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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与君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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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天熠对着冯氏势力涂涂画画,真正睡得安稳时已是深更半夜,因而第二天晨练晚了半刻,他也适量缩短了些锻炼的时间。

    凝神时因为闭着眼睛,对周围的感知性会增强,脚步、目光,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凝神者的注意。周天熠专注时的神态与平日有所不同,偶尔露出的威压敛去,这样的他看着更容易亲近一些。

    楚沁玲一直都躲在不远处偷偷望着周天熠,心口砰砰直跳,那样的侧脸,怎么都看不厌,如果能看一辈子,她真是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送上一切。

    两名侍女跟在她身后,却是担忧地相互看着,昨日回去交差后也没敢跟小姐说起秦小姐在邹公子屋中的事情,结果平日柔柔弱弱的小姐受了山间品茶的鼓舞,竟变本加厉起来。

    周天熠知道楚沁玲和她的侍女就在不远处,但他既不想与她有其他瓜葛,不理睬她就是最好的冷处理。收势回屋,她总不会比京周贵女更难摆脱的。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世家楚氏的嫡女,即便看着柔弱,在面对迫切渴求之人之物时,也会义无反顾。

    “邹公子。”楚沁玲适时从树丛后走出来叫住了周天熠,而她的侍女则利索地在院中的石桌上摆上了茶、茶点和棋盘,“听闻邹公子棋艺了得,沁玲斗胆一试!”

    周天熠的目光移到棋盘上,又移了回来,这次的同行之人,只有秦颂与他真正对弈过,广寒不是口不择言之人,秦颂的丫鬟也机灵得很,楚沁玲这句“棋艺了得”恐怕只是随口之言,他脸上的表情一松,摇头说道:“楚小姐真是太高看邹某了,邹某的棋艺不说也罢!”

    听及此言,楚沁玲心中一惊,难道他的棋艺真的如此不堪入目?可昨日凉亭中,面前的人明明深谙茶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乃人生“八雅”,他不可能一点都不会,而只要会一点儿,与她下一盘总是没问题的。

    这么想着,楚沁玲又说道:“邹公子如此,莫不是嫌弃沁玲的棋艺?”

    “当、当然不是。”周天熠无奈,楚沁玲是真没明白他的推拒还是假没明白?原本凝神提气被打搅,他就心有不悦,面前的女子又不识好歹,可昨日秦颂才叮嘱过他,多给她的表妹一些时间,他不能一下子泼水太凉,只能头疼地应了声。

    “在下棋术拙劣,怕是要被楚小姐笑话了。”两人坐下,起手前,周天熠先出言提醒了一句,而后想着一会儿只要故意输给她,就能脱身了。

    “邹公子别这么说,沁玲的棋术平庸,十盘能赢下一盘,都会觉得开心。”楚沁玲低着头,腼腆笑道。

    周天熠说的是假话,而楚沁玲说的却是真话,因而这一盘由周天熠一再退让的棋局,下了半个时辰都没下完。

    又退让着落了一子,周天熠小心地抬了抬眼,哭笑不得,对边的女子确实在认真思考接下来怎么走,而思考的结果,则是避开了一切一子定胜负的关键走位,他哀叹在心中,却不能吱声明说。

    “看来我们的棋艺不相上下。”又一子落下,楚沁玲笑说。

    周天熠干脆不再回答她,装作对接下来如何落子进退两难的模样,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秦颂的侍女月笙,小丫头正匆匆往秦颂屋子的方向走,他的眼前一亮,上次品茶,两根救命稻草都断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让秦颂带他走。

    “小姐,我们今日去湘城西的锦庄,宋掌柜让我捎话,小姐喜欢的青花锦他一有就留着,现在攒了几匹,能做好几套衣裳了!”月笙勾着秦颂的小臂,说得特别兴奋,青花锦这绸料四方不产,乃是来自五更,但这白锦绣染青花的技艺工序复杂,加之素色并不着妙龄女子喜爱,绸料本身又价格昂贵,无人愿意多产,想要收几匹上好的青花锦并不容易。

