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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宫宴破例邀请了商贾豪族,美其名曰对其重视,实质是皇帝的恩威并施,皇帝更是想借这场最高规格的宫宴告诉豪族,无论资本如何雄厚,身家如何殷实,豪族终究只是末等商人。
秦颂若是只身前往,怕是在别院门口就要受辱,与世家有交情的豪族早都傍着世家的车马同行了。
秦颂一愣,了然,无奈笑了笑,“还是你考虑周全。”
“我们的关系,谁跟谁呢!”
王家和秦家的交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王君庭并不知道,或许,连这一辈的王家家主都不甚清楚。王家不涉商贸,秦家不入庙堂,两家同出四方腹地维陇,世世代代交好的同时,也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王君庭对秦家的印象大多是来自秦颂的,两人年纪相仿,幼年时相互窜门成了玩伴,后来秦颂从商,而她也开始学习世家女子应当掌握的课业,见面的机会比以前少了很多,然而即使如此,两人的关系也从未疏远过。
很快就到了别院门口,秦颂撩起车帘,远远就看到一辆辆华丽的马车依次有序排着队,不由得感叹,“人好多呀。”
“陛下把从四品以上官员和家眷都请了个遍,人哪能少呀?”王君庭撑着脑袋瞥了眼车窗外,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比起大宴庆祝胜利,将士们更想得到丰厚的封赏,可惜周天磊忌惮周天熠,给全军的嘉奖只是些小恩小惠,而宫宴给安王、昭王指婚进而削弱其势力的目的又那么明显
这宫宴,只让她觉得压抑。
“小姐,夫人让奴婢来传话,请您和秦小姐去东门随她一同入宴。”马车刚停下,王家夫人身边的丫鬟就找了上来。
“我知道了。”王君庭一听,咧嘴欣喜一笑马上点头,又回过身对秦颂说:“我娘就是善解人意!”从西门进的都是官职品级较低者家的女眷或者没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鱼龙混杂,与这相比,东门清静很多,也不用排那么长的队伍。
王家子嗣虽多,但这样的正规大宴,只有正室和嫡出的儿女才能出席。王君庭和秦颂到东门时,王家长房王舒旷的正室崔氏和二房王孝莽的正室季氏已经在等她们了,二位夫人向来对王君庭宠爱有加,即便王君庭有些来迟了,也没责怪,直接就带着两个小姑娘进了东门。
“秦家丫头,宫宴向来是非多,你多跟君庭在一块儿。”季氏知这是秦颂第一次参加皇家宫宴,边走边叮嘱道。
章六、流水宫宴()
四方民风开放,宴席上男女同席,两位夫人皆有诰命在身,宴席上自然坐在丈夫身侧,而王君庭秦颂这类闺阁女子,则会被安排在别处。
尽管离宫宴开始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大部分宾客已经各就各位了。王君庭陪着秦颂坐在贵女之中相对靠后的位置。
“哎呀,你跟着我坐这儿干什么呀?你应该”秦颂说着,目光放到了齐亦茹旁边,那个被齐彩馨占着的位置上,除了亲王、公主和三师外,满朝文武中左右相的品级是最高的,王君庭的大伯是当朝右相,父亲是工部尚书,又是四方第一望族出身,与左相嫡女齐亦茹同列那是理所当然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才不想被点名上去弹琴唱歌卖弄呢!”
“可是”
见秦颂还是一副欲言又止自己拖累了她的样子,王君庭把她拉近了点压低声音说道:“安王殿下根本没回京周,昭王殿下对这弹弹唱唱没什么兴趣,让她们白费力气去吧。”
安王殿下没回京周?
秦颂一愣,可王君庭又没继续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多问,这一切,与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今日的主要任务便是不为秦家丢脸。
转头左右张望了一番,这些女子个个脂粉扑面,绫罗加身,发间的金饰闪得晃眼,秦颂忽然想起那天在钗缘阁听来的昭王殿下喜金色的传言,莫非是真的?
“君庭,昭王殿下真喜欢金色呀?”
王君庭似乎也被周遭的金饰闪到了眼,又听秦颂这么问,嘴角一抽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也信啊?”秦颂可不是会为了取悦别人而改变自己喜好的人。
“我信不信不是最主要的,我是后悔店里这回没有多准备金饰出售。”想着这几日几家首饰铺子的金饰销量,秦颂就觉得心里的小金山上多了个窟窿。
“扑哧。”王君庭立马被她逗笑了,她以为秦颂对周天熠的喜好起了兴趣,正准备跟她详细说明,结果被这句话堵回了肠子里,只能轻笑出声,拍拍秦颂的肩膀,道:“你之后会发现的,她们不过是一厢情愿。”
秦颂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然宫宴开始的时辰已到,她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到了最前方。
宫宴一般多是在皇宫中举行,而流水宫宴是特殊的。因了流水传菜的传统,只有在设计建造时引了多条活水入院成溪的这座别院,才能够承办起来。
皇帝周天磊着黑金龙袍走在最前,身后左方是平王周天和、平王妃黄海潮、昭王周天熠及昌平公主周天瑟,而右方则是皇后吕氏,贵妃王氏、大皇子周学礼、二皇子周学易和三皇子周学正。
照例流水宫宴应由皇帝亲自主持,而今日,周天磊把这行当让给了周天熠以示对常年在外征战的弟弟的重视。
与之前在“禾氏”所见的背影不同,这回秦颂看到的是周天熠的正面。虽然隔得远,却依旧能看清他那张端正又不羁的俊脸,生于天家浑然而成的贵气与驰骋沙场纵横世间的放浪和谐又矛盾地集他一身,致辞严肃凌厉,能真真切切从中感受到一股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这样的男人,谁看着会不心动呢?
