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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搞得?”这次冒出来又成了他的家乡话了。
唐恩快疯了,他发现自己的头脑里面似乎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思维。一会儿让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名叫“托尼·;唐恩”(Tony‘Twain)的英格兰人,一会儿他又认为自己是个名叫“唐恩”(Tang‘En)的中国四川人。
使劲撞撞墙,终于让自己的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开始闭上眼睛仔细搜索。接着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球场,城市体育场(City‘Ground)。而此时正在外面进行的比赛则是一场普通的英格兰甲级联赛的比赛,由他所代理执教的诺丁汉森林(Nottingham‘Forest)对阵沃尔萨尔(Walsall)。
终于了解到自己身处何方的唐恩却再次呆了,这太匪夷所思了,以至于他的大脑在超负荷运算之后停止响应了。他瘫坐在球员通道里面,对面就是诺丁汉森林队的会徽,外面响起了巨大的嘘声。而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
“……以上就是今天下午在城市体育场发生的一幕,森林队的代理主教练托尼·;唐恩站在场边被他的队员撞倒,随后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当他重新起身之后却径直走进了球员通道。德斯·;沃克代替他指挥完了剩下的比赛,并且出席新闻发布会。但在发布会上,沃克教练拒绝透露一切有关托尼·;唐恩教练的消息。”
此时的唐恩在哪儿呢?
他正在自己的家中和镜子较劲呢。
和周围邻居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比起来,托尼·;唐恩教练的家阴森的仿佛一座幽灵古堡。晚上八点,还是黑漆漆一片,一盏灯都没开。借着外面路灯的微弱光芒,唐恩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个拥有挺拔高鼻梁,深眼眶,蓝眼珠,褐色微曲头发的中年鬼佬。
而实际上来自中国四川的唐恩不过才二十六岁,此刻镜中人甚至都有了抬头纹!三十四岁!这是托尼·;唐恩的年龄。在此之前唐恩已经被迫接受了另外一个事实:现在不是他和人打架的2007年了,而是2003年,2003年1月1日。让他接受这个事实的代价是被撕成了碎片的印有诺丁汉森林队02…03赛季全家福的新年挂历。
他不仅莫名其妙的俯身到了一个英格兰人身上,还向前穿越了四年零三个月!
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长的很帅,能够吸引多少女人的青睐。但好歹那张脸他看了二十六年,并没有觉得厌烦。现在突然要让他接受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张脸,他只觉得心里烦躁。
“这***是谁?!”他冲着镜子咆哮,然后一拳打碎了镜子。镜中的自己顿时变成了无数个,碎片跌落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无数张脸看着唐恩,仿佛在嘲笑他一样。
唐恩觉得有些眩晕,他后退一步,靠在光滑的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为什么会是自己?
在黑暗中静静呆了几分钟的唐恩渐渐平复下来,他决定先不去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他在中国就有一个习惯,一旦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去找地方喝酒。成都的酒吧遍地都是,说不定还能顺便找个一夜情什么的。他在心中习惯性的把诺丁汉当作了成都,决定出门找个酒吧借酒浇愁。他才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呢。
看了一眼外面的阴霾的天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风衣走出了门。
※※※
“在自己主场0:3输给了弱旅沃尔萨尔,森林队最近确实流年不利。被寄予厚望的保罗·;哈特没有为球队带来好成绩,他在上一轮比赛之后向球队主席尼格尔·;多格蒂(Nigel‘Doughty)提交了辞职申请,并且很快得到了批准。今天是他们的代理教练托尼·;唐恩头次执教一线队,没想到就在场边被自己人撞伤。让我们再来看看录像,他似乎被吓呆了,忘记了躲闪……”
固定在高架上的电视机中正在播放今天的体育新闻,重点自然是在诺丁汉森林队比赛场边所发生的一切。
嘈杂的酒吧中响起了一阵嘘声。
“我从没见过这么丢人的主教练!”一个醉醺醺的大汉对这电视机竖起了中指。“那个托尼·;唐恩我知道他!以前在青年队给保罗·;哈特当助手的小毛孩子。说实话,我对他印象不怎么样,沉默寡言的,看上去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难道指望这样的懦夫带领森林队走出困境吗?尼格尔这老家伙也没了以前的雄心壮志,如今的森林队已经完了!已经完了,完了……”他念叨着趴在了桌子上,旁边堆满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这个醉汉刚刚结束长篇大论的时候,唐恩正好推门而入。门的响动吸引了大部分在酒吧里面喝酒聊天的人注意力,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门口,当他们看到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先是惊讶,随后脸上都浮现出了戏谑的笑容。
“嘿嘿,瞧啊!”一个典型的英国中年男人举着酒杯站了起来,高声叫着,“我们的托尼·;唐恩教练驾到!”
“呜呜!”酒吧里面的人嘴中发出了“欢迎”的嘘声。
“为了他漂亮的在场外防住约翰森的突破干杯!”中年男人扬扬手中的酒杯,周围的人顿时跟着附和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干杯!!”
另外一个明显喝高了的男人歪歪斜斜的站起来,走到唐恩面前,手里拿着啤酒瓶伸到他嘴边,打了个嗝问道:“托尼·;唐恩教练,那是一次漂亮的防守,但是主裁判和舆论显然都不……都不那么认为……呃!你、你是怎么,怎么看得啊?”
