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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之后,便是一场孤单的落幕,向来如此。
而完成了环球航行和学宫几个学科奠基的陈健,到底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还是这只是鸟雏的新鸣,并在后面会发出震彻天地的啁啾?
短暂的沉默之后,陈健在公开渠道上做出了反应,几乎是所有都城的与之相关的报刊小册子都在醒目的位置予以刊登。
在陈健出海的这段时间,反对陈健的人不少,质疑的也不少,可是靠着那些相信陈健的年轻人便都一一反驳,而且陈健回来后只字未提,根本没有当回事。
而此时不管谁输谁赢,陈健一旦在公开渠道做出了反应,也就意味着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足以引起陈健的重视。
那些看热闹的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兴奋起来,这种公开的反应也就意味着一场论战的开始,而论战一旦开始、尤其是这种可以归纳总结逻辑演绎的东西的论战一旦开始,往往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即便科学就是一种一直渎神的行为,将上一代的神一次又一次地拉下来的过程,每个从事这一行业的人都该做好这种觉悟。
但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而言,这件事用一种更为俗气的角度去看,那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陈健从神坛上跌落,从此之后粉身碎骨,那些食腐的、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会立刻现身,趁他病要他命。要么,可能从今之后直到陈健死前,可能再无人尝试着去反对陈健的很多理念,免得到时候颜面不好看。
对那些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真正想要弄清楚这件事的人而言,这件事他们关注的不只是结果,而是整个论战的过程。他们已经掌握了逻辑法,只需要直到了论战的过程,结果就是注定与必然的。
陈健在这封公开论战的公开信上,用了一种很自信同时又有些仿佛教育的态度,但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反感。
“……在我环球航行的过程中,有很多人质疑或是反对我之前的很多想法或者说是被实验和归纳总结出的东西。这些质疑,有的我会很认真的解释,而有些我并不想要去浪费时间去和其作者争论苍蝇为什么不是鸟这种诡辩的东西。”
“很显然,今天要讨论的这个问题是严峻的、有意义的、重要的、且是涉及到整个世界基础的东西。对此,我很高兴,我始终相信真理越辩越明,并且始终相信所谓科学就是一个不断将前人推下神坛的过程。对我而言,输赢本身并无意义,有意义的是输赢的过程与结果。”
“这位先生的文章我在闽城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他的许多论点很值得思考,甚至是很有道理的。正因如此,这才是我之前所说的这件事是重要的原因。”
“他将微粒组合成的物,定义为经过生命精华的转换才可以出现的,和不需要经过生命精华的转换就可以出现的。”
“但是,生命精华到底是什么?他没有给出解释,并认为这和我说的引力一样。”
“鉴于为了将来方便讨论,我们可以称经过生命精华转换的可分之物称之为有机物,将不需要转换自然就可以存在的称之为无机物。我未必认同这种划分,但命名一样东西并不会影响这东西本身的效果。正如引力一样,可以称之为引力,也可以称之为魅惑力或是任何你愿意的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最终还需要一个大家共同认同的词汇作为通用。一如某些地方将女孩子称之为嫫、而这并不会影响她在别处只是女孩子这个通用概念的意义。”
“这位先生既然给出了这种定义,我不过是拾人牙慧地赋予一个简单的名字。并不影响任何的解释。”
“前面我已经说过,这位先生将生命精华这种东西视之为生物界的万有引力或者说一种类似的、冥冥中已经存在但我们却一直茫然无知以为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
“是的,引力就是这样的,一直存在以至于我们觉得理所当然,而且我们的眼睛并不能直接地看到引力这种东西,只能用我们的逻辑思维去想象这种东西的存在。于是,在这位先生看来,生命精华也是这样的一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但是逻辑上是可以存在的。”
“我想,他有充足的理由。比如说引力的存在,是通过我们观察下坠、用哲学定义了质量这个古怪的东西之后才可以想象出来的。”
“而生命精华也是一样。比如有机物,显然只能通过生命精华的转换才会出现,即便我们已经知道糖就是碳氢氧,但靠着碳氢氧我们根本做不出来糖。而将碳氢氧变为糖、将无机物变为有机物的关键,就是这个生命精华。”
“这位先生会说,正如引力一样,命名为什么并不会影响这东西的意义。所以生命精华可以叫活力、可以叫灵魂、可以叫生机、可以叫任何想叫的东西,并且在我写这篇文章之前就已经有拥趸者已经套用了灵魂这个词予以解释。他们会说,陈健,你要知道引力的引也是一直存在的,比如吸引的引和这个引是相同的意思。那么既然你可以用,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命名的时候用灵魂这个词来指代刚才你已经解释过的生命精华呢?”
