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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调渐渐飘忽,最终消散,大当家闭上眼睛,就像永远睡过去一般。他赢了,他守住苏家的骄傲,一辈子没低过头。他也输了,他守不住内心的孤独和思念。
其实苏宁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爷爷想家了。不是这个家,而是唱着山歌曲调的那个家。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宁总会看见大当家翻开那本他贴身收藏的泛黄日记本默默发呆,那本日记本,苏宁偷看过,被撕得只剩下一张纸,纸上用朱砂竖着写下一行小楷。如血一般艳丽。
“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回头无岸!”
日记终归随着大当家的逝去而深埋土里,上一代的恩怨没人再提起,只是苏宁希望,有一天,将大当家风风光光地送回家。他知道这很难,因为现在的他,就连知晓缘由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他有信心,相信很快,家人就会承认他的资格。
苏宁眼神坚定,紧握住奇楠,吐出最后一口烟,屋内云雾缭绕,苏宁最后看了一眼大当家,掐灭烟头,转身猛地拉口房门。
夕阳的余晖洒向苏宁棱角分明的侧脸,鼻梁如同一座笔挺的山峰直插云霄。
“福伯,告诉二当家,我明早过去一趟,”苏宁掠过屋檐,目光穿透天际,如刀锋般锐利,“有些事,该早些决定了。”
福伯站在门边,躬身而立。
第七章 你的鞘,藏不住我的锋(上)()
第二天,苏宁五点起床,洗漱完毕后,下楼沿着小区的人工湖开始晨跑。
昨晚将激活活性记忆的其他材料统计出来,查了下价钱,震惊地发现每次实验材料,除去最珍贵的奇楠,竟然还要三万多。还不算成功率,成功还好,失败的话,三万多的材料钱全得打水漂。
苏宁算是明白了,所谓科学研究,就是不断烧钱的过程。如此情况,不得不迫使苏宁提早做出决定。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他父亲那里拿到创业基金,同时,失去继承他父亲财产的权利。
管不了这么多,舍得,舍得,不先舍,哪有得!
日头渐渐爬高,郁郁苍苍的小区草坪也开始出现零星的晨练人群,大家相互点头打招呼,遇见苏宁,便问候几句,无非是高考成绩之类。
苏宁微笑着一一作答。自从爷爷走后,他便搬出老宅,独自居住。翠竹园小区这套两居室住房,属于政府拆迁安置房,周围配套设置齐全,非常适合居住。
三年多时光,苏宁跟附近的邻居也都慢慢熟识起来,大家也都从心里里喜欢这个有礼貌、内心谦和的小伙子。也有人问过苏宁,为什么不跟父母住一起,他只是笑,不回答。久而久之,众人除了喜欢之外,对苏宁也对了几分怜悯之心。
沿着人工湖跑了十来个圈,苏宁早已是汗流浃背,眼看日头渐渐毒辣,他结束了今天的晨练。
回到屋,冲了个凉,精神不由大震,随即做了碗面条,扒拉扒拉吃完,从衣柜里套了件运动服,便出了门。
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神色匆匆,汽车喇叭声一浪高过一浪,发动机引擎嗡嗡作响,不时从排气管冲出浓黑的废气烟雾。
等公交的市民挤满了站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一张麻木的脸,目光呆滞而迷茫。
不知谁喊了一句,“车来啦!”宛如向满是饿得双眼发绿的饿狼笼子里,扔进一块肉,所有人闻风而动,拼命的朝前挤。
顿时,吵闹声,呼喊声,小孩的哭叫声,不绝于耳。
如果这便是城市发展的原动力,苏宁希望时间倒退十年,那时,楼没这么高,车没这么多,空气没这么差,人心,也没这么冷漠。
苏宁止住想要扶起,刚被人群挤得跌倒,正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女孩的手,在一个头发花白老太太警惕戒备的目光中,转身离开站台,招手邀了辆出租车,附身钻了进去。
“鑫华大厦。”
随口叫了目的地,苏宁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司机到是热心肠,从后视镜里望了眼苏宁,笑呵呵地说:“小兄弟还是学生吧?”
苏宁轻哼了一声。
司机接着道:“这年头敢做好事儿的不是涉世未深的学生,就是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随后轻叹了口气,“这世道,变咯。”
苏宁无法反驳,望着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幢比一幢高;双排八车道,车水马龙,一辆比一辆贵。
欲望挣脱枷锁之后,道德哪还有什么底线?
