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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个宇宙,整个世界,也是一件有某种规矩操控的机械。
就像是力、原子的组合,这是世界诞生之初就产生的不可更改的规矩。动物、人,一定也有一种自己还没有觉察到的规矩,在暗中塑造着这个多彩的世界。
这种思维伴随着与陈健一起前往欧洲、经过非洲海岸,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动物之后;伴随着她观察着萌发的玉米朝着舷窗有阳光的地方弯曲……这种想法越发的深入她的内心。
加上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在闽城第二次相见、在房顶上的那场对话,这种想法一点点地开始成熟。
基于她看过的那本关于人与动物的书,她相信里面的内容是有道理的,动物或是植物,有繁衍的本能。
从都城的藏书馆,一路用眼睛观察到了欧洲和非洲,那些奇特的动物以及陈健的一些在陈健看来很正常的讲解,让她陷入了沉思。
一些奇特的动物,陈健给出的解释是这些动物为了适应这里的生存,换了别的动物在这里可能就死掉了。
刚开始,林曦觉得很有道理,并没有思索太多。
但是,回到船上后,林曦忽然想到了在荷兰看到的一种长肉很快的牛和羊,对比着非洲一些充满野性的动物,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按照那本人与动物的共性的观点来看,这种长肉很快的牛和羊,并不是动物们本能的优先选择。
如果要选择的话,肯定是要选择那些长着长长的犄角、雄壮而又富有侵略性的雄性,这在那本书中写了很多,举了很多的例子。
那本书的目的,是作者为了证明,人的富有是因为这些人更为强大。并将富有的人比作狼群中的头狼,应该拥有无限的交配权,并且人类也应该顺应自然消灭掉那些穷苦的孩童,这是一种善良。
然而林曦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人们在选择这些牛羊的时候,是违背了自然的规矩的。这些长肉很快的牛羊,是因为人们的选择,所以才一代代地传了下来。
可是,如果没有人,这些长肉很快、体型臃肿的牛羊,根本不会有交配的资格。
那么以自然内在的规矩来看,是什么决定谁该繁衍、谁没有繁衍的资格呢?
人是属于宇宙与自然的一部分的,显然人是通过自己所掌握的规则,来培育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违背了自然的,但却没有违背自然的规矩,也就是说人受自然的隐藏的规矩支配,但一旦了解了这些规矩,可以在这个规矩之内用规矩做一些违背自然本身意愿的事。
自然本身的意愿、自然本身的规矩,这两者是一件事?还是两件事?
亦或是……自然本身没有意愿,只有规矩?
自然根本不想塑造想要的世界,因为它没有意愿也没有意识,但是那种隐藏的规矩却给人一种意识与意愿的感觉。
就像是机械力学的发展,物体向下坠,看上去那是自然的意志,但其本质是一种吸引力。
本质只有规矩,这种规矩凝聚出了自然的一种虚拟的意愿与意志。
可这种规矩是什么?
林曦又想到了常常听一些陈健的朋友说起的诸如看不见的手之类的话,忽然间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像是那些长肉飞快的牛羊一样,他们能够活下来并且繁衍下来,是因为一双看得见的手——人类的手。
人的手,选择了胖乎乎的牛羊继续繁衍,而那些不胖的会被人为地断绝繁衍的机会。
那么,自然界的那双看不到的手,又做了怎么样的选择?
如果仅仅是这些,林曦不会如此的苦闷找不到头绪,相反会很容易找到一些头绪,并以自己的想法为目标,收集足够的资料。
然而,过早的杂交学和豌豆高矮这些陈健数百年前就弄出来的、如今还是农学班中基础的以阴阳二元重新组合为假说的教科书一样的存在,让这个问题变得复杂了。
林曦想,假使慵懒肥胖与雄壮好动是阴阳的两面,在经过自然的、看不到的手无数次的选择之后,自然的动物应该都趋于越来越雄壮越来越好动。
可是不管经过多少年的选择,仍旧会自然地出现慵懒、孱弱之类的幼崽。这些幼崽的这些特性,是从哪来的?
按说,这些东西已经不该存在于世界上了,已经被自然的无形的手消除了。
可是,仍旧存在,仍旧会发生。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忽然变出来的?
还是说本身就像是光与影?每个人、每个动物、每个植物,从诞生之初,体内就像是一个宇宙,拥有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的特征。这些特征一直潜藏在动植物的身体之中,但被自然的无形之手选中的只是阳面,阴面并没有消失只是藏了起来。
只不过会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这种隐藏起来的、没有消失、只是潜藏的阴面会萌发出来。
所以一些东西永远不会消失,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是那些被三棱镜分开的阳光一样,人们看到的并非假象,但并不是全部。
比起自然的手,林曦的想法更为可怕,也更为大胆,甚至走上了一条歧途。
她想,不管是有形的人的手,还是看不到的自然的手……这一切只是选择是阴面还是阳面彰显于外。
如今能做的,只是等到那些在人们看来有用的东西显现出来之后,再人为地选择这种特征延续下去。
假如……假如人能够摸清楚什么时候能让那些隐藏的特征显示出来,岂不是人可以操控世界的万物?
