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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实在太过灿烂,在火光的映衬下,简直晃人眼球,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就这么温柔专注地看着他,好像天地之间,自己就是她的唯一。
这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便是在从前,宋汐最喜欢拿这样的眼神看淳儿。
厉淳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也仅仅是一瞬,眼睛一睁一闭,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步向她走来。
彼时,天色已然全黑,他的身影,在远处只是模糊的一团,站起来,便是一道颀长的黑影。
黑暗中的脚步,轻盈稳健,踏在地上,落在心间。
火光让他的身影渐渐清晰,如松柏般的挺立,如玉树般的清隽,雪白的衣袍被镀上了一层淡金,像是披上了一件淡金色的羽衣。那张如玉的颜,也被晕染成一种温暖的额颜色,随着烛火的跳跃,忽明忽暗,形成一种迷幻的色彩。
那双桃花瓣的眼眸,被摄入两团幽火,明灭不定,宛若鬼魅勾魂。
但他整个儿又是安静的,低眉垂目,火光弱化了他的锋芒,赋予了他一种柔弱的迷人魅力,那双鬼魅般的眼眸又昭示着危险的诱惑。
你看着他,便犹如陷入了冰火两重天里,一面想见他捧在手心里爱护,一面想将他疯狂地撕碎、蹂躏。
宋汐迷惑了,陷入了他无意间制造的诱惑之中。
一时间神思恍惚,只觉得这是淳儿,又不是淳儿。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放肆,他淡淡地投来一瞥。
目中流泻出的锐利警告,将那种诱惑的气场撕裂成一道巨大的豁口。
她得以从这种诱惑中挣脱,猛然回神,便垂下了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有耐心,不要着急。
厉淳最终走到她身边坐下了,她看他行礼单薄,除了一把佩剑,连个包袱都没有,不禁诧异,这是出远门的姿态么?
不是没经验,就是不“讲究”,但看他在客栈里吃面,又分明是挑剔的,想是被人伺候惯了,不知道怎样打点吧!
宋汐心中一软,温声道:“饿了吗?”
说话间,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地上,他坐在茅草覆盖的边缘,几乎是离自己最远的距离。这让她心里,有一种淡淡的遗憾,从前的淳儿,是多么喜欢和她亲近,如今,倒是有种避之不及的距离感。
失去了,方晓得珍惜,知道那种亲昵来的多么不容易,背后又承载了多深的情谊。不过,她会让他重新回到她身边,和从前一样相亲相爱。
在青州时,经由宁璟和宸宸劝解,她做好了放手的准备,真见了这人,才发现自己割舍不下。
他在她心里,比她所认为的,重要得多。
想与做,有时候,是两回事。
所以,我的淳儿,别将心门关得太紧,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又是那张热切又温柔的目光,这让厉淳不自在,却没有生气,他无法回应她的目光,也不想与她起冲突,唯有将视线转到眼前的篝火上。
这冷淡的模样,真是刺伤了她,宋汐也不气馁,直接从包袱里拿出十个馒头,两个分一窜,架在火上烤。
这期间,她还试着和厉淳搭话,非要撬开他的嘴,她就不信了,他真是一块冷硬的顽石,任凭你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半点反应。
“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吧!”她殷切地看着他,目光中是十二分的诚恳,语气谦逊温和。
他眼睫一颤,终是抬眼看了她,嗓音如冰棱一样剔透清冷,“我姓萧!”
厉这个姓氏太醒目了,他便报了母亲的姓。再者,他不认为,厉太子的身份在此时能于他有任何好处。
自己的名头,在昭然国能治小儿夜啼,焉知她不会排斥?
“只给个姓?”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她真怕他说姓厉。
如果可以,她真不愿意两者是同一个人,传闻中的厉太子,不是个善茬。
她的淳儿,岂能是那残酷暴戾之人?
眼前人,虽然冷漠了点儿,给人的感觉却不坏。拒人于千里之外,很可能是与她不熟的关系。
厉淳却不再说了,只看着噼啪作响的篝火,似若有所思。
这个人的冷淡浑然天成,倒也让人不觉得他傲慢,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姓宋,单名一个汐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他眼里看出一些什么。
很可惜,他的眼眸一片平静,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过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全然陌生,并且没有一点感觉。
宋汐垂眸掩去心中的失落,一边翻烤着馒头,见差不多了,便拿起一串递给他,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意,“趁热吃吧!”