人没了底线,至多只能叫站着的禽兽。
苏宁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未来要选择学霸这条路,或许初衷仅仅是为了不被同化,仅此而已。
鑫华大厦离翠竹园小区并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转瞬既至。
抬头看见“振动运输”泛着金光的四字招牌,似乎比上次来大了一倍有余,不仅是招牌,连门面都扩大不少。
甚至前台都换成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靓丽女孩,记得上次来,所谓前台,仅仅是一张贴在墙壁上的路标而已。
“您好,先生,请问有事情吗?”女孩笑得很甜,声音软软的,江南特有的语调。
“我找苏振动。”苏宁简单说明来意。
“请问,您跟苏总有预约吗?”女孩很有礼貌。
预约,怎么还要预约,苏宁一愣,不知道昨天跟福伯说的,算不算预约。
前台女孩见苏宁一愣一愣的,就猜到他可能没有预约,当下礼貌回绝道:“先生,我们苏总很忙,现在恐怕没时间见您。您可以在前台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一会我传真给总经理助理备案,如果苏总有时间……”
话还没说完,却见总经理助理王大年急匆匆地跑过来,喘着粗气,一张肥大的脸上满是汗珠,抬眼扫过苏宁,眼神一亮,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恭敬道:“苏少爷……”
苏宁一皱眉,抬手打断道:“我叫苏宁,你认错人了。”
王大年反应极快,脑子飞快转过数个念头,立马接过话头。
“苏宁先生,福老吩咐过,您来了就赶紧上去,苏总在办公室等您。”
说着,半躬着身子,低头狠狠瞪了前台女孩一眼,你要想死,别拉着我。堂堂董事长公子被堵在自家公司门口,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王大年心里想着是不是开除前台女孩,以平息大公子的怒火,却发现苏宁按了电梯,才知道大公子并不打算追究,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准备将苏宁迎入电梯,却不想苏宁摆摆手,拒绝道:
“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王大年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苏宁进了电梯。这会儿,前台女孩才敢出声,惊魂未卜地拍了拍胸脯,刚才听王大年叫一声苏少爷,只觉脑中发晕,嗡嗡作响,生怕苏宁迁怒自己。现在一份稳定的高薪水工作可不好找,自己进“振动运输公司”前台,父母求人费了老鼻子劲才弄成功的,可不能丢了。
迎着王大年不善的目光,女孩眼珠子一转,走过去拉住王大年衣角,半是责怪,半是撒娇道:“大年哥,你可不厚道,你说要照顾小妹的,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重要人物,怎么就没听你提过苏总的公子?”
或许是一声大年哥,叫得王大年骨头都轻了三两,也没继续追究,只是望着电梯的方向,轻叹道:“哎,谁知道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
电梯升到14楼,苏宁出了电梯右转,第三间就是总经理办公室。他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低沉而严肃的声音。
“进来!”
苏宁推门而进,房间里陈设很简单,长条会客沙发正对着黑办公桌,中间隔着一张钢化茶几。旁边是一台饮水机。
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男人,身材魁梧,黑西装,短发,国字脸,他低着头正在写着什么,看不到脸,但能感觉从他身上无时不刻地散发着一种压迫感,不怒自威。
他便是苏宁的父亲,苏振东。
见苏宁进来,苏振东没有抬头的意思,继续翻阅着材料,不时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苏宁也没有打搅的意思,默默走到窗前,俯视脚下的城市,目光深邃。
屋子里只剩下钢笔划过执掌的沙沙声。
大约过了十分钟,苏振东将文件合起来,放下笔,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冷漠地望向苏宁。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说明来意。”
苏宁慢慢回过身,盯着苏振东,沉声道: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苏振东面色猛地一沉,目光变得无比犀利,如利剑一般刺向苏宁。
第八章 你的鞘,藏不住我的锋(下)()
苏宁毫不退缩,目光坚定,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的较量俨然在这一刻开启。
办公室内静谧异常,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空间显得异常刺耳,苏振东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拔掉电话线,丢在一旁。
或许是铃声的介入,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抑。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苏振东率先打破沉闷,声音低沉。
“你的财产,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已经拿到。其他的,我不想要,你也给不了。”苏宁目光幽然,语调轻松。
苏振东听得出来,在轻松背后,隐藏着一股无比决然和骄傲。他沉着眉,站起身来,走近天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自己脚下忙碌、奔波。巨大的优越感袭来,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苏宁,眼神审视。片刻后,目光转回窗外。
“你跟福叔学过两年刀,那我问你,刀为什么有鞘?”
“因为刀不重杀,而重藏。”
“既然你知道,说明功夫没白练,我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今天的话,我当做没听见。你走吧。”
“不,我想你搞错了。”苏宁回过身,摇头望着苏振东,眼神璀璨。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的鞘,藏不住我的锋。”
话音未落,苏振东猛地回过头来,眼神凶厉,面色铁青。
“你再说一遍?”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苏宁不答他,摇摇头,笑着问道:“福伯说你练剑十年,你知道剑为什么会有双刃?”
没等苏振东回答,苏宁自顾自地解释道:“因为剑不仅能伤人,还能伤己。”
“福伯说,他练刀,是因为刀只有单刃,出了鞘,只伤别人,不伤自己。剑则不同,剑出必饮血,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的。所以古往今来,用剑者多薄凉,因为剑是百兵之皇,是帝王之术。帝王之术在于平衡,杀人杀己,伤子伤孙。”
声音飘忽,放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道不同,你的剑鞘,如何藏得住我的刀锋?”
苏振东心智坚定,自不会被苏宁几句话扰乱心境,他冷冷地注视着苏宁,待他说完,才冷冽地丢下一句,“信口雌黄。”
直到这时,苏振东才真真正正地注意到苏宁,尽管一顿诡辩在苏振东听来显得荒谬幼稚之极,但他不得不承认,苏宁的某些话触动了他的神经。
“笑话!你懂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落后就要挨打,这个社会,你不吃别人,别人就要吃你。读书没让你成才,却让你成了满口仁义道德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