“当然,这件事算作一个插曲,与这位先生无关,但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也趁机对这个插曲提出一个小建议。”
“人都可以重名,哪怕是当初弄出那么多大家喜欢或是不喜欢的规矩的姬夏也没有立下规矩说不准重名,我就更没有资格立下规矩说必须要怎么命名了。”
“但是,可以遇见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新的、从前不可能想到也从未出现过的新事物出现,这些新事物的命名应该是怎么样的?我希望学宫的先生们能够商量出一个结果,这不仅仅涉及到各个学科的问题,还涉及到对外交流出现的那些新国家的语言和国名的翻译,这需要有一个大家都认同的基础才行。”
“比如说之前在茶馆酒肆之间出现的那个叫社会主义的新词,这就很好,信雅达地让人直观地理解这是考虑国人作为一个整体的、以人的社会性为主体的研究。再比如那些欧洲名字的翻译,用了音译而非意译,这也很好。我们总不好管人家叫铁匠木匠屠夫。”
“比如说现在讨论的这个不管是否存在的‘生命精华’将其诡辩为灵魂,这就很不好。灵魂是一个已经存在的、远超生命精华的意义的东西。这就像是,有人看到了一只鸭子,于是将所有和鸭子相似的东西都命名为鸭子,但实际上我们直到这东西其实叫鸟,而鸭子只是鸟的一种。”
“这个插曲的事,我希望能够挣得广泛的同意、建立一个许多人广泛参与的组织,没有任何的政治意义,只是规定一下这些新东西的名称到底该如何命名定义,应该遵循一个什么样的规矩,以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现在,返回正题,关于这个生命精华的事,与刚刚我说的鸭子和鸟的关系很相似。比如现在已经存在的金属、酸、碱、酸酐之类的提法,是对的。那么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分法是不是对的呢?”
“在不考虑这个生命精华到底存不存在的前提下,这种提法是没有问题的。比如鸭子和人,你可以说一种是哺乳的动物,另一种是鸟。你也可以说一种是没有翅膀的、一种是有翅膀的。还可以说这两种都是两条腿的动物。”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这么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这个前提在于生命精华到底存不存在?或者说这东西到底怎么定义?这才是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假如说,只要是生命可以转换的东西就是有机物,那么水、碳酸气是不是呢?”
“假如说,只有既是生命可以转化,同时也必须经过生命转化的东西才能是有机物,那么到底什么东西才是符合这种定义的东西呢?”
“还是说,这位先生准备定义出这样一种东西——凡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成方法的,他便都称之为有机物;然后等到这种东西被合成之后,便立刻称之为这不是有机物。”
“如此一来,我想我已经可以认输了,因为这位先生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很显然,这位先生并不会这样无耻,我希望如此也相信如此。”
“既然这样,那便需要给我一个准确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是有机物。不管是归纳法还是定义法,总需要一个通用的、内部有联系的、成体系的定义。比如有翅膀、羽毛、龙骨突、卵生的是鸟,我需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关于有机物的定义。”
第六十六章 转移视线()
陈健算是将了对方一军,把球踢回了对方,顺便希望能够发起一场关于命名和翻译的研讨会。
命名需要一个归纳,比如酸此时的定义因为电学的缘故,给出的解释就是酸酐和氢的结合。
哪怕是陈健在文中暗中诋毁的、关于两条腿的比喻,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得给出一个定义。
如今对方的意思就是一些东西必须要经过生命精华的转换才能合成,那么即便万物还是微粒,那么有了一个古怪的可以各种定义类似神创的生命精华的东西,那就很麻烦。
陈健质问对方到底什么才能算是所谓的有机物,这东西他不可能给出定义,只能逼着对方给出定义,然后再从对方给出的定义中找出机会突破,否则他就是画个靶子自己打,就算弄出来别人也会各种质疑。
只不过这种定义是极难的,以此时的技术水平和对世界的认知,不可能提出许多太复杂的东西。对能够确定的有机物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一些简单的水平。
陈健公开论战的信件一经公开,引领陈健走入学宫圈子的、已经垂垂老矣的木老先生也发动了自己的关系网,加上陈健自己经营的一些关系,也都开始发声。
这时候直接捧陈健的就是在坑陈健,不管是木老先生还是其余人,此时都必须做出公允的表态,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公允的表态。
公开论战的那篇文章提出了主题和插曲两个东西,避重就轻先谈插曲,也就成为这些人帮助陈健的办法。
那个插曲虽然轻描淡写,可是问题已经很严峻了,翻译和新词汇的定义命名到底需要遵循一个什么样的规则?这不是这次论战的主题,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在看热闹的很多人看来,陈健提出的东西很有用很关键,无论输赢在论战的第一步,靠着插曲陈健已经取得了优势。
而且论战的主题陈健并没有回避,而是把问题踢回了对方手中,让对方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而想要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又需要很长的时间。
现在在主题上陈健已经出招,至少在很多人看来陈健不是怂了,而是对方根本没出招如今自然也不可能还击。
借助之前的准备和积累的名声,陈健已经把水搅浑。现在的陈健在别人眼中看上去是胜券在握,只是在等待对方给出定义。
为了假装自己不紧张,为了假装自己可以获胜,在等待对方给出定义的这段时间中,又发布了几篇公开的信件,利用自己的圈子和关系网,开始声势浩大地讨论起翻译和新时代词汇的问题,尽可能减轻对方抓住主题扣住不放攻讦的压力。
这里和中华文化圈不同,地理的封闭,数百年前忽然崛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