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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工作坊那边也在改建,酱油一点没动,陈健知道想要垄断一个行业必然会遭受别人的反扑,他不想一下子得罪两个行业,所以先把精力放在了玻璃上。
其实南安县就有酱油作坊,陈健也不和他们竞争,除了自己作坊里的人也没人知道自己其实还是个黑心酱油生产者。
之前预定的大的陶缸也都运送到作坊中了,忙着连接改进,顺带着购买了一大批的硫磺和硝石积存。
这几个月陈健在南安县逐渐有了些名气,偶尔也有人宴请自己,在闽城混不到高级圈子里,退而求其次跑到南安总算是可以混进来了。
陈健让商社把通行税交在南安,自己这边的生产税也是把账本早早准备好,一点一滴写的清清楚楚,从不拖欠。有时候遇到兴修水利之类的摊派,那也是积极缴纳。
四月初的时候又以自己作坊的名义买了许多的书本、笔墨、桌椅凳子和一些玻璃送到了县上的学堂,很是得到了一个陈善人的名头。
有了这么一个名头,县里举行的某次宴会上见到了县令,夸赞了陈健几句。
县令叫嗟远山,看样子也就二十七八,很显然这个嗟远山知道陈健和陈斯文的关系,但是和陈健想的一样,并没有说任何私事。陈健也没多说,有些事不必说,有些事说了也未必有用。
嗟远山官声不错,既不是那种道德圣人苦修君子,也不是那种贪墨之辈,有手段也有能力,至于有没有背景陈健也不清楚,但是南安县矿产丰富,能够管的如此安定可见手段尚可。
比起县令,那些税务官、商务官、治安官之类的官员和陈健的关系都还不错。
这也是自然的,中央想要集权遏制分离主义倾向就必须抓紧钱袋子。
地方上能够征收的税款不多,除了明确规定可以征收的外,理论上地方的议事会要是同意多收也行,然而一般情况也不太可能有这么傻的人。
好在北方没有草原游牧民的威胁,又无常年水患,这就省了很大一笔钱,可以弄出一大堆的流官与吏。加之耕地众多、税收以资产土地为主少以人丁核算,又有一些官办的矿场盐场之类,官营钱庄银行不伦不类的东西也都有,收入足以支撑运转。
多一个陈健这样的作坊,地方上便能多收一点允许的税,他们当然喜欢。
这也是陈健藏在南安县的一个原因,至少不用怕自己的作坊被南安县拆掉,这算是没有内忧。
当湖霖派人来找陈健告诉他玻璃行会的人要宴请他们两个的时候,陈健知道外患终于来了。
到了闽城,看到自家商社门前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到陈健也都会打声招呼,既是因为之前的名头也是因为慈善商社带来的好处。
一进门,湖霖就苦笑道:“陈兄弟,你说的真是一点没错,看来咱们真是挡了别人的财路了。晚上这顿饭,怕是不好吃。”
“没什么不好吃的,倒是柱乾兄你,这将近一个月了,雇工纠察队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还行。我按你说的,招收了一批雇工。我在雇工当中也算是有些名头,还有些人除了为了钱,也是为了能做点有益的事,还有两个家境还算不错的年轻人也加到咱们商社里了。”
“咱们的人能站在咱们这边的能有多少?”
“那得看什么事了。你要说像你说的维持秩序什么的,恐怕现在还早。但是咱们商社既有分红,我又按照你说的那些道理和咱们的雇工说了,说是分红共赢这商社既是你的也是大家的。之前闽城哪有这样的好事?大家兴致都很高,真要是有人打砸咱们商社咱们也不用怕,一般人是招惹不起的。现在晚上已经有人来咱们商社听故事啊、闲聊或是一起学学认字算数之类的,我还有几个朋友也会在晚上来帮忙教一些东西。”
“那就够了,慢慢来吧。等过一阵咱们商社稳定下来,我再翻盖一下商社,弄的有气势一点。棍棒什么的都备下了?”
