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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哉!”
卢欣荣低语一声,闭着眼睛回味着秦浩明的每一句话,如今大明时局可不正是如此。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秦督总结得真是一语中的。
众人正感慨激昂间,沈寿崇、吴继水、曹胜鑫提着海菜和其他一些海产品联袂而来。
海菜也就是后世的海带,这是秦浩明特意吩咐。
招呼他们坐下,斟满酒,大家也就闲聊开来。
“秦督真有易牙妙技,这黑黑的不起眼的东西经过秦督之手,实在是人间极品美味。
下官在登州三载,一直以为这里乃穷乡僻壤之地,想不到这样的美味就出在下官辖地,真是有眼无珠啊。
若是早知道,定让家中父老尝鲜。”
沈寿崇对海参情有独钟,不间歇的连吃三条,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沈同知,海参这东西最是娇贵,你是没办法把它活着运到安徽,除非不计成本,一条船只运几百条。
不过,做成干海参也是一样。
去掉内脏,拿海水煮海参,煮好之后拿盐裹一遍,再拿草木灰裹一遍,在阴凉处晾干即可。
要吃的时候,拿水泡开就好。如此,方能把海参做成登州一项产业,让军户获利。
只是如果想吃鲜货,包括这桌上其它东西,还是得到登州来。”
海鲜运输麻烦,离开海水存活不久,在大明运输不畅的年代,这是最大的问题。
看来要开海鲜酒楼,只能选在沿海大城市,譬如济南、天津、京畿等运河方便的地方。
“对了,刚刚我们谈到自己开酒楼,要把登州海鲜推向京城。
民以食为天,美味佳肴人人俱爱。京师达官贵人多,不在乎银两,只重口腹之欲,想来生意应该错不了。
若是京畿成功,再依法推向济南府、金陵、江浙等沿海大城市。
如此一来,酒楼盈利的同时,必将带动登州海产业的发展,形成军户们的开支来源。
而酒楼的收入,则可以成为将士们今后立功、伤残的补助金,尔等以为如何?”
今晚,登州卫的首脑基本聚齐,秦浩明趁此机会,把心中的设想说明清楚。
人心必须凝聚起来,形成一股合力。
登州卫是他心中目前理想的海军基地,是进攻建奴的前哨,也是今后对付郑芝龙集团的秘密武器,可谓重中之重。
第二百六十六节 靠海吃海()
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那敢情好!
把登州卫的军户们组织起来,出海的出海,加工的加工,保证登州再无闲人,自然也就无饥饿之忧,末将愿意负责监督此事。”
吴继水自动请缨,兴奋的说道。
他想得明白通透,登州水军变革在即,军旅非他强项,新来的主事又都是秦督心腹,争无可争。
他没有其他去处,不若退而求次,谋得一个类似后勤职务,既能享受水军变革福利,又不惹人生厌。
“如此甚好,有吴副将专司其事,登州卫兴旺发达指日可待。”
秦浩明点点头,没有半分迟疑。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这是秦浩明的特点,不把权力运用到最大,就是自己的失职,大明水军穷困潦倒如此,就是上苍都看不过眼。
帮卢欣荣和张云扫清一切障碍,快速掌握发展登州水军,是他此行的重要任务。
大明忽略对蔚蓝色的向往已经多时,现在是该把目光向海洋转移的时候。
自己要建立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大明海军,自己要做最专业的强盗。
那么,整个海军就必须上下一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秦督,已经查实嘉定伯世子福船中有三千五百担私盐,俱是上好的精盐,准备运往京师零售。”
汇报的时候,曹胜鑫的语气中有一些激动。
官员商人夹带点私货,曹胜鑫早就习惯,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如此大手笔的走私,他尚属第一次见到。
特别是嘉定伯世子,此事可大可小。但不管怎么说,如今落到秦督手里,应该是一个很好反击的工具。
“不错,动作很麻利!”
秦浩明赞许地对积极向他们靠拢的曹胜鑫点点头,敬了他一杯酒,洒然一笑,“走私三万多斤私盐,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诛九族了?
看来明日走不成了,长青,你亲自去德州接卢督过来。
另外,安排漕船,把张将军的粮食运往济南府和登州。”
按事前安排,卢象升要和他交接宣大防务,然后二人再一起进京面圣,聆听崇祯的教诲,领取吏部碟文及任命。
现在……现在应该要先解决和嘉定伯府的官司,后继事情如何发展,还有待于崇祯的态度和心情。
朝阳初升,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霞光。
大海,被这霞光染成了红色,但是,它比天空的景色更要壮观。
因为它是活动的,每当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红又亮,简直就像一片片霍霍燃烧着的火焰。
可惜如此美景,却被秦浩明咆哮声给破坏,真是没有情调的家伙。
“缆绳没有盘起来,不合格。”
“舵居然是两根铁杆,就不能动动脑子改成圆盘?操作起来更加的舒适,也好操作,不合格。”
“绳结没有统一,乱七八糟,不合格。”
“舱室到处是尖角,风浪中会撞死人,不合格。”
“杂物没有固定,水桶货物到处摆放,有风浪的时候会移动挤伤人,不合格。”
“船上有老鼠,会带来疾病和鼠疫,不合格。”
“一个个裤裆里骚气冲天,不卫生,今后每天要洗澡,不合格。”
……
闲来无事,秦浩明原本想带着战舰出海打渔,不意大明海军承平已久,有许多弊病,需要整顿。
卢欣荣认真听着,同时吩咐身边的书办负责记录秦督的指示。
“曹千户,你知道吗,只要上了船,全船人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要想无敌于海洋,必须从一点一滴做起。”
秦浩明沉着脸,对身边的曹胜鑫说道。
“诺!谨遵秦督令!”
