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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秦颂第一次全神贯注地思考周天熠的问题,想得越深,心就沉得越重,也就越发对现在正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生出好奇,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又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站在自己面前,是否自己一惊一乍的时候他的波澜不惊里也有过起伏呢?
周天熠开始闭目养神后,秦颂就从偷瞄转成了睁大眼睛光明正大地打量,之前王君若给她的有关昭王的情报,只是周天熠的一些经历,可相处久了,与眼前活生生的周天熠相比,纸上的描述还是太单薄了一点。
她曾在战时去过边境,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人间炼狱,战地怨声载道的戾气好像没有浸染到周天熠分毫,他的温和,他的宽厚,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醒了?”
头顶忽然传来的男声使得秦颂蜷着的身子一僵,直视周天熠的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能尴尬地四目相对,就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一样,半晌,她反应过来后才点了点头,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坐了起来,顺手把刚才紧抱着的枕头丢到了长椅的角落。
马车里静默无声,秦颂忍不住又往周天熠的方向瞥了瞥,那人只是对着她笑得意味不明,秦颂急得一跺脚嗔了一声,“殿下!”
“哈哈哈哈哈!”这一嗔就像打开了某道闸门,周天熠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你真是哈哈哈,早先在望江楼我就跟你说过,我就在这儿,想看什么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可,不必舍近求远。”
周天熠从玩笑到认真,秦颂也渐渐平复了情绪,她起身平静地望向居主座上的人,再微微欠身低头,“秦颂谢殿下救命之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即使不死在狱刑长的藤鞭下,也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哪会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啊。
“让你受刑是我思虑有欠妥当,抱歉。”周天熠扶起秦颂,终于寻到了机会把道歉的话当面说了出来,他的神色也平静了下来,“根据医女开的方子制的膏药应该已经送到我府上了,接下来好好养伤,不会有下次了。”
周天熠一连串的话让秦颂应接不暇,被昭王郑重道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治伤的膏药已经到了昭王府,以及不会有下次是什么意思?被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这样护着,她是第一次体验,一瞬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讷讷地点了点头后,她后知后觉自己走入了圈套,计策成功实施意味着合作关系即将终止,而周天熠的意思却是,他们还有将来。
“殿下啊!”秦颂刚想说些什么理清个中关系,一直平稳行驶的马车却在一个颠簸后又急停了下来,依然站着的她重心不稳向马车后方倾倒而去,正中周天熠怀中,“呜。”秘制金疮在疼痛方面只起到了缓解作用,这么硬生生压到正面,痛感剧烈不说,有愈合迹象的藤鞭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
“别动。”只听那一声隐忍的呜咽,周天熠就知道触到了秦颂的伤口,无暇享用怀中香玉,他一手揽着秦颂的右肩一手轻抓着秦颂的左臂,迅速把她扳了起来稳稳按坐在他的身侧,随后才扬声向车外问了一声,“广寒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稳一点儿吗?”
“主、主子,有个姑娘跪在了路中央。”
车帘外传来广寒左右为难的声音,周天熠只上前撩开了点车帘看了一眼,就冷静地对着空气向隐卫下了命令,“去,告诉京兆尹,有人当街喊冤,让他速来受理此案。”
“是,殿下。”
隔空只听到声音却不见人,秦颂下意识朝马车的四个角望了望,毫无发现后,目光又落到了周天熠身上,看来昭王并不是滥施好心之人,她心下一笑,对车外跪着的女子多了分好奇的探寻。
周天熠出行比较低调,这马车乍看之下跟普通大户人家的无异,那女子精准的知道车里有昭王,并且昭王今日会通过此地,未免太可疑了点?
“怎么?你有意帮她?”周天熠回身看到秦颂一脸也往外张望的样子,试探性地询问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若想帮她,我便出手。”
秦颂收回视线,摇摇头反问道:“这女子身世可怜,殿下忍心旁观?”从车外女子呜呜咽咽的哭诉里,她已经听出了点眉目,父母含冤身亡,自己逃难至此有冤却申不得,所以求个权势更大的诉说冤情,进而翻案?秦颂嗤笑一声,表情有些麻木,这种桥段戏里看了太多,真到了面前,也分不出真假。
她也不是善心泛滥的人,京周的父母官还算不错,可不至于瞎眼连案子都不受理,这鸣冤的戏码还是假了点,倒是车外的女子长相不错,莫非是冲着接近周天熠而来?
“京周民间事本就该由京兆尹受理,未去京兆尹报案却直接来跪我这闲职王爷,有何用?况且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即使我出手相助,治标不治本也无济于事。”说完,周天熠在马车侧边安然一坐,静等京兆尹带人来给他解围。
秦颂眨巴着眼睛在脑中消化周天熠这一套理论,虽然觉得很别扭,可也没什么不对。且不论这车外的女子有何居心,倘若他此时出手,虽会给他带来一时美誉,但昭王出手平冤之事传出,之后不就会有更多人觉得昭王这路走的通而来求他了么?
一人之力救得了一人,却救不了天下所有含冤之人啊!
