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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片刻,山阳方向的黄巾军再也支持不住,四散的向周围逃跑。山林之中地形不稳,仓皇之下有许多不择路的人被树枝、石块绊倒,又或者跌进了附近的岩缝或者陡坡。这番牵连之下,就连左右两边的黄巾军也遭受极大影响,或有人原本想协助抵御从后方杀出来的神秘偷袭部队,却被逃窜的同伴挡住了去路,甚至还连带的磕磕碰碰、撞在一块。
“看剑,贼子休逃!”
“杀,杀啊!”
周治的人马渐渐站稳了脚跟,他虽然骑在马上,但行速并不是很快,只能尽可能的向山阳方向移动。他很快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在亲手掀翻了两个慌张不知所措的黄巾贼后,一眼便看见前方奔出另外十多名骑士。这些骑士所乘的马皆是良种大马,大多披着白色的连帽斗篷,而跟在这些良种大马后面的,却是一群似是临时征召起来的义勇。
双方碰了一个照面,为首的一名骑士年纪不算太大,不过也有三十余岁的光景,他白衣上早已染满了鲜血。周治正要开口询问,哪里知道对方却抢先一步质问道:“你等是何人?可是从平刚县城出来的?”
周治忙应道:“正是,我等奉命突围求援,不期在此遭遇贼子伏击。敢问诸位壮士从何而来,如何会到这里?”
那为首的骑士默然了一会儿,似是在仔细打量周治,他看清楚周治的左手袖子是缠着缰绳,旋即立刻又说道:“可是北部都尉周治周大人?”
周治有些诧异,不过今天晚上实在有太多的诧异,眼下的诧异显然不算是什么大事。他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说道:“老夫正是北部都尉周治,你如何认识我?”
为首的骑士不疾不徐抱拳行了一礼,正色说道:“在下徐无祖家庄祖陵,今日奉我家大公子之命,尝试从此间进城与郡府通报消息。不巧却在这里遭遇大股贼寇,还以为事情败lu,没想到竟然是周大人从城中突围。”
周治自是知道徐无祖家庄的名号,别说其他,单单那祖家大公子祖昭的名声,这段时日在郡中也是十分热议。他与祖昭是见过面的,正是去岁察举之时,每日太守府晚宴上几乎都会对饮一二杯,不光如此,太守府遇刺那会儿,祖昭也表现突出。最近一段时间,又听闻祖昭犯事,正遭到车骑将军张温提讯,不曾料到这会儿杀退黄巾贼的人马竟然是祖家庄的人。
很快,周知的队伍与祖陵的队伍合二为一,双方马上调整阵型,茂林方向的人马依然在顽强的抵挡黄巾贼进攻,而后方的人马则渐渐分成两股,如同洪流一般沿着左右两路黄巾贼败退的缺口穷追不舍。
尽管茂林方向的黄巾贼在正面还能有一定气势,可随着两翼同伴的崩溃,局势愈发显得急剧起来。黄巾军的士气遭受到严重创伤,先前伏击所造成的优势转瞬之间就便得无影无踪。许多逃跑的黄巾贼根本无路可退,即便脱离了战场也会深陷大山之中,山路险恶难测,很容易就会遭遇意外事故。
周治的部下尚有两百余人在坚持战斗,而祖陵带来的援军却有四百余之众。
尽管黄巾军伏击的人马不在少数,只是这些毫无纪律和应变能力的队伍,冷不防遭遇如此重大的创伤,再多的人也无法挽回局面上的满盘皆输。
接下来的作战几乎可以用秋风扫落叶来形容,祖陵带来的人马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重大的胜利一样,趁胜追击的快感在所有人的血液里迸发而扩散。他们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朝着那些贼人毫无理智的一路斩杀。
强大的杀气一下子击溃了所有黄巾贼,人群中即便有一些头领之类的人物还妄图控制局面,然而也是一些形同虚设一般的喊叫,反而还暴lu了自己的身份。官兵和祖陵带来的义勇当中有不少善箭者,专门定准了这些似是头领一样的人物,隔着老远便放出一箭。
不到两刻的功夫,官军和义勇这边完全掌握了局势。
战场渐渐消停一下,更多的则是受伤者的哀哭和俘虏的求饶声。
那些溃逃的黄巾贼大多是向山yin的方向,然则前路便是平刚县城,这些溃散的贼寇必然不敢往平刚县而去,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躲藏在大山深处的某些地方。深山中自有数不清的风险,哪怕最简单的mi路也会让这些人抓狂。
在追赶残寇一段距离后,周治与祖陵方才收住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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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原来如此()
山窝里一片狼藉,几簇火光摇摇晃晃,杀戮的声音早已消弱了许多,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哀哭和痛嚎声。整个交战的地区无论是淤积的地面,还是枝繁叶茂的林丛,又或者是冰冷的岩石,无不是沾染上鲜血的踪迹。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叫人作恶的气味,不少被俘的黄巾贼跪在一旁,被周围的气味折腾的呕吐不已。
周治正在派人清点麾下人数,同时将战马、军备和所带不多的物资重新搜集周全。
祖陵的人一部分还在往深山中追击溃逃的贼寇,不过这会儿也应该是在往回走了,另外一部分则在清算战场,看守俘虏,以及救治伤员。
忙了一刻钟左右,方才让早先混乱不堪的局面,渐渐趋于秩序。
祖陵包扎了一下他肩膀上的一处伤口,不过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旋即,他穿过来来往往的人影,找到周治这边。周治正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刀,然后将长刀倒插在泥土中,缓缓的长叹了一口气。
周治回头看了一眼祖陵,渐渐收敛起脸上的悲恸,他问道:“祖壮士,敢问你家大公子人现在何处?如今可有多少驰援的人马?”