    “哦?是吗,那真得去看看了,对了!那”秦颂说话的思路被不远处周天熠灼灼的目光打断,她只是不经意地往那个方向瞥了眼,而周天熠那急切的求助模样,她想忽略而过也很难。

    月笙自觉地放开了小姐的小臂,后退了半步,这几日她都在外奔忙,也不知殿下和小姐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瞅着现在坐在殿下对面低头娇羞的表小姐,看来小姐接下来要安宁不得了。

    秦颂向周天熠的方向走近了几步,而背对着她的楚沁玲正专心盯着棋局,并未看到他们两人眉目间的一来一去,“这么久不见,沁玲的棋艺是真进步了。”她呵呵笑着,装作好奇地探身瞄了瞄棋盘,周天熠仍在对她使着眼色,这是要她带他脱身的意思?

    秦颂心里恼,她这样横出来找个借口帮了周天熠,那楚沁玲不是要怨死她了?

    可她也知周天熠对楚沁玲的容忍和客气,有部分是因为借住在楚宅,有部分则是因为她的出言请求,堂堂昭王因她如此,她心有动容,起了恻隐之意,趁着楚沁玲才从棋局里抽出神思来不及回话,她笑道:“沁玲,邹公子今日要与我同去锦庄谈笔买卖,这棋待他回来后再下也不迟。”

    秦颂所言显然与她平日在外合乎义理的形象不同,半路截走他人之客,说严重了是不懂规矩,她心中稍稍怀了点对楚沁玲的歉意。

    “既如此,沁玲便不占邹公子时间了。”楚沁玲闻言,起身行礼,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说道:“这棋盘沁玲会保存着,日后若邹公子得空,便再与我对弈。”说完,她又向着秦颂点了点头,带着侍女慢慢往回走。

    “这就走了?”秦颂望着楚沁玲走远的方向,有些不可思议,若她难得争取到了与心仪之人独处的机会,怎么也会再纠缠一下的。

    “无备而来,自然经不起推敲。”周天熠一下子轻松了,悠悠点评道,楚沁玲未与他有约就横冲直撞而来,他是恰好闲着才给了个面子与她下棋,如果像在京周时那般忙碌,有约尚且要在昭王府的偏厅排着队,更何况无约?所以他现在有正事要出门,她是没有理由再胡闹的,“你这表妹,也还算通情达理。”

    “沁玲本性单纯,与我是不同的。”秦颂觉得自己常年浸染在商场里,早已不知是着了谁家的颜色了,可能是黑色,可能是白色,可能见什么人就是什么颜色。

    “你何时不讲情理了?”

    秦颂以为周天熠并不了解她过往的纷扰,只对着他笑,却不说话。

    “走吧。”周天熠无意再把话题继续下去,转而起身催促起秦颂来,他就是喜欢秦颂现在的模样,外表是什么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本心本性也同样从未变过。

    “去哪儿?”秦颂疑惑,他们先前有说过要一起去什么地方吗?

    “锦庄。”周天熠回答得理所当然,秦颂听后表情变得无奈,自己说的话,自己就得负责。

章六十六、笼中鸟() 
出了楚宅的山门,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向西。

    周天熠一直看着窗外,没怎么说话,秦颂有些担心,“殿下?沁玲这般,你生气了吗?”

