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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是为今早的事情道歉的,荨姑娘”
“不必了,我不是什么记仇之人,早上的事情应该有些误会,温庄主若想解释什么就直说,若只是道歉就不必了。我不需要道歉,只是比较好奇温庄主的故事。”南宫荨倒是爽快,这让温恕仇有些惊讶,但是也让他安心了。如此爽快之人说不记仇定是真心实意。
“柳鸢剑是一对鸳鸯剑,是江湖之上不可多得的宝剑,传说是可族人与沁族人为庆祝两族首次联姻请两族有名工匠耗费多时铸成的,后来两族人分别建国忘川和雪禹,两把剑便在两族后人之间流传。三十多年前我的父母因为一对柳鸢剑结缘,可族与沁族再次联姻,传为一时佳话。
至此,江湖上更是渴求这对宝剑。只是当时我的父亲是可族忘川城主的御前护卫,深受城主信任,身份高贵,虽常走江湖但毕竟是朝中之人,再加上我的父母二人武功还可以外人不敢以江湖手段抢夺。所以,我们在忘川城的生活还算安定,一家人也很快乐。
我六岁那年,我的母亲再有身孕,父亲当时又忙于朝务,母亲便时常带着两三个随从出门走动散心。有一天天已经黑了,母亲还没有回来,父亲着急便要出去找,我那时候小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里,就跟着父亲准备出门去了。
我们还没出去门口,从雪禹城赶来的沁族亲友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说母亲刚到雪禹城的时候就被人追杀好像是躲进了墨山,三个随从已经找到了尸体,只是没有见到母亲。
父亲听完大惊,我们连夜赶往雪禹城,刚经过墨山的时候,突然一群人围了过来,父亲以为只是劫财,不想多耽误时间,扔下身上的银子便带着我上山。没想到那群人并不是冲着钱来的,他们步步逼近,把我们逼上了墨山旁边一座小山丘。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父亲这才意识到这一切可能都是阴谋,而目的是柳鸢剑。但是我们不知道母亲现在处于什么状况,既担心母亲又害怕。
接着,乱箭齐发,整个世界好像只能听见箭的咻咻声和烈火焚烧的声音。我害怕极了,父亲将我护在身后用剑拨开乱箭,僵持了好久,父亲终究体力不支,一支箭直插胸口,
此时,他们步步紧逼,围拢过来。父亲很绝望,捂住胸口,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泪。我害怕极了,但我不敢哭。我知道就算葬送生命,他也不希望柳鸢剑就这样被人抢走,就这样从自己手中丢失,因为那不只是一把剑,还有感情,有故事。
那小山丘的后面是断崖,虽然不深,但若跳下去也会丧命。父亲捂住胸口的箭拉着我向断崖走,他们就在后面步步紧逼。父亲拔下胸口的箭将柳鸢剑交给我,
我紧紧地抓住剑,父亲抱起我纵身跳下了断崖。一阵眩晕之后,父亲的血从口中喷出,而我从他身上滚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凝滞了。除了血腥气再也没有其他存在。但是我还活着,我很清醒我还活着,但是全身的疼痛让我没办法动一动,我知道父亲死了,但是我活下来了,我想只要我活着,柳鸢剑就不会丢了。
我紧紧地抓住那把剑,再也没有了害怕,再也没有了牵挂。我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就感觉不到全身的疼痛了,我感觉自己像是死了。
后来,我再次醒来,躺在一张很软的床上。身上的疼痛一点也没消除,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还活着,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世界,那个房间里有门有窗,窗户里还射进来阳光。经历过死亡你才会知道活着是有多幸福,哪怕身上的痛苦让我一刻钟也不能忍耐,我依然很高兴我还活着。可是,从此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孤儿”
温恕仇两眼呆滞,脸色苍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仿佛又感受到了全身的疼痛和内心的悲恸。
虽然越来越语无伦次,越来越模糊,南宫荨和梁通听到这里,不禁心疼起面前这个人,那个六岁的孩子,挣开眼睛的那一刻,内心是多么地挣扎,孤独?疼痛?悲伤?痛苦?还是应该为活下来庆幸?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温恕仇再也讲不下去了。隐藏了二十年的伤疤,突然被血淋淋地揭开,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而南宫荨也不敢问下去,不忍听下去。她手里的这把剑,难道是母亲的家人花高价买来的或者他们就是杀害温恕仇母亲的黑手?南宫荨被这种幻觉压抑地无法呼吸,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母亲的剑会带着如此血腥的历史。
“所以,是墨山道人救了你?”梁通小心翼翼地问道,将两个沉默的人的思维拉回现实。
“是的。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把我身上的伤治好,教我读书,两年后我身上的伤全部痊愈了,他开始教我练剑。我在墨山呆了四年后,便出来闯荡,临行之时他把父亲的柳鸢剑交给我,他给我取了名字叫恕仇,他希望我忘记以前的事情,忘记那些黑暗的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毓清庄的老庄主和他是旧友,我路过温州的时候,老庄主收我为义子,我也改姓温,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过去的事情终究不可能忘记,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寻找当年的点点滴滴”
温恕仇言语有些哽咽了。
“十八年了,我叫了十八年的温恕仇,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叫易殊,我是当年忘川城御前护卫易锋的儿子”
第36章 柳镜凌()
南宫荨抓住温恕仇紧紧握着茶杯的手,那种冰凉似乎正如这个少年的心。南宫荨不知道此时该怎样安慰这个少年。
南宫荨的温度渐渐从手蔓延到心底,两行清泪更是洗净了心中的苦痛,十八年了,这些话憋在心里十八年了,终于一吐为快。这些话,这些故事就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口血,吐出来才感觉到轻松。
“对不起,对于这把剑”
“我知道。”
南宫荨松开了手。三人静默,世界好像凝滞了一般。
望着对面的少年,南宫荨不禁有些感叹。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给她的磨难太多,没想到就是对面这个少年,那个一袭白衣在桃花雨中翩翩舞剑的仙子一般的少年内心竟然藏着这般苦楚和仇怨。恕仇二字简单,恕仇此事难。他十几年江湖逍遥都无法放下过往,自己又何尝不是深深铭记?
