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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念都很清楚,可在具体怎么办上产生了分歧。
一部分人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和那些愤怒的市民联合,达成一些变革的提议,成为这一次起义的一部分。如果能够争取到一些对雇工有利的条件,可以适当地放弃一些原则。
另一部分人认为这不是一个机会,更像是一个陷阱,现在要做的不是联合,而是保持独立性的前提下,争夺整件事的主导权。如果能够争取到一些变革那是最好的,但底线必须坚守,宁可得罪这些愤怒的部分市民,也不能毫无底线地和这些人妥协。
不但有人进进出出,将城内发生的一些情况、起义派的一些纲领、街头政治的宣传内容整理出来,传递过来。
每来一封新的信件,讨论的喧杂程度就减轻了一分,等到油灯将要重新有用的时候,局势似乎变得明朗起来。
在别人看来外面的情况一点都没好转,但在墨党的临时委员会这些人看来问题已经清楚的很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熬了一天一夜的众人红着眼睛,开始了第一次投票。
“同志们,现在的情况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可能会发展成什么样,这个难说。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维持闽城的秩序,不给任何的其余势力将手伸过来的借口。”
“如果说,出了大事,以保护闽城或是维持秩序的名义,派来数千名士兵,这会非常不利。不是说现在能派来,而是今后以闽城的秩序不能维持为借口,虽然借口很多,但我们现在要尽可能堵住这个可能被利用的借口。”
“既然嗟远山已经选择我们帮着维持秩序,证明他也不想让闽城被别人伸手进来,也希望闽城的事可以尽可能少流血的解决。我们并非是说他心地善良,而是少流血对他有利,他需要名声名望,这正是我们所能利用的。”
“所以,我提议,现在就组织骨干成员,连夜巡逻,维持夜间的秩序。不要让任何人有机可乘,趁夜做出一些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举动。不要开枪,如果有人闹事就抓,我们的人足够。”
“工厂主和大作坊主估计也被吓得够呛,这时候他们会支持我们维持秩序的。用小生产者吓唬他们,但也不能吓唬的太厉害,以免他们的屁股坐到那些大家族和旧权利那边——我们得证明,有些时候有我们照着就行,不需要歪到那边。暂时来看将来会不会歪过去难说,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拖延一下他们歪过去的时间。”
“南安的基干力量也要尽快组织起来,进入闽城壮大力量。拿着嗟远山的信,告诉那些矿主这件事是郡守请求的,造成的损失也由郡里的财政支付。矿区那边也是如此,立刻派人组织,越快越好。”
“学堂里我们组织外围的年轻人也要组织起来,不要给那些人蛊惑宣传的机会。”
“陈健临走之前为组织准备了大量的资金,我们之前也囤积了很多的粮食,这一次一定要全力维持好闽城的秩序。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或是看法?”
红着眼睛的发言者看了一圈,对面有人道:“现在的问题是出现突发情况怎么应对?我们不可能随时指挥,而且很多紧急事件也不可能等到我们这边讨论出结果,前面再做决定。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方案和提纲。”
另一人道:“是。我们在闽城的力量维持秩序是足够了,等到南安和矿区的那些人过来之后,控制闽城也没有问题。但是现在那些砸机器的人对我们极为不满,我们守在大作坊的门前,这算是怎么回事?我们是那些人的看门狗?要我说,让各个作坊和工厂的人自发组织。理由很简单,大作坊的雇工一无所有,并没有那些小生产者的工具和购买原材料的资本,他们想要劳动必须依靠水力机械,所以他们也要捍卫自己劳动的权利。一旦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玷污咱们党派的名誉。”
“我不同意。既然道理很明白,咱们就不用遮遮掩掩的。的确,如果出了事可能会招致怨恨,但危险中也有机会,我们想要争夺这次事件的主导权,就必须旗帜鲜明地站出来。现在的事,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不是说我们藏起来就可以解决的,他们想要找借口总会找到。”
眼看争论又要开始,有人敲了敲桌子让众人急躁的心情暂时安稳下来,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道:“现在看来,最为迫切支持这次起义的只有两拨人。一波是从农村来到城市的农业雇工或是破产农民,以及原本就一无所有的城市最底层雇工;另一部分则是城内的破产小手工业者。”
“要弄清楚,这是两个阶层,只是暂时合力起义而已。而且主导者是市民阶层,那些最底层只是负责出力的,主导者的诉求是那些最底层的诉求吗?”
“从他们的诉求来看,乱的要命,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纲领。唯一一个能够完美满足这两拨人需求的理念和诉求,太过激进,也就不可能实行,而且估计幕后的一些人也没有这个胆子——他们真敢喊出不要政府不要法律彻底自由家庭劳作土地均分村社所有的小国寡民口号吗?现在看来他们不敢,他们怕了,或者说妥协了,希望北边那些旧权利的施舍,甚至妄图回到旧时代甚至更旧的时代,复古。”
“问题是这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是缘木求鱼。今天闹腾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些城内的破产纺织工和一些小手工业者,但是他们要求的东西,那些从农村赶来的还有那些最底层的什么都没有的雇工想要吗?反过来,那些什么都没有的想要的东西,是那些小手工业者想要的吗?”