同样的,自然是天地之道的规矩所影响的,但天地之道并无意志,只是单纯的道,没有好与坏,也从没有定下世界的模样。
在这种疯狂的想法下,林曦在船队穿越南回归线的时候,翻出了笔记本,写出了这种从数年前就被陈健影响、到现在终于开始萌发的、充斥着时代特征人征服万物乃至操控世界的疯狂想法的第一句话。
“《从自然的无形之手、到人的需求的有形之手——从家养牲畜和农田作物的选择开始说起——道只是道,并无意志,不仁不恶,无德无情》”
摇晃的船舱中,林曦还不知道自己写下的这几句话的可怕的力量与可能引起的风波。
受制于时代与传统的神话和传说,她将万物的诞生,归咎于开辟世界的神秘的未知。
在未知的阴阳融合交汇的某个创世的瞬间,规则已经定下。
世界是变化的,规则是不变的。
倘若人可以掌握这种规则,人就拥有了除了创世之外一切改变的可能,包括万物。
当矿石可以凭借规则变为金属、当力可以凭借规则驱使、当电可以凭借规则创造、当水可以凭借规则分为气体……人与创世之后的神、天之间的区别,就仅仅在那些活着的生物上了。
显然,林曦想把这个权利也剥夺。
这只是个尚在脑海中的雏形,可随着船队继续向南,在风暴角停留并踏上这片原始而又古老的、没有被人所改变的土地后,这个已有雏形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第四十章 最锋锐的剑(中)()
好望角,并没有带来好运与希望。
十一月夏日的狂风冲击着海浪,舰队不得不在这里休整,两艘船被风暴损毁,完全没有可能修复,七十多人葬身海底。
狂风卷积着乌云,如同将南半球的天空都遮住了,白色的浪从天而降,拍打着摇晃着想要征服大海的帆船,船上的人如同坐在横穿垄沟的战车上,颠簸的想要把胃都吐出来。
轰轰的浪花不断撞击着岩石,这些人已经算是见识了大海的狂躁,却没有想到这个有着如此希望名字的地方会带来仿佛绝望的末世。
当风暴停歇,舰队停靠在一处不知名的小河边上。
给那些葬身海底的人举行了一个没有遗体的葬礼后,船上的人忙着检查损坏的舰船,拿出预备的各种木料,叮叮当当地修补着。
海上风暴停歇的时候,很快露出了晴热的天,吹动着这里的灌木林。
远远地看到了几个不知道是在放牧还是在狩猎的本地人,并不惧怕这支舰队的存在,而是涌到了海边,用一种咿咿呀呀的语言说着什么。
几个人拿着枪比划了一下,示意那些冲到海岸上的东西还有用,是我们的而非你们的,这些人有些畏惧地看着那些枪支,但他们显然已经熟悉了这里会有人出现,并不慌张,只是对这支舰队中的人的肤色有些好奇。
被海浪摇晃的有些晕乎乎的林曦如同正在晒太阳的懒猫一样,趴在一块石头上继续着未完成的呕吐,她只觉得胆汁都快要吐出来的。
兰琪从小骑马狩猎,身体要好得多,休息了一阵便起身走动,来到那群本地人的旁边,好奇地看着这些肤色不那么黑的人,好奇不已。
在之前的几个港口停靠补给的时候,那些本地人黝黑的仿佛炭一样的肤色给林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在风暴角,这里的人肤色有些发棕,是那种褐中透黑的颜色。头发蜷曲着,一团团的,就像是杂乱的一撮撮的塔头草,不时地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
或许因为语言太匮乏,所以都是断断续续的单词,而且很多听起来重复的读音,又像是每说一句话都会吞一口气一般。
看到陈健走过来,兰琪指着那些棕黑色的、个子矮小的人道:“这些人很奇怪。”
“你是说长相?”
“不是长相,而是给人一种特别平静的、仿佛自然一样的感觉。对我们既不恐惧、也不憎恨,和之前见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陈健笑道:“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咱们在北边补给的时候,你看到的那些黑人,对咱们或是害怕、或是想要出售奴隶的喜欢,都是那些葡萄牙人、荷兰人、西班牙人留下的结果。你所感觉到的不同,并不是人种的原因。”
“那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这里地方太偏僻了。远离洋流,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地需要的奴隶,从胡椒海岸或是罗安达,都可以快速地运到,那里又有洋流。而亚洲香料群岛地区需要的奴隶,又可以从这个大洲的另一侧距离更近的地方抓。商人啊,利益第一,航线越远,风险越大,所以才不会在这里抓。所以啊,你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之前几个港口完全不一样的自然纯净的感觉。”
陈健呼了口气,指着远处轰鸣的大海道:“你看,这里的位置很险要,如剑插入两洋,迟早都会被人打破这片平静。你喜欢这种平静自然的感觉?”
兰琪笑道:“不,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反正我知道,什么事让你一说,那些平静的美都会变成脏兮兮的东西,所以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谈不上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你觉得这里多久才会被牵扯到整个世界的利益争夺之中?”
“马上。我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小的定居点。”
“干什么?”
“种菜。”
兰琪笑着摇摇头,又和陈健说了几句,便去尝试着和那些说话听起来结结巴巴的人交流。
两个人的交流自始至终都是笑呵呵的,即便不久前刚刚有七十多人葬身大海。
不只是他们两个,那些幸存者之间的交流也是如此。
既然想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