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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宫,直到这阵子,他的伤口痊愈,体力恢复之后,与六兮有肌肤之亲时,在她的身上闻到了同样的花香味。
味道很淡,很独特,他曾一度以为是她独有的体香。
这个发现让他陷入焦虑之中,他想问她,却又害怕真相。他想信她,可这消失的六年,她去了哪里?还是他从前的阿兮吗?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未知与不笃定,便陷入到焦虑之中。
他从后面开始亲啃她的耳朵,在两人的热度都上来时,打横把她抱起往卧房而去,或许,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觉得她是他的。
六兮一早醒来,全身都疼。昨夜里,他像是惩罚她,不温柔,且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她起床,慢慢地梳洗打扮更衣,然后走回自己的六清宫。这一路,她忽地想,她现在真像那绯翠楼里的姑娘啊,白天缩在自己的闺房里,晚上过来陪男人睡。她们睡为了银子为了生活,她亦是,为了活着。有何区别?
她低落的情绪直到六清宫中都没有调整好,呆呆靠在床榻上无法言语。碟夜见她回来,端来汤药给她喝。
她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汁,直反胃,但依然伸手去接,逼着自己一饮而尽。这是事后避孕药。此时庆幸自己一直有喝这药,否则多了一个生命,想必结果与六池宫中那个孩子无异。可这药真苦,越喝越苦,苦不堪言。
碟夜在一旁,静静站了一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鲜少有这样的时刻,所以六兮看出了异样问她
“怎么了?”
碟夜一听,脸色微变,跪在地上
“昨夜在膳房煎药时,不巧皇后的近身宫女绿儿也来煎药。”
“同在煎药很正常。不可避免的。”六兮未放在心上。
碟夜继续说到
“但,因是皇后娘娘感染了风寒,所以有太医亲自陪同绿儿前来。本也没什么,但绿儿向来看我们不顺眼,见我在煎药,便偏要凑过来看,想知道是什么药,治的什么病好回去跟皇后禀报。见我不说话,她便央着那太医过来看。”
“那太医一看,一闻,便知道我用的是浣花草。”
碟夜向来话少,此时一连说了好几句,可见其心中的担忧。六兮一听,亦是知道纸包不住火,仓若钰一知道她在用避孕药,不知会从中做出多大的文章。要知道,在宫中,是明文禁止嫔妃私自用这些药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微微皱眉,说到
“这事我知道了。碟夜,仓若钰或者皇上怪罪下来,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你只知道,这药是治疗我多年头疼顽疾的药,奉命替我煎服,其他一概不知。知道了吗?”
碟夜跪在地上
“不,娘娘,是奴婢私下偷偷给娘娘服用浣花草,娘娘对此毫不知情。”
“碟夜,仓若钰奈何不了我,皇上那我去认错求情,亦无性命之忧。但若是你,只会斩立决。”六兮分析当下的情况,唯有这样才能避免碟夜受到牵连。
碟夜腰榜挺的笔直,毫无惧色的看着六兮道
“保护娘娘是我的职责,万一皇上大怒不肯原谅你呢?即便原谅了,对你的信任也会消失殆尽,以后在这宫中,怕是更加的如履薄冰。”
“碟夜,他从未信任过我,不差再加这一条。你要好好留在六清宫内,陪着我。就按我说的办,听懂了吗?”
六兮最后的一句听懂了吗?语气里便有不容置疑的坚定,碟夜只得低低回答
“听懂了。”
一主一仆,就在六清宫内等着,碟夜练功,她练字,兵来将挡,土来水淹,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宁静。
到了傍晚时,六兮本不想再去御瑄殿陪寅肃,一直磨蹭到天已黑,整个皇宫齐齐点上了灯,从六清宫阁楼的位置望出去,整个灯火阑珊,好不璀璨。
许是见她迟迟未到御瑄殿,所以安公公亲自前来迎接
“兮妃娘娘,皇上在御瑄殿等着您呢。您再不过去,皇上该生气了。”安公公虽面上恭顺,实则话里不容她有任何反驳与拒绝。
“好,我马上过去。”
安公公笑着说
“皇上哪,现在是看不上奴才了,这不,不是娘娘亲手研磨,他便不提笔呢。”
一路上,安公公不时跟六兮说了几句皇上的情况,其实无非是告诉她,今天皇上心情不好,她可要担心的小心伺候着哪。
“谢谢安公公提醒。”
她已抬脚迈进了御瑄殿内。殿里只点着一盏灯,光线不足,很是昏暗,而寅肃坐在那,被昏暗笼罩着,看不清神色。但这样的氛围,让六兮不自觉紧张而感到些微的害怕。
她两脚已迈进来,故作开朗到
“怎么不点灯?”
说的同时,已快速把书桌上,圆柱壁挂灯都点着了。寅肃也不阻止,双眼定定看着她,随着她的身影而挪动。
这一室亮堂之后,那份昏暗下的窒息感才慢慢地褪去。六兮看寅肃似十分疲劳,但无怒色,心里松了口气,想必仓若钰还未跟他禀报这事。
“过来。”
寅肃朝她吩咐,她便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侧,他大手一伸,把六兮拉进他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今天怎么来这样晚?”
他头抵在她的肩膀之上,声音说不出的疲倦不堪。
六兮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抱着不支声。
“阿兮,你还记得年少时,有一次,你因为我罚了你哥哥甄六正而跟我赌气的事吗?”
