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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礼部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吏部是实际上的第一。而左布政使,在福州就相当于吏部,李一平,就是福州的吏部尚书。
他负责福建省官员升迁考核,这可是关系到大家前程,天下第一等的人乃是官,这吏部是管着这官的。
虽说只能决定六七品以下,再之上的就需要听总督府和巡抚衙门的意见,可手中的权利,就足以决定能做小府知府以及很多要害差事的官佐,实际上决定了许多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而且,现在总督府偏重军事,政事没有怎么过问,许多升迁考核只是过场,福建省那么多官吏,怎么管得过来?
县官不如现管,所以还是李一平做主。
由此,左布政使李一平府上,那真真是人声鼎沸。
送礼的,替人送礼的,天还没亮就在门外排队。
李一平和他的老丈人姜明发深耕福建多年,手腕活络,能屈能伸,结果福建政坛风云变幻,他老人家就是赫然不倒。
大家都看的明白,所以这送礼的人一年比一年多,礼物也一年比一年重,李布政使尽管讲究圣贤学问,可对财帛却也没什么反感。
一名穿着黑底红花纹袍子的中年人,骑马缓缓靠近了这片区域,时候尚早,布政使府的管家刚出正门。
后面来人谁也不愿意让位置,不过这个中年人却没带什么礼品,就是单人骑马,走了不远就拐进了边上的胡同。
这边应该是布政使宅邸的侧门,送礼的人都已经排到了一条街之外。
中年人把马停在侧门,看侧门的下人却是认得他,笑着寒暄几句,就让这中年人走了进去。
李一平的宅邸颇为广大,那中年人进的是侧门,七拐八拐的也不是朝正中走去,反倒是进了后面的一个别院。
在这个小院子之外,就能听到年轻女子的嬉笑声,在一向被认为道学先生的李一平府中,居然有这样的声音,那可真是异数。
中年人见怪不怪,抬手拍了拍门,一名美貌的丫鬟打开了门,见到是这个中年人,却立刻脸色恭谨的弯腰施礼,领着他走进屋子。
这别院的房屋已经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有的了,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热气从地面升起,显然还烧着地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脂粉香气,暧昧的呻吟声不时的从边上传出来,那名丫鬟脸色如常的走进卧房通报,显然是习以为常。
不多时,一个仅仅穿着丝袍的年轻人搂着丫鬟走出来,这年轻人初看倒也有几分文气,可细看就发现脸色青白,举止形容极为的随意,标准的纨绔公子哥摸样。
见到这人,中年人连忙站起,躬身问好道:“李公子,这年过得可好,送来的两个扬州瘦马可还合用?”
那公子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巾在脸上胸口擦拭了几把,摆摆手说道:“老林,随便坐,来本公子这里还这么客气什么?”
说完之后自己先朝着太师椅上一歪,撇嘴笑着说道:
“这两个瘦马虽然西北出身,真想不到这样好的功夫居然还是黄花闺女,老林你找到这个花了不少力气吧!”
那林姓中年人欠身笑笑,温和的说道:“李公子用的高兴就好,再过几个月,还有新货送来,到时候还要请李公子品鉴一二。”
听到这话,李公子嘿嘿笑了出来,林姓中年人停顿了下,沉声说道:“今日过来,却是有件事要麻烦公子爷,这大过年的,实在是对不住。”
李公子心情正好,拍了下那丫鬟的屁股打发去端汤水过来,大大咧咧的摆手说道:
“你我朋友,有话尽管说。但今后要安排人的话,最好不要在宁德府和泉州府。
这两个府,一个是郑芝龙的地盘,一个总督府已经插手,想进个八九品都难,要是去其他府县,就算县令本公子也敢许给你!”
“公子爷的恩情,林某铭记在心!这次来,是因为一个朋友,在年初二的时候被总督府的人抓了……”
说到这里,那位李公子神色立马有变化,开口冷声说道:
“老林,总督府的事情就算我家老爷子也不敢插手,求到本公子那更是白费,还是不要说的好!”
那老林脸上始终有淡淡的笑容,丝毫不动情绪,欠身客气的笑道:“总督府最近势大,遇到那种事林某怎么敢来劳动公子?
可现在人是关在福州府的大狱里,我那朋友是个开妓院的,周二被总督府一个姓吴的士子同福州府的衙役抓了进去!”
一听是福州知府衙门,李公子松了一口气,用手轻拍了下边上的茶几,笑着说道:
“无非是要敲点银子,老林你给他们不就是了,妓坊可是个聚宝盆啊!”
“公子爷说笑了,要是要钱,我那朋友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不过大过年的下手这么狠,怕是要谋夺产业啊!”
老林说完,那王公子脸上已经变得颇有把握,又笑道:
“小事情,等下我就叫人去找福州府的推官,他昨日才来我家拜年问候,又想着放到外地,正好使唤。”
林姓中年人连忙站起,抱拳致谢,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递过去说道:
“府里什么都有,就不现眼里,区区阿堵物,不成敬意!”
“好带话给你那朋友,预备五百两上下打点的银子,把嘴闭严实了,也好捞出来。”
说完打开信封,里面露出大小银票,王公子看着这个,嘿嘿的笑起来……
正月初五这天,早上就开始下雪,福州推官黄森却来到了东城的福州府衙门。
按照规矩,现在属于休假,无事的话,正月十八来才是开衙的日子,何况是这样的大雪天?