    意外秦颂会说这种话,他回身正对着她摇了摇头,坦言:“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麻烦。”他出身尊贵,从来都是别人顺他的意,现在却要与个不知事的小姑娘纠缠,费神费力,他觉得很麻烦,“她若再如此,我便不会再把她当作你的表妹而待了。”

    秦颂苦笑,她的表妹每次寻周天熠似乎都是做些费时的事情,他只带了广寒一人,除了处理京周事务还要看着豫岩的情况,早已分身无力了,也难怪他这样地不满楚沁玲的频繁示好。

    “你们该让她学着长大了。”几次相处下来,周天熠多多少少看出了点楚沁玲的境况,楚家人在家中极尽呵护这个小女儿,欲把她培养成仪态万千的千金,而秦颂因家中无弟妹,便把那份宽容也给了楚沁玲,她成了在温棚里成长的花朵,不费吹灰之力地吸收着各方的养料,心安而理得。

    “她自小就没了母亲,路走得平坦些也是应该的。”秦颂低头轻叹,说来母亲一般都是女儿学习最初的榜样,仪态、涵养、心性,一切的一切都会对女儿产生深远的影响。她自己的母亲是个旷达之人,而她,至少内心是开朗的,遇事不会想不开。

    周天熠依旧摇头,不再多言,心想着若自己将来有女儿,定不会把自己的好意强加在她身上,女孩子,更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作为父亲,他会尽他所能支持女儿的选择。

    秦颂也不想再提楚沁玲,路总是要自己走的,她听到他对自家表妹的评价是麻烦而不是不喜或厌恶,就已经懂周天熠心中所想了。秦颂欣喜一笑,接着问道:“那我也麻烦吗?”

    周天熠这才认真地打量起她来,似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忽然笑了一下就板起了脸,“很麻烦。”

    “我!我哪里”秦颂气结,正欲上去理论,马车却忽然停了,湘城的车夫可没有京周的徐伯用得顺手,停车时总会有些颠簸,这恰好让站起身的秦颂重心不稳地向马车后方倒去,“啊!”她闭着眼护着脑袋,本以为要撞到马车后空空的座位了,重心却再一次前倾。

    “坐车时别老想着站起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车里跌倒了!周天熠手快,在她倒下前伸手把她捞进了怀里稳稳地抱着,见已经睁开眼的秦颂呆呆地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心中一动,侧头用力在她的肩和脖子边嗅了嗅,“你看,这不就是麻烦吗?”

    “小姐,我们到了。”马车停后,月笙在外边候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掀起了一点车帘提醒道,可看着里边小姐直接坐在了昭王殿下腿上,两人虽然姿势别扭却是抱在了一起,她立刻闭嘴放下车帘退了出去,耐心在外继续候着。

    周天熠方才的温热还停留在自己的肩颈边,秦颂原本有些晕眩,可月笙那声喊,彻底把她惊醒了。她推开周天熠,规规矩矩坐回了他的对面,摸着肩颈瞪了眼对面大方坐着毫无愧色的人,匆忙整理仪容。

    “簪子歪了。”周天熠好意提醒道,他饶有兴味地观赏着秦颂的手忙脚乱却不上前帮忙,刚才已经拔了一撮她倒竖起来的毛,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明智的。他从来忍耐着不逾矩,一方面是自身对言行有约束,另一方面是觉得时候未到,而一路至豫岩,秦颂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他今日不过是趁机小作试探——她现在到底能接受他到什么程度?

    秦颂一听忙扶了扶发间的玉簪,见周天熠说的属实,才收回了羞愤的视线,深吸一口气下车,全不理睬后面的人。

    周天熠轻轻笑起,也在马车里整理好情绪,才跟着秦颂下了车。

    锦庄是个布庄,门面不是太起眼,进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正对大门的是一幅大面的湘绣屏风,屏风两边则是两扇进到中堂的镂空雕木门。前堂分左右两柜,左边皆是绫罗绸缎丝帛锦绢类较为贵重的布料,而右边则是比较粗糙的棉类和麻类布料,这布庄的经营种类比一般店铺多了许多,适合各阶层客人的需求,生意该是相当不错的。

    “锦庄除了做豫岩当地的买卖,也是我家收罗邻国特有布料的庄子。”秦颂见周天熠进来后就在研究左边柜上的绸料,就随意解释了几句,方才马车上之事说到底她还得谢他出手拉住了她,否则后背怕是要现青肿了,至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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