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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后,秦颂镇定地回过头,在周天熠的注视下又翻了几页账簿,才忍不住笑着低声说道:“昭王殿下亲自为秦颂做事,秦颂惶恐。”
“你这样笑着惶恐的人,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天熠这才发觉自己被耍弄了,开口就把秦颂的话顶了回去,并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早些习惯吧,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秦颂打算盘的手一滞,马上又行云流水上拨下拨起来,等到周天熠对她报出来的账目应接不暇只能埋头写字时,她才低下头无声地笑了,嘴角的甜酒窝尤为明显,随后就进入状态接着翻账簿。
几位账房起初没有太在意秦颂那眼花缭乱的看账本事,少爷吩咐他们对这位姑娘要恭敬,他们就是照着做罢了,其实满腹都是疑虑——对边坐着的小丫头看上去连他们一半的年纪都没,有能力看得了记录整个钱氏药行上千种药材收支的细账?
可直到看着秦颂左手边累叠起来的账簿以可见的速度到了右手边后,几人互不相干地核账就有些做不下去了,他们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里的账簿,呆呆看着秦颂在算盘上灵巧飞舞的指尖。
快,太快了!
“咳,看什么看,你们几个老东西,哪有盯着人家姑娘这么看的!老不要脸!”就坐在秦颂对面的老账房首先出了声,顺手捅了捅坐在自己左右的两位。
“在这你年纪最大,你才是老东西,你才不要脸!瞧瞧小姑娘这么卖力,我们怎么能输给她呢!”被胳膊肘捅醒的另一位账房立刻反驳,有了这几声似玩笑的争吵,中堂的气氛莫名地热烈了起来,几个老账房卯足了劲要跟秦颂比个高下。
钱逸戎一觉醒来刚想到中堂看看情况,就被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震得站在了门口,秦颂这是干了什么,他睡之前账房们还有气无力地在干活,一副再不让他们歇息就要累死的样子,现在怎么都兴奋如牛了?
再看向秦颂,她正拿过几张被周天熠写满了总账的纸检查,偶尔也点着条条账目向周天熠解释着什么,眼中全无平日的清冷。而反观周天熠,他是四方谁人都要敬畏三分的昭王,因了那卓越的战功,就连最尊贵的皇帝都不敢太怠慢他,可此时他却虚心听着秦颂的教导,全无不耐。
钱逸戎的心沉了下去,他在京周时的感觉没有错,昭王对秦颂有情,而现在看来,秦颂待昭王也是有别于他人,他已经晚了么?
他的气只能叹在心里,已近傍晚,吩咐侍从准备晚膳后,钱逸戎跨进了中堂,对着账房们说道:“各位忙了一天该歇会儿了,手头那本结束,就到后堂用膳吧,不早了。”睡了一觉后,他不仅精神体力好了不少,最主要的还是脑袋清醒了,秦颂说的对,再急也得劳逸结合。
秦颂和周天熠盘完分批的总账后,也准备往后堂跑,被钱逸戎拦下了,“殿下、秦颂,后堂饭菜粗陋,我们出去寻个地方吃吧。”
“你这儿中午的饭菜挺不错的,怎么说粗陋呢,走吧,时间紧迫,一起吃点。”向长桌看了眼,秦颂又说,“吃完后让账房们去歇息吧,睡一晚养足精神明日再来,他们剩下的那些由我和你的侍从再接手。”处理这类事情,她要比钱逸戎有经验得多。
钱逸戎想让秦颂吃完饭就回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反客为主的合理安排堵了回去,只能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太麻烦你和殿下了!”他无法把秦颂和周天熠混作一谈,因而哪怕是在话语上也把这两人分开来称呼。
几乎看了一天的账目明细,秦颂和周天熠心里都有点底,不止阳城,整个豫岩的钱氏药铺那几种药材近段时间的进出量都高得诡异,若能顺着这些药材调查下去,兴许就能摸到控制豫岩瘟疫和消息出入背后的势力了,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他们都不想轻易放弃。
章四十八、近水楼台?()
饭后,秦颂在钱氏药铺附近转了几圈消食,没多久就又坐回了中堂。这回她坐到了长桌桌首的位置,周天熠和钱逸戎则相对而坐分列两侧,周天熠仍兢兢业业地给她打下手,有了大半天的经验,他与秦颂的配合倒是默契了不少。
“钱少,你接手药行以来,买和卖都是节节攀升,有没有想过把药行做到五更和九绕甚至十国去?”秦颂对钱氏药行的收支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钱逸戎经营的势头非常好,她忍不住问道。
五更、九绕作为四方的邻国,加之和平条约的签订,现在四方商界的泰斗们都在往那两个国家瞄着呢。
至于“十国”,这是诸华地域外的十个小国,其中北川、北海、南山、南岭是四方的附属国,而另外六国中,有三国从属于五更,有三国从属于九绕,“十国”围绕诸华,原本是众星拱月,现在想想,指不定是四面楚歌,小国虽小,联合起来可就不小了。
藩国入京那段日子,秦颂亲眼见着周天熠对使臣的亲疏之别,他必定是在对藩国打什么主意。
钱逸戎叹了口气,甚是无奈地回道:“若是没有假药这件事,我现在已经在五更了!”他当然有把钱氏发展壮大的想法,只是计划还在酝酿中就出了意外,而恰恰这场意外关乎钱氏名声乃至存亡。
“五更国内山地居多,九绕则皆是高原,四方地处平原气候温和水土肥沃,三国皆有只本国才能栽培出来的药材,独有的,倘若打通这其中渠道,该是能有个不错的收成。”秦颂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道,见钱逸戎连连点头,末了,她笑得灿烂地又加了一句,“你再不抓紧,我家父亲可要捷足先登了。”
猝不及防,钱逸戎愣愣地看着秦颂,秦氏这几年都没增扩产业,果然是在做更大的计划?最后,他也只能干笑一声,“秦伯父出手,我这后辈恐怕不是对手。”
周天熠在一旁听着直摇头,有时不得不佩服商人的脑子,战争时期不要命地发着战争横财,买卖对象连军方都不放过,现在算是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和平期,他们又变着法的捣鼓起了其他路子,所谓生财有道,大抵就是如此吧?
