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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作惶恐道:“我看见有人进了我房间,我一喊他就跑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皇宫里进了刺客,这是何等严重的事,原本寂静的皇宫瞬间被点燃了,灯火通明,正在搜索刺客。
考虑到公主安危,统领特意派人严守在此。
那追杀他的人若不想被发现,只有速速离开这里,乃至于在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与羽林卫周旋,总之,再也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羽林卫统领一走,她拒绝了侍女的陪侍,一个人走近了寝室,默默关紧了大门。
掀开帘帐,这人还在,她居然觉得开心,为她的信任,得到了回馈。
她原本以为,他们是各自在玩着鬼蜮伎俩。
殊不知,这是个单纯的小刺客!
屋外的灯火,将屋内的光线特提升了一个层次,他露在外面的眉目分外精致。
她站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开口,“你安全了!”
他点头,轻轻“嗯”了一句,眼中有一种奇异的色彩。
从此,他和她的故事,就此拉开了帷幕!
她看中他的武功,以救命之恩为由,让他教她武功,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当时想,她定然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故而他才答应得这么爽快,甚至都不带讨价还价。
事实上,他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根本不知如何讨价还价。
十四岁的少年,除却幼时模糊不清的记忆,记忆里全是黑魂堂暗黑的生活,残忍的厮杀,丑恶的人性,几乎占据了他生活中的大半。
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人,除却被他猎杀的对象,追杀他的敌人,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儿。
她看起来真小,这种生物,在他的认知里,一只手就能轻易捏死。
他杀了不少这样的人,十分了解他们的脆弱。那是在很小的时候,跟他关在一起的小孩儿,似乎也是这般大的年纪,为了争夺有限的食物,不得已自相残杀。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它刺激着人求生的本能,他太饿了,饿的两眼发红,为了摆脱这种困境,他不得不学着别人消灭那些抢食者。
一百个人里,他是那二十个幸运儿之一。
他们得以幸存,却必须进入下一次拼杀,没有了饥饿的折磨,被人训以杀人之技,而后有技巧地将对手击败。最后脱引而出的一人,才能成为黑魂堂的真正杀手。
不断地累计战绩,从杀手榜上最末一名慢慢往往上,直到第一。
对他而言,这不是荣誉的名字,而是,他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争取到一种最好的生活方式。他不用为那些低级任务疲于奔命,他只执行那些棘手却高端的任务,间隔长,报酬多,还可以拥有足够的私人空间。
当然了,如今,他还没走到那个地步,他还处在杀手生涯的起点,面对着这个小女孩儿。
他之所以轻易答应她的请求,是因为她的善意,从未有人对他伸出过援手。
他第一次尝试着相信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却在这个凉秋,给他送来人生中第一缕温暖。
她看起来很漂亮,干干净净,是他这种在黑暗中打滚的人不曾拥有也难以拥有的干净,这是一个沐浴在阳光中的人,看起来那样地温暖。这对他是一种吸引力,莫名生出一种想要留在她身边的念头。故而,在她提出这么个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心情,莫名愉悦。
教授武功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将自己所学严谨又认真地教给了她。
事实上,这种训练模式,对一个小孩儿来说,太严苛了,但他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亦如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宋汐的机敏一点儿也不似个五岁小孩儿。
他成长在一个异常的环境里,自身是个异类,遇到另一个异类,也不会觉得异常。
而宋汐呢,她想变强,而他很强,她需要他,仅此而已。
两人凑在一起,出乎意料地和谐。
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慢慢的,她发现这个人冷酷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单纯柔软的心。
且他并非是用利益来衡量两人,他认真地在履行他的义务,乃至于认真地对待着有关她的每一件事。
随着她对他的了解,她的心慢慢变软,这种她自以为的利益关系,潜移默化之下,变成了一种友情。
他大了她整整九岁,忘年之交,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
她披着小孩儿的外衣,内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
他从一个小小少年渐渐长成一个青年,内里始终保持着一颗纯良的稚子之心。
她与他,处在天平的两端,却恰到好处地维持了平衡,她将这,叫做合拍。
还有一种很隐晦的心思,他让她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同病相怜。
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她越来越乐衷于将他拉入正常的轨道,让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
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他说话,训练他脸部的肌肉,力图使得他脸上能多一些表情。
这种事,其实是一种习惯,个人觉得没有影响就好,事实上,这对于他的职业生涯以及正常生活,一点影响也没有。杀手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他似乎也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也许是训练他的人有意将他培养成这个样子。但是面对宋汐的提议,他却很轻易接受,出乎意料地顺从,似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变得很听她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忘了,这种看似不可思议的变化,在他们看来,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两人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不是他教她武功,就是她教他说话,期间掺杂着她的喜怒哀乐。也许是宫廷里没个交心的人,他又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她很喜欢和他说心事。他总是静静地倾听,大多不置一词,她实在让他说,他会磕磕巴巴地说两句。其实,也说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但他说话时窘迫的样子,常常逗得她大笑。
于是,她心情好了,他笑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长大,他未变老。
时间似乎特别偏爱这个娃娃脸的少年,他看起来似乎只比刚认识的时候长高了,容貌一如既往的可爱精致,将近三十岁的人,一条皱纹都没有。
也许是,他不会笑的关系吧!