阳光照着海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鱼跃出海面,海面上就会泛起银色的波浪。
大明海禁多年,此时还没有出现专业的渔人,渤海湾是天然的渔场。
几个水军将士精赤着脊梁,手里往回收网,兜了上来,发现这一网足有四五百斤。
周边的将士齐齐喝彩,在甲板上把绳扣解开,一大堆银光闪闪的黄瓜鱼和带鱼就掉在甲板上。
几十只硕大的螃蟹,张牙舞爪爬行着,还有好几只墨斗鱼不停地吐墨汁。
一众将士赶忙七手八脚开始分类挑拣,用箩筐盛着。
“好,继续,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今天一定要搞几千斤鱼回去,让大家敞开了吃。”
秦浩明意气风发,大声叫道。
突然,站在桅杆上的将士大喊:“有船,在左前方,五艘!”
每个字都极为清楚,这是多年锻炼的结果。
“可能是海盗!商船基本是沿着海岸线行驶,现在已经有几十海里,准备战斗。”
曹胜鑫一拍双手,兴奋的大声叫道。
听到有海盗的消息,登州卫将士居然兴奋起来,有不少人双手合十感谢苍天给他们送来海盗,然后头都不回的就跑回自己的位置。
老天爷啊!多久没听到有海盗的消息了?两年还是三年?
这是登州水师最大的财源啊,这次居然有五艘海盗船,他们眼睛里只看到,数不尽的物资和军功。
这些海盗是财宝,是军功,朝廷早有定论。抓获、杀死海盗类比杀敌,水军上下挣点军功的容易吗?
不比南方,海贸昌盛,海盗四处横行。
北方京畿之地,商船又都在海岸线内,沿途有卫所官兵守护,极少见到海盗。
登州水师一年到头的在水面上漂泊,从东面把东西运到西面,再从西面把东西运到东面,军舰不要说遇到海盗,就是蟊贼都没见着几个?
就连军中的老油子,这次也投入了极大地热情,机会难得。
海面上一整只船队很自然的形成三支箭头,船上都挂了满帆,船头劈开波浪,全速前进。
“曹千户,不会有埋伏吗?”
海战秦浩明也是外行,他谦虚的问道。
“秦督,大海之上无遮无拦,想要打埋伏除非在特殊水域。
登州卫将士几乎每一个都是吃一辈子船饭,怎么在水面称雄他们早就烂熟于心。
您看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冲锋,支援,救护的分工,水面上的战斗比的就是谁的船大,谁的船多。
更何况现在风向对咱们有利,他们想逃跑,就需要逆风而行,这样的肥肉如果不吃,老天爷都不会原谅?”
曹胜鑫站在船头,沉稳的回答着。
“好,直接俘虏他们。”
给曹胜鑫这么一说,秦浩明也隐隐有了兴奋之意。
“放心,秦督。这片海域,是大明的。
登州卫不去找别人的麻烦,他们就该偷笑。过往封锁海湾,一般都是咱们干的,没事在别人家门口晃悠晃悠,比如高丽,新罗。
虽然这些年登州卫有所没落,但现在还有近一百艘中型战船闲着,您说这些人能忍住?”
曹胜鑫的话里有着无限的自豪。
第二百六十七节 余孽()
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哎,造化弄人!
大明陆军和水军的区别,一个是屡战屡败,一个是从未一败。
故而,登州水军即使没落,但傲气犹存,连叫朝鲜都不屑一顾,蔑之以新罗、高丽,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曹胜鑫前后不停地走动,大声呼喝指挥,船头那架八牛弩的油衣也已经撤掉,五名壮汉在吱吱呀呀的绞弦。
到位之后大喝一声,立刻就有一个汉子把楔子塞进挡板,三只带着倒钩的铁矛被放在箭槽里,铁矛的屁股后头,还带着一根指头粗的绳子。
另一边,红色炮衣也被掀开,露出粗大的铁铸炮管,随时准备战斗。
此时,一个百户在腰间勒了一条布片,腰间的绳子上挂了一个明晃晃的大铁钩,还有鲨鱼皮绞成的一截绳子,明显是为了跳帮。
手里还有一根锋利的铁刺,嘴里叼着一把短刀,穿这身行头的不止他一个,后面一排光溜溜的大汉亦是如此。
秦浩明只看不语,水战他是门外汉,更何况是这么原始的跳帮作战。
看来,今后燧发枪要优先装备海军陆战队,不然伤亡恐太大。
湛蓝的大海上,一只巨大的船队在海面上前进,强劲的季风鼓荡着风帆,快捷而又顺畅。
沿着海岸线航行熟悉的地段还行,到了舟船从未到过的海域,就需要小心翼翼的前行。
甲板上,一个锦衣男子身穿浅蓝细格的士子服饰,简洁略带华美,望着西方的海岸线,泪流满面依依不舍。
继而,绝美的面容抹过一丝狠戾,紧握着的双手不可自抑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包羞忍耻是男儿,山西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少爷,先到船舱睡一觉。按现在的风速,刀疤六说深夜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