“荨姑娘此番江湖之游,切记,江湖之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温恕仇饮下杯中清茶,起身往门外走。
“连你也不能信吗?”
“你并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任何人都不要信,人不会被敌人背叛,背叛你的只能是你的朋友或者,你至亲的人。”温恕仇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可是,我相信你。”南宫荨站起身,望着少年的背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你。”
温恕仇没有回头,走了。虽然告诉她不要相信任何人,但是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对一个相识不到两日的人讲述自己的故事,告诉她自己内心的悲苦,难道仅仅是因为师出同门?不,温恕仇知道不可能。
十八岁,手里还有柳鸢剑,难道这,都是巧合吗?可是除了巧合,好像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等朱纲的人回来,等墨昀尘回来,等着揭开她的身世,虽然这一切可能都没有什么用。
“公子,姑娘在溪边柳林等您过去。”刚出门,便撞见了小倩。听得这一声,温恕仇内心荡起波澜。紧忙随着小倩去了。
溪边柳林,一直是温恕仇最喜欢的地方。三月时节,柳枝轻抚,溪水荡漾。溪边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倚靠在一棵柳树上。嫩黄色的衣袖在三月的微风中飘摇,一头青丝也被微风吹乱了。手里拎着一把竹篮,她将篮中的粉色花瓣一片一片洒在溪水之中。估计那水都要变得芳香起来。
温恕仇慢慢地靠近,轻抚少女的发丝,少女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来。顺手把竹篮递给了小倩,小倩拎着竹篮走了。
“那个姑娘挺漂亮吧。”
“镜凌?”温恕仇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看不出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他猜不出柳镜凌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真好听,一定很漂亮吧。”
“嗯,还好吧。可是我总感觉她有些熟悉,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把你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是。因为今早”
“你昨天说我的那支曲有些生硬,我今日改了改,你要不要听啊?”柳镜凌打断了他的话,把脸转向他,微笑,依旧看不透。
“好。”温恕仇总感觉今天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也不多说话。说着便将姑娘扶起来,扶着她走到那年为她而建的琴台,扶她在琴旁边坐下。将她的手放在琴弦上。姑娘用手抚了抚琴弦,便开始弹奏起来。
谈者有意,听者无心。温恕仇不知道柳镜凌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心思很乱,自然听不下去。他看着她,他抓住了她的手,“镜凌?”
“心乱了,就算是仙音秒曲也唤不回。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能感受到。”
“镜凌,抱歉。”
“突然想起那些事,是不是很难过啊。那个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会理解的。公子不要担心了。十八年前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虽然这次墨公子没有找到,我相信他不会放弃的,总会有真相的。”姑娘反手握住了温恕仇。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个世界上,懂他的除了墨昀尘,只此一人了。
虽然柳镜凌眼睛看不见,心却十分透亮。这个善良的姑娘,陪伴了温恕仇十多年了。弹得一手好琴,做得一手好曲。天妒红颜,夺取了她的眼睛,不然,这个姑娘真的称得上绝世风华。柳镜凌只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不知自己自己沉鱼落雁之貌,一直觉得配不上这位少年庄主,虽然两人两心相悦情投意合,她也多次拒绝了温恕仇的求亲。可是,红颜可求知音难觅,温恕仇从未放弃,也再未爱上他人。爱字一旦入心,绝世容貌也不再入眼。
十二年前,几乎同一时间,两个苦命的孩子住入毓清庄。温老庄主的妹妹妹婿因病相继离世,撇下柳镜凌孤身一人,温老庄主将外甥女收入膝下,待她如亲女一般。老庄主在世之时,便看出温恕仇的心思,多次撮合不成,弥留之际将柳镜凌托付与他。
二人都是苦命之人,长于温老庄主膝下,情同兄妹又远胜兄妹。这乱世红尘之中寻得一知音,是可谓一生幸事。
五年前,他为她在这溪边栽种一片柳林,在这柳林之中为她建得一垒琴台,从此,这溪边柳林便是二人最温暖的地方,互相安慰,互通心灵,她弹琴,他舞剑,两人促膝长谈。
温恕仇望着眼前这位红颜知己,无法抑制的情感一涌而上,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着那双无神的眼睛,“镜凌,嫁给我,好吗?五年了,我从未爱上个任何人,我从未放下过这段情感,我爱你,我只想好好地照顾你”
“我,我怕,我怕我会拖累你。”
五年来,柳镜凌都是这样一次一次地拒绝,一次一次地挣开那双温暖的手。温恕仇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他,不会放弃,若她不嫁,他便终生不娶。
“天地为证,苍天可鉴。若公子不嫌弃,我愿陪伴公子终生,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