“除非他们更为激进一点,要求彻底的自由,实现他们的小国寡民的村社联合,否则他们不可能有一致的要求。”
“我们给出的改良的办法,是建立郡属工厂,以挖掘运河、修建道路的方式容纳那些人。但是一样,这个办法对那些小市民小手工业者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却对那些底层一无所有的失业者有吸引力。”
“让这些精致的小市民去帮着实现那些破产农民的诉求,帮着他们去农村分配土地,和那些大土地主战斗,你们觉得那些精致的小市民会去吗?”
“这就是症结所在,既然幕后的那些人今天摆了我们一道,我们难道就不能还回来,分化这些人?把那些一无所有者团结在我们这里,而不是试图去团结所有人。”
“我们可以逼那些人表态!逼他们在土地问题上、在破产流民、在一无所有的最底层失业者的安置问题上表态。让这些精致的小生产者认同公有制、让这些精致的小生产者去帮助和他们完全无关的人争取利益……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别忘了,几十年前的弹花工起义的时候,那些有些资产和私有工具的小生产者做了什么。”
“先是和弹花工一起争取到了他们要求的条件,等到弹花工希望更进一步的时候,转手就把这些最底层的弹花工卖了。镇压的时候,弹花工请求这些人的帮助,但这些人得到了大作坊行会主维持条件不变的许诺后,直接拆了街垒把后面露了个干净。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如此,绝不会变,精致的如同瓷瓶,绝不敢拿自己去碰整个旧世界,更不要说去争取所有人的未来了。”
“所以,我们要宣传我们的理念,去争取那些一无所有的可以接受郡属工厂的最底层。然后,由着那些人继续闹腾,闹腾完之后逼着那些人表态——如果他们组建新议事会,我们可以参加,那么我们也可以激进,甚至可以从根本上变更土地制度,反正我们一直激进嘛,众人皆知。那些底层肯定支持,到时候我们就逼问那些小生产者小市民支不支持?如果不支持,那最底层会明白该跟着谁走才是对的。”
“我们负责激进,那些小生产者小市民一派负责反对,他们激进?我们比他们喊的更激进,到时候他们自己就会吓得把他们的本质露出来,我们才能夺取这件事的主导权,从而以进为退争取到郡属工厂和微额累进税,顺带着救他们一次。”
“不以进为退,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解决。虽说他们今天摆了我们一道,背后插了我们一刀,但终归大家曾经同气连枝,早晚他们也会沦为一无所有只余劳力的人,算是做件好事吧。”
第三十一章 主导权(九)()
那场有些急躁的讨论之后,闽城正式进入了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当中,宁静中透着一股股的狂热。
闽郡驻扎的士兵并不多,两千名士兵,根本不能够完成镇压。
况且,有权请求士兵出面镇压的官面人物诸如郡守,对这件事的定义只是“民变”,而非“叛乱”,可以弹压或是达成请愿去解决,还不至于用到平叛这两个字。
领导这一次起义的几方人物,心中都如明镜一般。本身就不是一个派系,而是数个派系的联合,或者说处在凄惨地位和对未来担忧的不同阶层的联合,内部的意见都还未统一。
他们都清楚,事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就是采用最为激进的政策,变革土地制度,煽动整个闽郡的底层来一次北伐,彻底改变共和国。
要么就只能采用妥协的政策,寄希望于第三方的绝对权利,制衡这些大机器和大作坊,从而达成小市民自己的诉求,从而和平地解决这件事。至于土地,小市民并无需求,那些闽城内的大部分小市民为基础的活动家对于土地制度并无太多的想法。
然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第一条路根本走不通,按照第一条路走下去的结果就是闽城又多出了一排绞刑架。
而且如果把这件事的性质从民变变为叛乱,不要说北边那些力量的镇压,就是闽城内其余势力的拼死反扑也会让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最开始的那批理想派、激进派们,在起义中冲在最前面的那群人,此时已经沦为边缘,根本不能在主导起义的这些人中占据多数。
根本不需要墨党的人去质问什么,这些人的内部已经开始分裂,或者说原本就存在不可调和的裂痕与矛盾,只是之前被共同的痛苦所凝聚在一起,但终究不是一路人。
传统的力量是巨大的,数百年的传统的习惯也是不容忽视的。
起义之后这些人用族群最为传统的习惯去解决面临的问题——承认议事会的权利,但不承认旧议事会成员的组成。
所有的行动都力图要控制在一个不是彻底毁掉传统和毁掉旧时代的范畴之内,虽然口号喊的十分响,但是除了控制了粮价、拿出一部分粮食发给最底层之外,暂时并没有太过过激的行动。
他们希望让新的议事会去决定所有的事,去分担所有的责任,而且按照传统获得所有今后行动的合法性。
在折腾了几天之后,起义的领导层将闽城当下最为重要的任务定为:重新推选议事会,按照二十岁以上、无犯罪记录的男子一人一票的形式,推选出新的议事会成员,从而做出关于种种制度的决定。
数日之间,街头、酒馆、茶馆、茶铺凉棚等地,到处都是宣扬各种思想的演说者和活动家。
墨党的纠察队武装起来后,帮着起义者维持城市的秩序,双方都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墨党承认二十岁以上一人一票推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