祖陵说道:“我家大公子并未同行,如今正屯驻在云里乡附近,我等已经约集俊靡、无终、土垠三县义勇,连同我徐无县义勇,合计共有一千五百余人马。在下此行仅带来四百人,多是俊靡县的兄弟。”
正说话之间,从后方又打马走来一名粗壮的汉子,在二人面前停下,旋即利索的纵身一跃跳下马背,抱拳欠身向周治行礼。
祖陵向周治介绍道:“周大人,这位便是俊靡县县尉奎安奎大人。”
周治仔细看了一眼奎安,脸色顿时释然,忙道:“原来是奎子羽。”他身为北部都尉,经常在郡北各县整顿防务,自然是认识郡北各县的县尉。
奎安慨然道:“正是在下。周大人受累了。”
周治渐显恍然,心头也有三两分的ji动,郡府受困十多日,郡北各县并没有像城中所猜测的那样早已撤退,而是一直在想方设法接应郡府,这等用心岂能不叫人舒心。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用仅剩下的右手重重拍了拍奎安的肩头,说道:“子羽,真是有劳你了。还有祖壮士,此次大难不死,全仰仗你等英勇之举。”
奎安忙道:“哪里的话,郡府有难,我等应征驰援理属本分之职。”
周治缓缓颔首,然而心思很快又凝重起来,他说道:“只是眼下郡中情形,实在超出想象,贼势之大,郡中之力单薄如斯,前景不得不为之堪忧。”
他说完,情绪所触,禁不住低头沉声叹息。
奎安与祖陵对视了一眼,二人脸色渐渐有所欣然。奎安立刻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祖公子这次派咱们试着翻山进城,就是要告知郡府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周治眉宇微蹙,有些迫切的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奎安笑道:“三日前,祖公子率领咱们郡北各县的义勇,奇袭了夕阳县。不仅将夕阳县一举夺了回来,并且还一役斩杀了贼酋张玩。”
在连续一个多月困境之中,周治倒是真希望能有一个好消息缓和一下自己绷紧的神经。哪里却知道,这个时候从奎安口中所说出来的好消息,竟然是如此震惊并让人精神鼓舞的大好消息。他满是错愕的呆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方才缓过神,追问道:“张玩?你们可说的是昌城贼酋张玩?此话当真?”
祖陵郑重其事的说道:“此等大事,我等岂敢胡诌?周大人放心,张玩的项上人头如今正在云里乡,千真万确错不了。夕阳县那边也由当地三老暂时接管,张玩残部溃不成军,已经是成不了气候了。”
周治甚是ji动,感慨万千的说道:“竟有这等好事?”
奎安接着说道:“全靠祖大公子神机妙算,趁着夕阳县分兵包围郡府之空闲,果断发奇兵长途奔袭夕阳。哼,张玩那贼子,攻下夕阳之后整日高歌艳舞,非但不修缮城池,更是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早已弄得人心尽失。祖公子率领义军杀到时,不仅当地百姓群起响应,更有许多叛贼倒戈相向。真是大快人心。”
周治拉着奎安在一旁找一处树桩落座下来,让奎安和祖陵将前几日郡北义勇的情况仔细详述一遍。奎安、祖陵见此时还待善后处理,更何况那些追击残寇的人马尚未全部回来,索性一边休息,一遍把整个事情说上一说。
原来,自祖昭率领徐无县义勇抵达郡府地境后,果然如无终县义勇所言那样,郡府城池被黄巾军和张玩叛军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办法进城。不过即便如此,祖昭并没有像无终县义勇那样就此撤退。他带着人马伺机从敌后发动突袭,只盼着能从围攻贼众后方寻得破绽,然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很快在东北郊外遇到了俊靡县的义勇。
俊靡县义勇要比祖昭一行人早来好几天,好在奎安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这几日虽然未能尝试着发动进攻,但也没有选择毫无作为的撤退。两支人马遇到一块,也算是患难之中找到可以相互扶助的帮手,最起码在心理上有了几分鼓舞。
两支义勇队起初的想法都一样,希望能想办法从后方突杀进城。
可是祖昭随后做出了认真的思考,认为现在两支义勇队总人数已经有八百多人,目标自然不算小,一旦从后方发动突袭不能成功,反而很快会暴lu自己,并且遭到贼众追击。不仅如此,就算抛开这一切不算,近一千人进入郡府之后又能如何?郡府显然并不差这一千人,而且有传闻城中粮草不济,只怕徒增一千人口的伙食,会让城内的情况更糟糕。
经过一番商讨,祖昭提出的办法那就是劫叛军的粮道,或者想方设法破坏叛军储备粮草的营地。这才是以小博大最能见成效的方式。众人大多是赞同这个提议,然而就在计划具体进攻方案之际,忽然又收到祖昭早先派出去的斥候队送回来一则重要的情报,那就是获悉夕阳县张玩分派了近四千余的麾下兵力,前来协助围攻郡府的黄巾军。
得此消息之后,祖昭当机立断,决定直接长途奔袭夕阳,趁虚而入。正所谓围魏救赵、声东击西之计,此一计要比劫叛军粮道风险更小,同时若能成功夺回夕阳县,依然能给全郡带来士气和信心上的鼓舞。
奎安当时虽然有所忧虑,但既早已抱着战死的决心,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队伍出发途中,碰巧又遇到来自土垠的一支义勇。土垠县全县人丁稀薄,人口有限,故而义勇的兵力也不多。他们早几天也曾到过郡府,后来发现郡府陷入重围,于是便撤退到距离土垠县较近的一些地方游走、观望。碰巧便遇到了经过此地的祖昭、奎安等人。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