“京周百姓会觉得昭王不近人情吧?”还未到一刻,围拢过来看戏的百姓就对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确也有对周天熠行为谴责的。
周天熠轻笑,竖着一根手指在秦颂跟前摇了摇,“呆着别出来。”说完便撩起车帘跳下了马车,此时京兆尹亲自带人前来,周天熠简单与这京周父母官说了几句,京兆尹就亲自提着案卷和笔向长跪不起仍哭着的姑娘了解情况,很快,她就随京兆尹离开了大路中央。
闹剧结束,秩序恢复,周天熠爬上车后,广寒扬了扬马鞭,又稳稳地驾车向前。方才在外对着昭王指指点点的人也没有了,一切如常。
秦颂苦笑,终于明白周天熠为何不在意。那部分摇摆不定的民心,能轻而易举涣散,也能轻而易举聚拢,而力争这些人心之所向的即是居高位之人间明里暗里的博弈了。
那忽然跪在路中央的姑娘实在蹊跷,许是方才在她还全神贯注观望事态发展时,一场晦暗的对弈已于这个街头结束,而胜者,是周天熠。
“傻笑什么?”突发事件了却,周天熠轻松地斜在长椅上,侧目瞥着秦颂故意问道。
“是不是我问,殿下就会如实回答?”秦颂没有直接回复周天熠,不过笑容敛起了不少,回到他们两人最先前说的话题,问得明确毫不含糊。
“是,除了军队机密。”周天熠也不造作,笃然点头回应。
“那殿下,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姑娘虽然蹊跷,可周天熠的处事方式更加蹊跷,挑不出毛病,但是怎么看都有一点做戏的意味。
周天熠意外地侧过头,目光直接向着秦颂而去,感叹这丫头聪明敏锐的同时,也无奈她如此,有的时候笨一点儿才是福啊。不过他不会食言,也愿意对秦颂坦白,“有人在试探我,我自然好好表现一番。”
“什么?”秦颂诧异地与周天熠举目相对,一桩事才了,就又有人盯上了昭王?而周天熠神色不变似是习惯了一般,见状,秦颂故意大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同情地感慨道:“殿下果然很受欢迎啊”
“嗯,你知道就好。”秦颂的话明明是挖苦,周天熠却只当是赞美并且大大方方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死角。
“咳”秦颂险些干咳着呛了出来,她对这样耍无赖的周天熠最是无计可施,幸好马车已到昭王府门口,她松了口气,抢在周天熠之前就跑下了车。
章二十九、如今形势()
下了马车看到府邸门口拴着的枣红马,周天熠就知道秦风是一出皇宫就直奔了他这王府,也罢,昨夜匆匆会面交流仓促,今日又完全专注于为秦颂和秦氏脱罪,他这半路才回京周的人对一些细节不甚明了,总是想要弄清楚的。
加之这厮对秦颂的关心和爱护,怕是有说不完的话了吧。
问过秦颂身体无碍后,他就带着她直奔王府的偏厅。
“子风,你日夜兼程回京还没歇过,想了解此事始末也不急于这片刻吧?”秦风脸上的疲态明显,周天熠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皇帝的旨意都下了,秦氏的案子几乎不可能再有变故,余下的事养精蓄锐后再谈也不迟。
尽管几日没有阖眼,秦风自认为精神还算不错,他哼笑一声踱步到周天熠面前笑道:“殿下又不是第一日识得秦风,有事不弄清楚,有话不交代明白,我也睡不安生。”草草回复了周天熠后,他就转向了同时进偏厅的妹妹,“怎么样,皇家的医女对你的伤可有说了什么?”
对于哥哥的关心,秦颂从不会矫揉推诿,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过去,轻松地说道:“皮肉伤不碍事,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大哥不必担心。”
“真的?”秦风挑着眉毛半信半疑,妹妹对于自己的事向来报喜不报忧,往往实际情况都比秦颂嘴巴里说出来的严重很多,他的目光移到一旁的周天熠身上向他投去询问,又移了回来继续盯着妹妹,“秦颂,说实话!”
秦风平日对秦颂的称呼都是妹妹长妹妹短的,而今连名带姓用上了,可见他所问的严肃性。
“哎呀,真的是皮肉伤,昭王殿下可以作证!”见哥哥板着脸,秦颂立马撒起娇来,由于前科太多,她自知大哥很难完全相信她的话,可这次自己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呀,心里一急抬手就把周天熠往她跟前拉了拉,插在她和秦风之间,同时也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周天熠呵呵一笑,这对兄妹的相处还真是完全与他们给人的印象不符啊!他轻咳一声,把医女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秦颂的伤可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轻,当然也不若秦风想的那么重,总之没有大碍,但完全愈合恐怕得花不少时间休养。
听完之后,秦风也算彻底放下了心,朝周天熠会意点了点头,也有表示感谢的含义在内,而周天熠只是回笑,只这无声的一来一去两人就明白地传递了各自所想,十分默契。
秦颂的目光在周天熠和自家大哥身上打转,这两人的相处未必太过熟稔了?莫非自家哥哥与昭王早有交情?看这样子,还是关系匪浅啊!有哥哥在身边,她的谨小慎微之心明显放下了不少,脱口便问道:“你们认识?”
“哈哈哈,何止认识,子风可算我军中半个参谋了!”周天熠没觉得这有必要隐瞒,对着秦颂点头肯定后,就把与秦风相识的经历娓娓道来。
连年战争对边境造成的最直接影响之一便是物资缺乏,供不应求而物价上涨,这也是促使战时民不聊生的部分原因。
那年在四方的西南边境颍川,贪心不足的商贩们联合起来囤积货物,哄抬物价,一时间颍川之地米粮油盐难求,百姓叫苦不堪。
周天熠当时坐镇颍川,指挥西南军节节制胜令边境有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休战期回到后方州城的他意识到城中物价的不寻常,而调查之后发现,在颍川有较大势力的商人几乎都参与了囤货抬价,唯独一眼很难看出身家背景的秦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