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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莫要生气啦，四妹她方才也不是有意踩脏你的衣裙，这天寒地冻的让她在外头去等着，怕是有些不妥吧？”紧接着另一个颇为幸灾乐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这有什么妥不妥的？别告诉我你们看着她这寒碜样心里舒坦！”先前那女子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装可怜给谁看？啊？”
“呜”
“哭！你还哭上了？闭嘴！不准哭！看着你就烦！”
“哎呀二姐！你打四妹就打四妹，你别撞人家的头啦，发型都给你弄坏了啦！”
“好了好了！都给我住手！”片刻过后，有个不耐又稍显沉着的声音传了出来。
“哼！”
“四妹先出去，让你二姐冷静冷静，家里发疯就是了，出来了还发疯，待会儿让奶奶和母亲知道，有你好受的！”那个不耐的声音数落道。
“一个庶出的丫头，除了长了一张狐媚脸，她凭什么跟我们坐在一起！”尖锐的声音在窸窸窣窣的下车声后再次传了出来。
“人都下去了，闭上你的嘴吧！”
甄玉卿听了这么片刻，实在有些好奇这跋扈的女孩子究竟是哪家的，便是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原来是广信侯韩素家的马车。
再一看马车边，一个十四五岁身形单薄，穿着件粉面薄棉袄，连个斗篷都未批一件就被赶出来的小女孩儿，在雪地上站着，实在有些个可怜。
广信侯当年明哲保身，没有参与宫变，到后来见着甄玉卿逆势而归，便是跟着搭了把手，因此后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他韩家便是占了个大头，这些年甄玉卿虽有打压贵族势力的行为，但因着广信侯十分配合，还真就安安稳稳到了现在。
不过这广信侯韩素在朝堂上虽是个精明的，但见现下这几个女儿的行径，大概也不咋滴。
“把这斗篷和手炉给韩家四小姐送过去吧。”进了崇德门，甄玉卿下车的时候，给小厮吩咐了一句。
斗篷是长期备在马车里的，手炉的话，因着她怕冷，所以随时随地都会准备好几个。
“是”
早朝的时候众人先就应景儿的说了些吉祥话，然后给楚恒拜新年，拜完新年又给他祝贺生辰，但因着楚恒这一十六岁的生日并没啥特殊意义，所以没有大操大办，楚恒赏众人吃了碗长寿面，大家乐呵乐呵也就算过了。
待到前朝这边拜完年，祝完寿，太皇太后那边就差人来，说是太皇太后已经起了，众大臣可转站给太皇太后去拜年了。
皇极殿前，众大臣跪成一排又一排，三呼太皇太后千岁，接着又是一阵吉祥话，太皇太后大概是说了什么，总之很快就传来唱仪官让大家散了的声音，甄玉卿便是跟着众人退了下去。
离开皇极殿后，甄玉卿去了楚恒的住所云庆宫，今日是他的生辰，她陪他过生是两人约定成俗的事。
不过在此之前，楚恒还得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前些日子就楚恒选后的事情，甄玉卿与太皇太后通了口气，太皇太后其实也是很着急楚恒成家的事。
只是她虽为楚恒的皇祖母，但楚恒作为安帝与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从小就不受重视，她这个做皇祖母的甚至在楚恒当上皇上的那一天，才记住了他的模样，所以两人不亲近也是正常，因而就楚恒选后事宜上，她急归急，也知道自己没多大的立场。
不过甄玉卿因着上次与楚恒之间的发生的事情，也是觉得给他找个媳妇儿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所以不逼他找皇后，但可以让他多接触接触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兴许他就开窍了呢？
因而此次大年初一命妇给太皇太后拜贺的事情上，她就给太皇太后提了一句，可让命妇们将家中适龄的女子都带来给她看看，名义上说的是她年纪大了，喜欢看着那些漂亮的小女孩儿，觉得有朝气。
但就这话一出，京城里但凡有一席之地的人家，当家主母有几个不是人精？加之年前年后宫中收罗各家闺秀的画像，众人顿时就猜出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因此这次前来朝拜，便是将家中到了年纪的女孩儿打扮收拾了一番全都带进了宫来。
但愿今日能有个姑娘让楚恒开窍吧，走在去云庆宫的路上，甄玉卿一边叹气一边想。
现下虽是大新年的，但整个皇宫的氛围跟平常也没多大的差别，依旧是安静肃穆的。
昨夜又下了场雪，宫道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只留下红墙青瓦的宫墙上堆了一层醒目的白雪，瞧着十分好看。
到了云庆宫外，小朱公公老远就迎了上来，“丞相，您来了。”
小朱公公是朱公公带的徒弟，现下朱公公跟着楚恒去了太皇太后那里，因此在云庆宫这边就是小朱公公在照料，“进去说话吧。”
“是”小朱公公恭恭敬敬的跟着进了云庆宫，随即又道，“御膳房那边已经照您的吩咐把东西送过来了，您看看若是还缺什么，我再叫人送过来。”
“行，先去给我弄点热水洗洗手。”甄玉卿进殿后，将披风解下交给了小宫女。
“是”云庆宫的宫女太监对甄玉卿十分熟悉，所以她来了，大家都高兴，也都知道今日里她来此处的目的，因此都很乐意为她去服务，而整个云庆宫也因为她的到来而热闹了起来。
甄玉卿洗了手，收拾妥帖后，走到了为她专门准备的一张案板前，看着案板上的面粉、鸡蛋以及各种锅碗瓢盆，她撸了袖子开始了她构思已久的蛋糕烘焙旅程。
第42章 獬豸（ie zhi）（）
楚恒给太皇太后请安，却被太皇太后留下说话，这话一说就直接说到了大臣命妇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因而没得到太皇太后的放行，楚恒就只能跟着接受命妇们的朝拜。