十七年的时间,他学会了正常讲话,损坏的神经,始终无法做出太多表情,他只会浅淡的微笑。
含蓄的,单纯的,腼腆的,这是她在他脸上见到的唯一自然的,也是最漂亮的表情。
但是,在她心里,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是独立于风曜,风宸的所在。
他没有卷入他们之中的战争,安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平静地看着她长大,期望着她幸福,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坚强的后盾,他是这样想的,到底失策了。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与她,失之交臂,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他一直有一个愿望,摆脱杀手的身份,一心一意地留在她的身边。
他向那位神秘的堂主传达了这个意识,那人说,只要他能在十年间保持第一的位置,无失败记录,便考虑让他隐退。
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史上无一人做到。
那一年,他二十岁,勇往直前,坚定不移。
为了这个目标,整整十年,他保持着第一的位置,力求做好每一个任务,为黑魂堂树立了多少威名,赚取了多少金钱,也成就了杀手界的一个神话。
那人看在他为黑魂堂出生入死十七年的份上,决定让他重获自由。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就是去遥远之地执行最后一项任务,回来后正式退出黑魂堂。第二,有生之年不得和黑魂堂作对,否则,杀无赦。
他那时想,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这些又算什么呢!
哪晓得,等他九死一生地回来,解除了杀手的身份,满心欢喜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青鸾宫已经烧成了灰烬。 但他还是庆幸地想,只是烧了房子,那个人那么聪明,一定没有事。
但是他找遍了皇宫,都没有找到她。
宫里的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天下人都在传她死了,风宸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也相信她死了。这时,他终于明白,风青岚是真的死了。
他整个人都蒙了……
宋汐看他铺床的样子简直是一丝不苟,力图将每一个褶皱都弄平,很难想象,此前,他把自己弄得这样糟糕,逢头垢面的像个乞丐。
因着衣裳褴褛,他一动,半只手腕便露了出来,宋汐看到一道褐色的疤痕,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小路,把衣服脱了。”
他顿住,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腼腆又为难,“为什么要脱衣服?”
他虽然不能做出太多表情,却很容易脸红,宋汐说他脸皮子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洗干净脸,一害羞,颊上便多出两团红晕,真是华丽得很。
宋汐不知道他想哪儿去了,便沉声道:“听说你去行刺风曜了,我想看看你伤的有多重。”
闻言,他脸上的红晕一下子褪了个干净,低着头,似有些拘谨,“没什么的。”
“没什么就给我看看啊!”宋汐翻了个白眼,他也许不知道,他一撒谎就喜欢低头,或者转眼珠。
见他不说话,宋汐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裳,小路吓坏了,脚步一动,就想往外跑。
他的身手跟宋翎有的一拼,岂是宋汐能对抗的。她只觉得掌中一滑,那人便站在了十步之外,她暗自咬牙,却突生一计,顺势栽倒在床上,哀号道:“哎哟,我的肚子,一定是伤口裂开了!”
果然,下一刻,已经跑开的人,瞬间又跑了回来,扶住她的胳臂儿,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怎么样?”
宋汐一把抱住他的腰,贼兮兮地笑道:“嘿嘿,抓到你了!”
小路瞬间浑身僵硬,低着头,莫名显得委屈,头上那撮呆毛也拉耸下来。
宋汐抬起一只手,拨了拨他头上的那撮呆毛,得意地说道:“告诉爷,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他这撮呆毛,立起来的时候,想压下去,垂吊下来,又想拨起来,这种逆反心理,也是够了!
小路抬起头看着她,最终还是红着脸,局促道:“自,自己来。”他虽然面瘫,但是他的眼睛会说话,脸红的样子还很好看,明明呆,却又萌,宋汐看着很有趣,很快,她就无暇欣赏他脸红的美态了,她的视线都钉死在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上了。
因为时间不久,这些伤痕还来不及变淡,这些丑陋的,狰狞的深褐色疤痕,几乎遍布他的上身。
最凶狠的,是后背,一条从肩胛骨蔓延到脊椎的伤痕,鼓起一团肉色长条,看着都心惊,还有一道,险些刺中胸口,留下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疤痕。
以他的身手,本不应该让空门大开,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手下。
他当时,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杀某个人。
她数了一数,整整三十四刀,眼睛瞬间湿润了,捧住他的脸道:“傻瓜,你不会躲,不知道疼吗?”
他只觉得她眼红的让他心疼,忙不迭安慰她,笨拙的,温柔的,“其实,也不是很疼,你不要哭!”
当时只想着要杀他,顾不上疼。过后,想着她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