在大堂上烤着炭火打盹的几个差役,看到黄森过来,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跪下问安。
推官黄森却根本不理会这些,只是烦躁着催促说道:“去把陈班头叫过来,事情十万火急!”
第四百七十三节 何等之难()
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福州知府衙门地处省会城市,上有总督府和巡抚衙门压制,下有左右布政使府,处处受气,像一个受气包,知府大人平常都不怎么管事。
而黄森这个推官,又叫佐贰官,即知府副职官员,官阶略低于主官,掌理刑名、赞计典,在这福州知府衙门的一亩三分地里,可实在是高高在上。
命令一下,几名捕快慌忙向外跑了出去,一名家丁正用布巾给黄森掸去雪迹,却被他一把推开,冲着外面大声喊道:“人一定要给本官找到,派马快!”
马快就是骑马的捕快,算是衙门中最拿得出手的武装力量,黄森这么大的火气,那些当值的差役官吏都跟屁股被烧一样动了起来。
没太久,陈班头便匆匆赶了过来,外面的差役连声说道:“快向内堂去,黄大人等得着急了。”
黄森穿着官服,沉着脸坐在正中,见陈班头撩着下摆跑进来,当即指着他喝道:“陈万才,到本官跟前来!”
出来什么事情,都开始指名道姓了?
班头陈万才心里咯噔一下,继而平稳呼吸,连忙躬身小步走到黄森跟前,刚要笑着说句吉祥话,黄森站起来,掳袖子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陈万才捂着脸退后几步,府里众人也愕然抬头盯着黄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武将打骂下属乃是常情,文官之间可就要讲究个体面,骂两句已经是了不得的呵斥,再闹大了,无非撤职罢官,这一巴掌,什么斯文体统可就不讲究了。
“混账东西,大过年的去查什么妓院,每年几百两的孝敬银子你还捞的不够吗?
去和总督府那帮人瞎搞,你玩得起吗,是不是想找死?知道给本官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陈万才刚要上前说话,黄森却又指着他骂道:“你原本是一个破落户,要不是你妻父,怎么能有今天?
破格在这个位置上你还不知道安分,居然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这等话已经不是黄森文官之间的话语,等同于撒泼骂街。
尽管对方是自己的上官,可陈万才依旧气得浑身发抖,好不容易忍住了,正想委屈的解释。
“还想干什么?快把牢里的人放出来,赔个不是,拿了对方什么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班头陈万才此时反倒是冷静下来了,等黄森说完,抱拳作揖,低声说道:“黄大人,这是总督府吴大人……”
“哪来这么多混账话,总督府几千上万人,难道随便一个都在福州城横着走不成?
合着我们知府衙门的人就都是孙子,都要听他们的,那还要知府衙门有何用?”
陈班头话还没说完,推官黄森就大声咆哮。
委实怪不得他如此狂傲,知府大人受气不假,可府内排名第二、三位的中氶、推官却不同。
一来不用去和外面的头头脑脑打交道,二来负责福州府内的庶务,大事小情的都要插手。
官员勋贵自然得罪不起,可福州城还有几十万的平民百姓,多少商户的买卖,这里面油水实在是丰厚异常。
这些油水虽然层层分配,中氶、推官却是拿大头,知府一般都没有做长的,每一任都焦头烂额打通关节要调离,很少管下面。
反倒是下面的中氶、推官、通判做的长久,黄森已经做了整整八年,福州城稍微有些见识之人,都明白黄森的分量,是说话有用的人。
“诺,卑职遵命!”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班头不敢也不愿再多说,反正两边他都得罪不起,照做就是。真的追究起来,实话实说便是。
总督府外院二楼,是南洋局的办公地点。戊时刚过,楼上依旧是人影瞳瞳。
胖八爷带着三四人,笑着和门前的警卫打了一声招呼,进入二楼。
“兄弟们,这是你们的食盒,春节期间伙食不错,还有半斤酒,算是加班的犒赏。”
胖八爷把食盒放在桌上,大声囔囔。
二楼里,有五六人正在忙碌着,徐鸿轩和吴锋二人站在福州舆图前,用朱砂对街道进行划分。
“福州知府衙门那里有什么动静?”
徐鸿轩眼都不抬,一边继续标注一边问道。
“还真给你们说对了,跟踪的兄弟说他们不打不闹,只是悄悄的把人给放出来,这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啊!”
胖八爷利索的打开食盒,分发给二人一份,有些沉闷的说道。
初二在醉红楼抓人,是胖八爷脱离总督府后和南洋局设计的套路。
让一个兄弟冒充朝廷要犯,躲在妓院里,然后实行抓捕。目的很简单,搂草打兔子,借机闹事,挑起事端,制造入局的机会。
“看来事情闹得不够大,他们还是忌惮总督府的势力,选择隐忍。只是利用官方的关系把人捞出来,要不要请示秦督,逼迫福州知府把人交出来?
毕竟,“犯人”是隐匿在他们妓院中,哪有没有过审就放出来的道理?”
事情陷入僵局,旁边的护卫自然而然想用总督府的力量对付官方。
胖八爷眼中精光闪闪,显然颇为意动。
“不妥!”
“万万不可!”
徐鸿轩和吴锋异口同声大叫。
徐鸿轩是南洋局主官,吴锋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