不过在接受命妇朝拜的过程里，他留意到了一个年纪十四五岁，一双眼睛如小鹿般战战兢兢却又生的十分漂亮的女孩儿，当然他之所以留意到她，只是因为她进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件甄玉卿也有的相同模样的斗篷。
而当她取下斗篷后，手上还捧着一个这天下间有且仅有的一只手炉，见此楚恒就不得不在对那女孩儿多打量两眼了。
这手炉是前朝一个有名的工艺大师打造的，前些年他因着甄玉卿畏寒的毛病，所以专程翻了大晋皇帝历年来封锁宝物的库房，最后找到了这一只自己能够储存温度且入手十分温润的手炉送给了他，不想如今他竟是转手将这炉子给了她人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手炉？”从坤宁宫出来，楚恒让人找到了那个女孩儿，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广信侯家的小姐。
韩灵雨根本没想到小太监说有人找她说话，这人竟然是当今的皇上，因此这时候惊得磕巴了半晌才明过来，赶忙给他行礼。
“这、这是一位大人送给奴家的。”韩灵雨耳根通红，低垂着头回道。
楚恒居高临下的看着忐忑的韩灵雨，“哪位大人？”
“是丞相大人。”韩灵雨犹豫了一下说道。
“”楚恒微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瞬后才又问道：“他为何要送你这手炉？”
“方才在宫门外，奴家与家中姐姐们走散，恰巧丞相大人路过那处，见奴家可怜，所以”韩灵雨的声音很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那般，带着些委屈，让人听了总是心下生怜的。
“你叫什么名字？”楚恒听她委委屈屈的说完，心头说不上是个什么感受，想要生气，但又觉着对着这么个女孩子根本没理由生气，所以耐着性子，如同安慰一般问道。
韩灵雨似乎被楚恒这问题惊吓到了，诧异的抬头去看他，待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赶忙又垂下了脑袋，接着才怯怯回道：
“奴家、奴家韩氏女名灵雨”
楚恒还未进到云庆宫就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奶香味，混着些许熟悉的焦糊味，屏退众人他只身进了屋内，“糊了？”
“啧，还有味道不成？”甄玉卿盘腿坐在矮榻上看书吃茶，闻言在空气里嗅了嗅。
“你觉得呢？”楚恒不明白，甄玉卿在厨艺上头明明没什么天赋，却总喜欢去捣腾，而每每弄出来的不是黑暗料理就是报废品，实在是让人不好评价。
甄玉卿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接着转身拿过一个长条形的黑木匣子递给了楚恒，“今年的生日礼物。”
“是什么？”楚恒的喜悦从眼角眉梢很容易就泄露了出来。
“打开瞧瞧呗。”甄玉卿瞧着楚恒那样，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恒随即坐上矮榻的另一边，兴致勃勃，甚至于有些个庄重的把黑木匣子放到了小几上。
怀着十分期待的心情，楚恒打开了匣子的盖子，接着便是看到了匣子里静静躺着的一柄短剑。
短剑整体看起来十分的简单，但拿起来的时候，却十分有手感，而这手感并非重量带来的，而是整体都散发着一种细致的温润之感，明明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此剑名为‘獬豸’剑身乃玄铁所制，削铁如泥，可得小心着使。”甄玉卿瞧着楚恒仔细端量短剑的模样简单给他解释了道。
獬豸是上古神兽之一，拥有极高的智慧和明是非，辨忠奸的能力，被人视为‘光明天下’的象征。
楚恒自是明白甄玉卿送他这把剑的意思，点了点头后拔出了剑身来，“是莫凡铸的？”
莫凡师承墨家是大晋有名的铸剑师，而他之所以有名不仅是因为他铸的一手好剑，更是因为他脾气怪异，饶是你身份高贵还是钱财巨额，若是他瞧你不顺眼，那你就是把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当然若是他瞧着你顺眼，就算是白送也会给你一把百世难出的绝世宝剑，可以说，他也是个十足十的土豪了。
而莫凡铸的剑，一般在剑身根处都刻着个凡字，所以楚恒在瞧着这剑时，实在是有些个惊讶了。
“没错”甄玉卿想着这把剑不仅费了她两日的口舌，更是搭上了一匣子粒粒皆是价值连城的东珠和两百两黄金以及一柄袖箭的设计图，说实在的，甄玉卿觉得有些个肉疼。
“花大价钱了？”楚恒瞧着甄玉卿一副肉疼的表情，便是心头一乐。
当年因着大晋国库紧张，甄玉卿让人秘密寻访金银铜铁等矿山，一不小心就寻到了莫凡家的山下，并且发现那是一处绝佳的铁矿地段，但一锄头下去险些撅了莫凡家的祖坟，所以莫凡怒了。
莫凡这人虽无权无势，却有一身硬骨头，还是个难啃的硬骨头，由着他是个天下最具盛名的铸剑师噱头，愣是纠结一帮愿意为他效那犬马之劳的江湖人士为他来撑腰。
而那些人部分是他曾为其铸了剑的，部分是想要借此让他青睐，之后为己铸剑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借机给甄玉卿添堵的。
不过甄玉卿倒是没傻到跟他们硬碰硬，没等那些人成气候之前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莫凡劫了，再在那些人里散布一些策反和息事宁人的人，很快那帮子人一方面冷静下来，另一方面又一直见不到莫凡，所以就该散的都散了。
而莫凡被甄玉卿抓回去之后，就好吃好喝的在丞相府里供着，他虽极其恼怒愤恨，但奈何甄玉卿隔三差五的拿出个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