然而比起那些,秦颂此时更在意他的着装,紫玉银冠,银丝紫袍,这
“君庭”
“嗯?”
“没、没什么。”即使对自己身上这身行头的出处有所怀疑,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她也问不出来,理由便是找不出理由。
她与昭王素不相识,她与昭王身份悬殊,她与昭王并无瓜葛,凭什么得到这般精心准备的衣物和饰品呢?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她今日必须远离昭王。
王君庭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秦颂,没吱声。
她料到周天熠今日会在着装上下番功夫,只是没想到露骨到了这种程度,紫玉同源,紫绸同料,这两人要是站一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能看出点什么了。
王君庭蹙眉寻思着,周天熠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他既然属意秦颂便会护她周全,可现在的做法无异于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啊?再向秦颂的方向看了看,她已经在考虑自己帮周天熠送那簪子和衣服到底对不对了。
致辞毕,歌舞起,宫宴开始了。
这原本就是为周天慕和周天熠选妃而办的宴席,因此几曲歌舞后,御前舞台便成了世家女们的竞相之地,琴棋书画,各尽其能。
“哼,这齐家两姐妹这回倒是有意思了?”望着故意到最后才先后上台献艺的齐亦茹和齐彩馨,王君庭冷笑出声。这齐亦茹和齐彩馨向来不对盘,齐彩馨强势跋扈,齐亦茹绵里藏针,大多数情况下齐亦茹只会回避齐彩馨的锋芒,这回也不知道怎么的,却是争锋相对起来了?
“我倒是觉得那位殿下更有意思。”秦颂一笑,行商多年养成的素养让她习惯了察言观色,因此她注意到了,无论上台的姑娘表演得如何,只要演毕望向昭王,他都会微微点下头表示认可,如此自然的行为一点也不像有意装出来的。
联系之前在黑市见面时,在“夫人”和“姑娘”的小误会后,他对她这“江湖人”毫不端架子的道歉,就可见此人待人的态度,“真是难能可贵的气度啊。”这是秦颂身为女子发自内心的称赞。
“那你也上去走一圈嘛!”王君庭知道秦颂所谓的气度是什么,那也正是她最欣赏周天熠的地方,在他面前,无论尊卑贵贱,他都愿意给予对方基本的尊重。
“齐家小姐压后上台便是为了压轴博采,我哪能没有自知之明呀?况且我那点本事,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秦颂一摊手摇摇头,自己在音律上近乎文盲,画图几乎都是为了给店里设计新的发簪,字倒是写得不错,不过那又如何呢?与世家相比,她首先在身份上就已经低了一截了,她的当众卖弄只会惹人非议。宫宴事关秦家形象,而大哥又不在,她独当一面必须慎重。
“才子佳人辈出,是我朝之幸!”坐在龙椅上的周天磊毫不吝啬赞赏,挥手便赏了今日上台的所有世家子女,君臣共饮一杯酒庆贺后,他转而又望向周天熠,道:“九弟,你也到成家的年纪了,今日二哥便做主许你一桩美满姻缘!”
说这话时,周天磊的脸色微红,像是有些醉了,但君无戏言,这场赐婚避无可避。
闻言,周天熠扫了一眼女眷们所在的方向,起身出列行礼,“如此,臣弟就先谢过皇兄了。”
这就同意了?周天磊老神在在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周天熠势大,他不仅想借赐婚给他身边按个眼线,更想借此削弱他的势力,他不信他这从小就聪慧的弟弟全然不懂,怎么就这样同意了?常年进出朝堂,他的鼻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反而一下子不敢多说些什么了。
不仅是周天磊,连周天和都面露疑惑看向了弟弟,见周天熠顺从笃定的样子,他犹豫了半刻,还是收回了眼神,不准备出口过问。
至于贵女间,齐家两姐妹倒是紧张了起来。陛下早跟自家父亲通了气,想把齐家女许给昭王,虽然没有明说是齐家哪个女儿,但齐家就两个女儿,不是齐亦茹就是齐彩馨,而今日两人的才艺不分伯仲,真不知谁能得昭王正妃的名分。
“九弟,朕看这齐——”许久没人说话,周天磊才反应过来,赶紧趁热打铁。前几天近侍就来报,周天熠到宫廷工匠那打了一支簪子送到了王家,想是看上王君庭了,王家树大根深连他都有所顾忌,可不能让他们成为姻亲!
“皇兄,臣弟想娶秦颂作为正妃。”周天磊的语速明显没有周天熠快,声音也不及周天熠洪亮,所以他那“九弟”之后的话根本就没有被坐得较远的朝臣和女眷们听到,倒是周天熠的声音在整个宴会场中回荡了一圈。
这下别说在场的其他人,连早知周天熠心意的王君庭和王璀之都傻眼了,周天熠今天这是想做什么?赐婚对象若是秦颂,现在断然不合时宜,会弄巧成拙也不一定。
“秦颂?秦颂何在?”此时周天磊说话的音量明显提高了不少,他在记忆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出秦颂这名字对应的是哪家的姑娘,但听周天熠的语气,这姑娘今天也在场。
“叫你呢!叫你呢!秦颂!”发觉坐在身边的秦颂毫无反应,王君庭连忙用胳膊捅了捅她。
“啊?”如梦初醒,秦颂定定地看着王君庭,脑中有无数楼台轰然倒塌,被王君庭捏了捏手后,她稍稍冷静,吸气起身,由列席的最后缓步向御前走去,期间尽自己的全力调整自己的身与心。
春风拂面,晚香怡人,紫衣翩跹,如真似幻。
“民女秦颂,叩见吾皇万岁!”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令秦颂恢复了大半,她的声音清冷镇静,恭恭敬敬地于御前行跪礼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