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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林疆在,即便她是个懦夫,她都可以安康过着她自己的日子。现在林疆一走,隐藏在她体内的懦夫因子就开始作祟了。
她不知道要如何赶跑她自己的心魔。
陈淮在她身边侧躺下去,把她揽入怀里,轻声哄劝起来,“睡吧。”
她点点头,朝他身上蹭了过去。
他把大灯关了,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台灯。
她睡眠质量向来不是很好,尤其是入睡要更困难。眼前又刚经历了林疆的事情,她的睡眠显然很有问题。
他无比耐心的陪着她。
连日没有休息,陈淮其实也早已经疲惫到极点。他侧躺揽着她,知道她不会再犯傻,他心头安定不少,揽着她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陈淮一觉醒来,无意识的调整了下姿势,被她枕着的右手胳膊早已僵麻,他本来还想小心翼翼的挪动下,低头望去,没想到她还是醒着,眸光依旧惴惴不安的睁着,干等深夜到天亮。
她应该是压根就没有入睡过。
连日未睡,她的眼睑下面明显有青压压的黑眼圈现了出来,衬着她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格外萧瑟。
而他睡了一短觉,精神体力全都恢复大半。她要是再这样不眠不休下去,她身体会撑不住的,“简简,听话,先睡觉——”陈淮说时大手掌心轻轻覆在她的眼睑上,他想让她闭眼,至少这是酝酿睡意的第一步。
“陈淮,我高三那年得过失眠症,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发作了,可是现在,我觉得这该死的失眠症又重新找上我了。”她说时两只手胡乱抓在她自己的脑袋发根上,她的脑袋已经胀痛的快要无法思考,浑身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没事,失眠症并不可怕。”他继续轻声安抚起来。
“问题是每次这失眠症一发作,抑郁症也会跟着跑出来作乱。我还有洁癖,要是我再睡不着觉,该死的抑郁症洁癖全都要跑出来了。我高三那年,差点就被抑郁症打败了熬不过来,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可是都不行,我甚至还没用的自杀过,用过好多方法。还是林疆没日没夜守着我让我渡过这一关的。他就是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毛病才放弃了和董绪一起去边疆。陈淮,我这人是不是毛病特别多?我以前真是让林疆操碎了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毛病,可是摆脱它们真的好难,一不留神它们就重新钻出来控制我的大脑。有时候我觉得,活着,真的好累。为什么它们要找上我?”她松开原本揪在发根的双手,怔怔发问,神情颓废,显然是很厌恶诸多隐性心理疾病缠身的自己。
“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项和强项,只是表现明显和不明显的差异而已。简简,你只是表现的明显一点而已,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讨厌自己。因为我喜欢的是全部的你,包括你的弱项。”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去摩挲着她的后背,他发现她对这个安抚方式很受用。
果然,她这才听从他的意见,至少是尝试着闭眼去酝酿睡意。
陈淮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多久他自己又迷迷糊糊快睡过去了。
多日来的休息不足外加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着,他其实依旧渴睡。
然而,身边的林简稍有动静,他就立马醒了过来。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我还是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我好难受,我觉得自己呼吸都好累,怎么办?”她心浮气躁的厉害,呼吸急促,整个人明显狂躁。
要不是陈淮在身边,她不敢保证自己又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心里藏着太多事情,睡不着也正常。
林疆走后,她愤怒过发狂过伤心过,唯独没有宣泄过。
其实他反倒希望她能够痛痛快快的恸哭一场,把心里所有的沉痛都带走,而不是像眼前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时间久了,这全都会成为她的心病。
越攒越多,依着眼前的状态,她很快就会被压垮。
“睡不着就别勉强了,我陪你。”他说完后侧身过来,俯身过去亲吻她。
他只是想帮她转移点注意力。
他的手心刚挪移到,她忽然俯身下来,主动去亲吻他。
“简简?”他喊了她一声,她并未回应。
他怀疑她是太久没有休息,浑浑噩噩神智不清的缘故。
“陈淮,救我——”她说时飞快的去脱她自己的睡裙。
很快,她就和他坦诚相见。
短短时日,她就清瘦了许多,愈发显得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她伸手去褪他的,他手一伸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排斥发生下一步,但是他不希望是在这种时候发生。
尤其是在她浑浑噩噩精神状态极差的状态下。
“陈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看出他的心思开口说道,之后继续动手要去褪他的。
他直接一个侧身,单手撑在她的肩侧,他俯身下来,自她樱唇一路亲吻下来。他吻得前所未有的耐心。
她果然被他逐渐安抚下去,刚才突然上来的狂躁似乎也消减不少。
陈淮这才重新躺回到侧边,只是伸手把她揽在胸前,不厌其烦的安慰起来,“别多想,先睡一觉。”
她安静地蜷在他的臂弯里。
她很努力的想听陈淮的话。
可是她办不到。
只要一闭上眼睛,心头的重压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突如其来的重压横亘在她心头,让她难受的近乎想要死去。
她无意识的开始发抖,手脚冰冷,“陈淮,我好难受”她喃喃自语起来。她也想摆脱这种难受到生无可恋的状态,甚至连简单的呼吸都让她觉得吃力,更不用提去正常生活了。
该死的毛病又要来找她了!