问完他又扭头对着这酒吧里面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唐恩不想惹事,他是来喝酒消愁的。于是他阴沉着脸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酒瓶。然后径直走到吧台前,对里面的酒保说:“请来瓶……”他习惯性的想说来瓶“小二”——小瓶二锅头,虽然是四川人,可他大学是在北方上的,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这种烈性酒——但是他发现自己不会说“小二”的英文,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英国,不是在中国。他低头嘟囔着咒骂了一句,接着改口道:“来最烈的酒。”
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其他人听到他说要最烈的酒,都大声起哄。
“哟!胆小鬼托尼竟然也喝酒?!”
“我们有刚刚挤出来的奶,你要不要尝尝?我还是觉得奶更适合你,托尼!”一个胖子双手挤着自己下垂明显的胸部尖叫着,旁边的人则笑得趴在了桌上。
年轻的酒保面对这些亢奋的客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要去拿酒却被那些酒鬼叫住了:“给他拿果汁!果汁!”
“不不,还是奶,我们有最新鲜的奶汁!”
“啊哈哈!”
这家酒吧的老板被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他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口,看见几乎所有还没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客人都围在吧台前,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个将浑身裹在黑色风衣中的男子,被那些酒鬼们尽情的嘲笑着。
“伙计们,怎么回事?”他响亮的声音顿时让酒馆里面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很嚣张的酒鬼们在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时,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唐恩觉得奇怪,是什么人仅凭一句话就能让这群人老实下来呢?他稍稍侧过头,看见一个人从楼梯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年轻的酒保连忙指着唐恩对那人说:“老板,他想要一份烈酒。”
来者看清楚坐着的人是谁之后,有些吃惊,但他还是说道:“拿给他就是。”
“可是……可是他们并不让……”酒保为难的看了看那些已经回到了各自座位上的酒鬼。
这人环视了一番酒吧,但凡被他视线扫到的人莫不低下他们的头,要么装睡,要么低着头使劲喝酒。唐恩对眼前这个干练的中年男人越发感兴趣起来。
“我看没人有异议,给他倒杯苏格兰威士忌,我请客。”酒吧老板转头问唐恩,“单份还是双份的?加冰加水?”
唐恩很惊讶的问:“加石头?”(酒吧里面“加冰”,他们并不说“With‘ice”而是“With‘rock”)
旁边看热闹得酒鬼们大笑起来。
酒吧老板也笑了。“我忘了你是什么人了……”他给玻璃杯倒上半杯金黄色的威士忌,然后加了半杯水。然后递到唐恩面前:“这是我家乡的酒。”
唐恩喝了一口,马上咳嗽了起来,他很少喝洋酒。何况这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还有一股子浓烈的焦炭味。
酒吧里面响起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我所知道的托尼·;唐恩从来不喝酒,过的就像一个真正的传统的清教徒。而且他也不会用现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知道我是谁了吗?”男人盯着唐恩看,唐恩发现自己似乎会被这个男人看穿一切。他不得不找个方法来掩饰自己。
“呃……我,”唐恩低头又喝了一口,这次他没敢让酒液在喉咙里面多停留一秒钟,直接咽了下去,那种难受的感觉果然轻了些。“我下午摔倒在了球场边……”
又是一阵哄笑声。
男人摸摸后脑勺,表示理解。
旁边有人帮唐恩解了围,一个声音高叫着:“看来我们的托尼教练真的被摔坏了脑袋!坐在你身边的人是诺丁汉森林队的骄傲,两次欧洲冠军杯的功臣,1978年斯坦利·;马修斯奖的获得者肯尼·;伯恩斯(Kenny‘Burns)先生!他可比你这头蠢驴强了百倍!蠢驴!你就是头蠢驴!”
尽管唐恩感谢这个人帮他介绍了一下眼前的大人物,而且还很详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得接受这种侮辱。一个人初到陌生环境,本来就容易紧张焦躁不安,心头会有很多无名火。而这种无名火从他今天在球场上丢了一此大脸之后就越积越多,进入酒吧的时候那些人侮辱他,他忍了,却不代表他还可以继续忍下去。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在中国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脾气暴躁,易怒冲动的“愤怒青年”,否则也不会因为和人打架而穿越了……
身后的人纵声大笑,“蠢驴蠢驴”的叫个不停,却冷不防他嘲笑的对象猛的回手将手中仅剩的半杯酒泼了出来。金黄色的苏格兰威士忌在灯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于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精准的射到了那个倒霉蛋的脸上——精准漂亮的仿佛大卫·;贝克汉姆的右脚任意球。
被泼了一脸酒的倒霉鬼刚刚抹掉脸上的酒,张嘴要骂:“你***杂种……”
“砰!”他的脏话被一只厚实的酒杯砸了回去,唐恩以旁人想不到的迅速和酒杯一起扑到了对方身上。他这口气已经忍到不能再忍了,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向前穿越了四年半,莫名其妙的被人嘲笑侮辱……他现在就想找个人发泄一下,不管他是打倒别人,还是别人打倒他。
两人撞向后面的桌子,空酒瓶摔落下来,在一片脆响声中碎了一地。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刚才还像个懦夫的托尼·;唐恩会突然爆发。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酒吧老板肯尼·;伯恩斯,他推了一把站在吧台旁边的胖子,喊道:“傻站着干什么?拉开他们!”
这声音惊醒了所有人,大家蜂拥而上,费力拉开了已经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