“秦颂,这儿有问题!”周天熠记完一条总账后,搁笔把纸递给了秦颂。
“哎呀,说到兴头上竟然算错了。”看着纸上清清楚楚的数字,秦颂一惊,忙把说话时翻的那本账簿重新看了一遍,在周天熠的原字上做了修改。账还有很多,她再不敢边聊边看了,专心致志地继续核查。
钱逸戎有意无意向周天熠瞥去,他是故意打断秦颂和他说话的吗?可昭王平静自若的样子又不像在耍诈,有一瞬间,他觉得与他在同一世界畅谈的秦颂被周天熠拉走了,只用了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毫无违和感地,引走了秦颂全部的注意力。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对手不是一个只被冠着“昭”字封号的富贵闲王,兵道诡谲骁勇善战也不是有名无实的坊间传说,周天熠那一身本事都是实打实的,他想出手时能杀人于无形。
“少爷,你没事吧?”
钱逸戎的走神被身边的侍从注意到了,他如梦初醒,惊觉所有人跟前的账簿都少了一半,而自己这边的则还是原封不动的厚厚一摞,钱逸戎惭愧,铺子里都忙成这样了,他竟还有心思想别的。
“我没事,想了些事情正琢磨着呢。”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无声地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努力把一切与账目无关的念想都摒除,随后心无旁骛地继续看账。
秦颂一天都没歇停过,夜深也有了困意,恰好此时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她手背抵着嘴不让自己因打呵欠失仪,最困的劲儿过去后,眯着眼睛问周天熠,“这是几更了?”
“三更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二更天的时候钱逸戎就想让秦颂回去了,现在都三更了,更是如此。这本是自家铺子的事情,秦颂犯不着这么拼命,她却整整搭了一天进去,钱逸戎内心既感激又歉疚。
“唔好,我明日再来一天,若盘不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秦颂说得轻松,其实在场的都知道,对于她来说,看一天账簿是怎么样的地狱和火葬场,依照秦颂核算的速度,其耗费的精力至少是常人的两倍以上。
侍从们心里感叹少爷有个得力的好友,可钱逸戎却心疼得厉害。
打完招呼合上账簿,将自己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整理一齐后,秦颂才起身,她确实精疲力尽了,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险些向前栽去,在场反应最快又离她最近的周天熠和钱逸戎都起身想要扶她,秦颂的左手按着额头,却反身抓住了在她左侧的周天熠伸过来的手臂,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含糊地喊着:“天熠”
晕眩只是一瞬间,站稳之后,秦颂就恢复了,即使努力睁大了点眼睛,也掩不住她此刻的困倦,“告辞!”
周天熠同在场其他人点头道别后,慢了秦颂半步也出了中堂。
目送两人离开后,钱逸戎黯然,那声含着信任和依赖的“天熠”他听到了,也听清了。
对着秦颂整理齐整的账簿苦笑了一声,他敛起颓然的目光和不宁的情绪,以钱氏药行掌事应有的冷静理智对侍从们吩咐道:“继续查,别以为明日仍有秦小姐帮忙,你们就可以松懈了。”
…
在路上走到一半,秦颂就已经昏昏沉沉往他肩头靠了,可尽管如此,她的脚步却没有放慢,周天熠无奈,只能揽着她的肩把她往私宅的方向带。
主人出去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哪怕有昭王陪着,月笙都担心地在门口等到了深夜,而看到昭王殿下把自家小姐搂着抱回来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惊讶于小姐忽然降低了的防备心。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她跟在秦颂身边那么多年,她家小姐就算累得睁不开眼,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任人东西南北地带着走的。她恭敬地从周天熠手中接过半睡半醒的秦颂,代为道谢后,小心翼翼扶着她往院子里去。
“真不好伺候。”秦颂走远后,周天熠松了松肩膀,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别人都说醉酒的女子难照料,想不到这困狠了的秦颂更加任性。
今日忙活了一天,他这打下手的只是动动笔写字也觉得腰酸背痛,可路过沈不闻所住的院子时,周天熠还是停下了脚步。
“沈大夫,沈大夫!睡了没,开门!”周天熠使劲敲着门,就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寝房里完全没动静,周天熠又“砰砰砰”地敲了一阵,面前沉寂的门忽然开了,沈不闻穿着中衣半睁着眼睛神游一般从门里飘了出来,“哎哟,昭王殿下,屋子里黑的,你说我睡没睡啊!”
“走走,进去说。”周天熠不跟沈不闻打马虎眼,推着他就往屋子里走。
“哎,等等等等,半夜三更的,殿下你要对我做什么!我还没娶妻生子呢!”沈不闻嘴上不饶人,但还是把周天熠迎进了室内,掌灯亮起,拉着脸抱怨,“殿下,你这是在报复我吧,睡得正香我快梦到未来媳妇了!”
周天熠一听就知道沈不闻在扯谎,略过了他对梦境喋喋不休的描绘,掏出早上写了几味药材的纸轻轻拍在了桌上,正着神色说道:“沈大夫,药铺里的几味常用药在月前陆陆续续被买空,依你的经验看,这里头有没有问题?”周天熠把纸推到了沈不闻面前,口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