“记得。那次是因为哥哥带我去集市玩,结果自己玩的忘乎所以把我一个人留在闹市里,身无分文,险些被拐卖到红楼,你知道后气极了,罚了哥哥。”
“对,可你却不知感恩,气恼我惩罚你哥哥,还跟你哥哥在我骑的马上动了手脚,以至于马失去控制,被马甩下地,差点命丧马蹄之下,这些你可还记得。”
“记得,六兮当你年少无知,不识好歹。”六兮不知为何寅肃无故提到这些陈年往事。
“那次我在没有防备之下摔下马,摔断了胳膊,先帝当时问我为何会摔下马,我宁愿让先帝觉得我无用,连匹马也控制不了,却不曾说你半个字,打从心里未怨你半句,你可都还记得。”
“记得,当时你反而过来安慰因害怕而哭泣的我。”
“对,你既然都记得,就该知道,无论是我三皇子,还是皇上。无论我是谁,我身处何位,拥有怎样的权势,我都依然如从前会护着你,原谅你。”
在他循循诱导之下,六兮终于明白,他指的是他被暗杀之事,他想听她亲口说真相,证实他的怀疑。
六兮从他怀里站了起来,跪在地上,跪在他的面前,手掌朝上,发誓到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甄六兮跟皇上发誓,我对皇上绝无二心,更未做过伤害皇上之事,如所言虚假,天打。。”天打雷劈,万劫不复还未说完,寅肃已用手挡着她的唇,不让她往下说,把她扶了起来。
第40章()
天打雷劈,万劫不复还未说完,寅肃已用手挡着她的唇,不让她往下说,把她扶了起来。
六兮发誓时,声音是抖的,觉得他这样不相信她,委屈极了,现在被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鼻头一酸,眼泪便迸涌而出。
寅肃见她哭了,心便软了,替她擦眼泪,一言不发。
六兮眼泪朦胧里,看他紧皱的双眉,不知他到底是相信了她,还是继续怀疑她,她看不出来。
可发誓这事本身,其实已说明两人之间的信任是多么的薄弱。
这一室寂静之中,只闻得彼此之间的呼吸。过了不知多久,寅肃叹了口气放开了她。他们之间这空白的六年,夹杂着太多的人与事,他知道回不到过去了。
他变了,她亦变了。
六兮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阅奏折,烛光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看那样子,他今晚并不想她侍寝,正准备起身告辞之时,忽听到门外安公公的声音
“皇后娘娘,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您过来了。”
“有劳公公。”
“进来吧。”寅肃还未等安公公来报,已先开口让仓若钰进来。
一旁的六兮见仓若钰来了,整颗心便跳了起来,带着一丝丝的害怕或者是心虚。在寅肃怀疑她雇无痕地杀对付他时,她因心里坦坦荡荡,只是伤心,但无害怕更无心虚。但是关于每日服用浣花草的事情,她理亏,心里陡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仓若钰一进御瑄殿,看到六兮愣了一下,朝寅肃跪拜完之后,看着六兮笑着说
“姐姐怎么在这?我今天听御医说姐姐今日旧疾复发,头疼难忍,以为您今晚不过来呢。”
六兮低头,不看寅肃探究的目光
“谢谢皇后娘娘关心,今天休息一天之后,已好了。反而是皇后娘娘您感染了风寒,怎不在宫中好好休养。”六兮试图把问题抛至她的身上。
仓若钰还是笑,那笑容若平日看着还高贵典雅,但此时,看在六兮眼里,便觉得笑里藏了一把要置她于死地的刀。
“这多亏了宫中太医的医术高明,一点小小的风寒,很快便痊愈了。但姐姐这头疼的顽疾不知是否是吃了特效药,所以好的这样快。”
寅肃在一旁听了,看着六兮上下打量说道
“你何时犯了头疼的旧疾?怎么不早些说?”
“不是什么大事。”六兮依然低头回答,不敢看寅肃。
但仓若钰岂肯放过这个机会,她步步紧逼
“皇上,姐姐许是吃了特效药才恢复的快。今晨在膳房,太医说姐姐吃的药中含有浣花草,这草是极寒之物,在我们厥国,不想让女子怀孕,便是长期服用浣花草,因太寒,长期服用,不仅可以避孕,也会导致宫寒而绝育。”
她说完,看了皇上骤然变的铁青的脸色以及六兮苍白的脸,她笑笑,关切的继续说道
“不知姐姐头痛的旧疾为何会有这样的药方,我只是担心姐姐是不知道浣花的危害,万一伤了身体,或者伤了龙种,那便是咱们通朝的不幸。”
她说完便不语,一直看着六兮。
六兮这才回过神,想不到仓若钰会这样直接的挑战。她深呼吸,深呼吸,让自己如鼓的心跳声慢慢平复下去,她告诉自己稳住,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
她假装大惊失色到
“我不知这药的危害,因我头痛的旧疾是因前阵子燥热所致,热气发散不出淤积在头部,所以才想着用极寒之花清热。但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请皇上明察。”
仓若钰不罢不休
“姐姐,是宫中哪位太医给您瞧的病,是哪位太医胆敢给您开了浣花草?如若是无意开的,说明医术不精害人不浅,若是故意的,更加要严查,这是欺上瞒下,是断龙脉的死罪啊。”
“没让太医瞧的,都怨我才疏学浅,听信了民间偏方。”六兮正在解释,忽听寅肃的声音
“够了,甄六兮,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如严寒中的冰锥子,一刺击中她的心,瞬间被冻结。
或许是被他的声音吓到,或许是被他此时的样子吓到,纵容是仓若钰,也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往下说一句话。
而六兮已跪在地上,低着头,缄默着,这一劫,她是逃不了了。
门外一直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