她怎么办?
林疆都不在了。
以前是林疆把她拉回来的,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怎么了?”他抬头望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渗出好多冷汗,她看上去状态依旧差的可以。他心头骤然闪过一丝慌乱,他甚至想要打个电话去追问下顾屿江,眼前的林简是不是已经有了抑郁症的症状。
“救救我”她语无伦次,她不想就这样被她努力抵抗多年的抑郁症重新占上风回去。
林疆不在了,她还有陈淮。
尽管过活的那么辛苦,她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会好起来的,有我在,没事。”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亲吻着她,想要让她知晓,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变成什么样,还有他在。
他不敢随便乱动,就怕自己一念之差就顺了此刻的心魔。
“陈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重新开口。
他定定看着她,这样以下往上的角度去看她,她眼睑下面的黑眼圈显得格外突兀,其实有些渗人,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她青压压的黑眼圈也没有那么惊悚而已。
要是她再这样下去,撑不了一天,她就会体力虚脱到要继续靠输液维持。
林简的状态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她还有其余的诸多心理障碍。
她看他没有再拒绝,直接,就有尖锐的。传来。
“简简——”他还是努力克制着他自己的,他努力深呼吸克制的一动未动,就怕一不小心会伤到她。
“陈淮——”她俯身下来,努力调整了下她自己。。
“简简?”他最后一次征询她的意见。
“我很清醒。”
她话音刚落,他像是一柄利刃。。
那是全新的感受,在她身上生生割开口子,那样新鲜而凛冽的痛觉传来,在腑脏上掠起新的痛觉,才能把她心上缓钝麻木的痛觉替代下去,她才知道她是还活着的,而不是惧怕黑夜的行尸走肉。
“陈淮——”她低低念他的名字,被那巨大的痛觉刺激后,她整个人反倒放松下来,就连心头深处钻出来的狂躁抑郁都消减许多。
“不舒服的话和我说。”他明显察觉到她骤然僵硬后反倒放松不少,又特意交代起来。
而她一声不吭。
“要是觉得疼了就哭出来。”他还不忘去亲吻她。他知道她只是心口太疼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身体里种下新的伤口,好去早点忘记那些该忘的事情。
她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除却刚才一开始的痛觉,后面她木肤肤的像是在走神,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
“简简,路还很长——”他见她毫无反应,不知不觉中。
果然,她很快就回神过来,原本抓在他后背上的手心力道逐渐收紧。
他接收到她的细微变化,不再克制,更像是要打开她已经关上的心门。
她终于疼得痉挛,终于从前一场的撕心裂肺中走出来,投入到眼前的厮杀痛楚中。
两人都没再开口,仿佛像是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随着,她猛地一下咬在他的肩侧,齿印见深,她发狠的咬下去。
“疼的话就哭出来!”他在引导她快点从林疆和董绪的悲恸中走出来。
她疼得整个人都痉挛微弓起来,她甚至觉得她自己都被撕裂了,稍微碰触就疼得难熬,林简脑袋都近乎要贴在他的肩侧。
好疼。
疼得她都要晕厥过去。她痛得整个人都像是八爪鱼似的抓覆在他身上,指尖发狠嵌入他的后背。
“简简——”他继续喊她的名字。
她疼得继续痉挛。
林疆自小就告诉她,眼泪是属于弱者。
她听林疆的话,再难再苦都不能轻易落泪。
可是现在,她真的太疼了,疼得都想要掉眼泪。
她头昏眼花,抬手抹了下她自己的脸上。
湿漉漉的,原来不是冷汗。
林疆会原谅她的。
林疆走后的第三天,她才深埋在他的肩侧开始掉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像是断线的珠子,每一滴泪水都烫及心口,那才是她给林疆的真正践行。
起初她还是克制着那点哭声,陈淮只是察觉到肩上被一片温热濡湿。他揽着她继续,她终于受不住开始放声恸哭,而他立马收住停了下来。
他想帮她擦下眼泪,可是她的泪水像是开闸决堤的洪水猛兽,他关不上,也不想去关。
因为这远远好过她一直藏在心里。
那些苦痛悲伤,她只有宣泄出来才可以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疼得越凛冽,她才知道她还真切的活在世上。
还知道疼痛。
还知道她还有陈淮。
还知道这个世界如此奇妙,送走一个手足至亲,会有新的至亲爱人来到她的身边。
林疆走了,陈淮过来守在她的身边。
她和他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他们都契合的很。
他会是她在这个世上新的倚仗。
不单是他,她也会成为他的倚仗。
在这世上,她还有陈淮可以互为依靠。
她赤手空拳穷尽心血要渡林疆回岸。
可是功亏一篑,林疆还是离她而去。
林疆离开了,她还有枕畔的这个男人,和她一起走完余生。
只要陈淮还在,她不会被心里的魑魅魍魉击垮掉。
陈淮不清楚林简哭了多久,到最后她趴在他的肩上哭到筋疲力尽,终于虚脱昏沉睡去。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也还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