她以为,他不会轻易接下,他竟很爽快地接过了,也不道谢,就这么淡淡地瞥她一眼,算是给了回应。
以厉淳的性子,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人相处,已经很不容易了。
难得的是,他这种状态不是装的,而是,在这个人身边,本极易狂躁的自己,竟然会变得心平气和,亦如从前,淳儿只有呆在这个人身边,才会安心。
真是奇怪,明明当那个自己已经死了,那人的情绪却时不时地左右自己,在这人面前,尤其明显,有时候,都不像自己了。
见他接受自己的好意,宋汐很高兴,短短几个时辰,她就习惯了他这冷淡的怪脾气。换了别人,她未必肯这样将就,还是得看人。
人的一生中,总有几个特别,专门打破自己的原则,淳儿便属于此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她对淳儿,比对风宸还要有耐心。
淳儿失踪以前,她因上世对风宸的亏欠而产生极深的愧疚,那时,她和淳儿,相识不过半年,仅仅是一份喜爱之情,与风宸半辈子的感情相比,就显得单薄。对风宸的愧疚便凌驾于淳儿之上,让她在危急关头,总是先风宸,后淳儿,这是偏心。
淳儿失踪之后,知道他遭受的苦,尤其看见被蹂躏过后的他如破布娃娃般横在破巷子里,宋汐对他的愧疚达到了临界点,恨不能将那些侮辱他的畜生大卸八块。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的天平便偏向了淳儿。
她愧对风宸,也愧对淳儿,前者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积累,幡然醒悟,不震撼,却深刻。后者便如一个噩耗,猝然砸在她的心头,痛彻心扉,难以忘怀。
一时间,倒是分不清她对谁的歉疚多些。
若只是这样,风宸也不至于败北,他输就输在,宋汐不够爱他,由愧强生出的爱,到底缺乏自主性,便不够深刻纯粹。
淳儿是由爱生愧,虽然宋汐对他只是喜爱,纵观她重生后所遇之人,就属他最得她的喜欢,淳儿占尽人和,抢尽先机。
因为喜爱,才越加愧疚,因为愧疚,又越发喜爱,如此循坏反复,她对他,有一天,或许能衍生真正的爱。
此前他不知所踪,这份偏心便被压在心底,如今见浮出了水面,且让人无法忽视。
她想亲近他,保护他,寸步不离,为此,甚至能委曲求全,这是她欠他的。
两人默默地吃着馒头,宋汐一边吃,一边看他,目光是止不住的狂热眷恋,因为这么个赏心悦目的人,本来索然无味的馒头,也吃得津津有味。
而厉淳呢,从未有人拿过这种直白**的目光看过他,虽然对他抱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少,却没人有这个胆量,这人倒好,一点都不避讳。
这眼神,简直就要将他扒光了一般,他很不习惯,好不容易忍住了拿剑削她冲动,微微地转过脸,委婉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倒好,一点自觉都没有,依然大刺刺地看他。
厉淳恼了,皱起了秀丽的眉头,这是将他当做下酒菜了么!
奇怪的是,这种不适应很快就适应了,从前,宋汐也没少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淳儿,这具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她的目光。吃过后,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厉淳便侧着身,背着她睡了,一副不想与她交谈的样子。
宋汐默默地看了他的背影良久,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萧兄?”
连唤了两次,厉淳一动不动,宋汐便有些按捺不住,悄悄挪移到他身边,支起半个身子看他。
他的脸,一半映照在烛光下,一半模糊在阴影里,闭着眼睛的样子全无白日的冷漠,反倒有些像从前的样子。
绝色倾城,岁月静好。
他睡着的模样,是很安宁的。
宋汐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仿佛回到了从前。
她抬起手,轻轻撩起他耳际的发丝,借着烛光,去看他的耳后。
贴近耳根的地方,藏了一颗小小的红痣,在烛光下,艳丽如血。
宋汐激动地手颤抖了,这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淳儿。
一个人的容貌可变,身上的特征总不会变,淳儿耳后,就有一颗小红痣,这是他身上的敏感点。她总是喜欢亲他这里,他怕痒,会瑟缩,却又拼命忍住不躲,他喜欢她的亲昵,舍不得离开。
她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在那颗痣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宛若春风拂过般轻盈柔和。
“淳儿,晚安!”
说完这句,宋汐退回去睡下了,不一会儿,便传出她均匀的呼吸声。
背对着她的厉淳,却幽幽睁开了眼睛。
他是来杀她的,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动手。
一来,她的武功比他高,贸然出手,容易失败,还会失去先机,再想杀她,就非常困难了。唯有取得她的信任,再伺机动手。
他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却藏着一种隐秘的心思,那就是,他下不了手。
本以为,再次见面,心中的仇恨会让自己忍不住杀了她,他一致担心,自己在冲动之下会坏了事。
真正见到她,意料之中的仇恨膨胀并没有出现。
明明,在苏醒时,是那样的气愤,导致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下达格杀令。
在厉淳的世界里,只有他负人,无人可负他,但凡有一点对不起他,他必得千百倍地讨回来。对于宋汐,也是如此,这复合他一贯的作风。
临了,事情却向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看到她为自己出头,主动收拾烂摊子,本来十分气,化作了五分,见她死皮赖脸的跟上来,原本的杀意也变得寥寥无几。
只要这个人对自己好一点点,他就对这个人恨不起来。
这不属于他的情感,属于淳儿。
那个他,深爱着她,即便吃尽了苦头,也无法对她产生怨恨,他所想所盼的,不过是她能回头,她的关爱,乃至于倾心。他是那样容易满足,只要她回馈一点点,立马就丢盔弃甲了。
但厉淳不是,他厌恶这种身不由己,却无可奈何。
他继承了淳儿的记忆,乃至于继承了他的情感,这是他所料未及的。
一个人,如何能与自己的心作对呢!
他不甘心,极力摆脱这种情绪,他一定要杀了她,他的人生,不允许有这样一个弱点存在。
何况,这个弱点,曾深深地伤害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帮他解决麻烦的关系,宋汐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厉淳也没有撵她,只是依旧淡漠冰冷。这让宋汐有点难过,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