不错,菜也精致,就是简单点,和平常人家并无二致。
自打国事不利以来,内库和国库双双入不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