“备下了。按你说的,没买刀剑,都是长杆短棒,还招收了不少军中退役的矛手。”
“那好,我先回去看看父亲,傍晚来这里咱们一起过去。”
…………
田文亮的宅院,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明亮的蜡烛将屋内照的雪亮,玻璃行会的众人都在等着陈健。
陈健和湖霖来到的时候,田文亮亲自迎了上去,执着陈健的手欢喜道:“陈老弟,柱乾兄,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这可是等了许久了。”
“田兄,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我这从南安回来,总要回去见见父亲。”
“那是那是,理应如此。里面请……”
客套之后坐下,湖霖看了一眼陈健,陈健摇摇头示意湖霖什么都别说,只顾安心喝酒吃菜就好。
“陈老弟,我听说你在南安建了一个玻璃作坊?哎呀,你那玻璃我是看到了,又亮又大,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早就听说陈老弟的名声,想不到还会制玻璃。”
“是啊,我的确开了个玻璃作坊,而且生产的玻璃确实很好。”
席间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话已经提点到这了,都以为陈健会继续说下来,没想到陈健说完这句话后戛然而止,就像是随意聊了一句家常一般,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田文亮咬了一下牙,笑道:“陈老弟,你这玻璃作坊一开,我们可是要没了活路啊。再说陈老弟啊,你既然准备做玻璃这一行,怎么不先和咱们闽城的玻璃行会商量一下?”
“商量?”
“对啊,凡是行业,总要有个行会吧。大家有钱一起赚,总好过互相争竞。”
陈健哦了一声,说道:“我那作坊是在南安,并不在闽城。那里又没有玻璃作坊,也没有玻璃行会,再者也没人告诉我啊。”
“陈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的玻璃作坊在南安,可是你的慈善商社是在闽城啊,难不成你的玻璃只在南安卖?”
陈健奇道:“田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陈健也是识字的,翻看了咱们的法律规范,不曾听说不准转卖货物这一说法啊。南安不比闽城,人口不多比起富庶更是差的远了,这玻璃当然是要在闽城卖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喊道:“陈健,你什么意思?法律是没说不准卖,但是玻璃行会说了不行!”
陈健立刻起身,转身冲着田文亮拱手道:“田兄,恕我胆子小,这顿饭实在是不敢吃了。按刚才这位兄台的话说,这玻璃行会的规矩竟然比法律更高?再者从立国之时,便定下了郡县之间往来转运不得征收关税不得禁止流通的律令,当初这件事也是和北边侯伯国战争的起因。我听刚才这位兄台的意思是,闽郡竟要独立于华夏?是不是我从南安把玻璃运到这里还要缴纳关税?还是说华夏的律法管不到闽郡?若是这样,这顿饭我可实在不敢吃下去了,这是掉脑袋的事,我胆子小,况且我父亲还是军官,年纪又大,总不好将来让他大义灭亲。”
田文亮明知陈健就是在胡搅蛮缠,可万万没想到这话说的如此之重,赶忙笑道:“陈老弟说笑了。”
陈健摇头道:“我没说笑。我这人自小父亲教育严格,本人从不做违反犯罪之事。法律允许的我就做,不允许的我从不触碰。若是诸位有能耐让都城的议事会定下法律,说是行会规矩大于法律,我二话不说。可是既然没有,我就不清楚为什么我建个玻璃作坊还要先得到你们的允许?”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文亮也不绕了,直接说道:“陈老弟,你是聪明人,想来你也知道我们宴请你是什么意思,所以今天想要和你谈谈。”
陈健昂着头,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也说了。让我当玻璃行会的会长,否则免谈。”
这事是没有回转余地的,技术传出去比渠道和资产,自己根本争不过别人,装孙子装的再好,和利益比起来爷爷弄死孙子的事也不少,况且这利益太大。
既然这件事是田文亮挑起的,那就把球踢到他身上,看看对方怎么回答。
第五十八章 不谈()
“你何德何能,敢当咱们闽城玻璃行会的会长?”
质疑声极大,几乎是陈健说出来后立刻就招致了反对,很多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健,觉得这个年轻人简直是疯了。
最先质疑的并非田文亮,而是另外一人,但田文亮却相当满意这个质疑,有些话他不便说出口。
而且陈健年纪轻轻说出这样的话,田文亮觉得肯定会引人反感,有些不自量力的意思。
陈健面对质疑也不着恼,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我何德何能?”
“论德,我出资巨万办了慈善商社,每年盈余拿出来接济穷人,这一点在整个闽城也算是独一份了吧?我对于那些素未谋面的穷苦人都如此恻隐,难不成将来我做了会长却要吃了诸位不成?”
“论能,不提我写戏求学之事,既然咱们是玻璃行会,试问诸位谁能有我这样的手段烧出这样的玻璃?若是能,只怕我今天也没资格和诸位一同吃这顿饭吧?”
“我倒觉得,我自己是德能兼备,当这个玻璃行会的会长绝无问题。”
这话说的如此无耻而又真实,以至于众人难以反驳,细细想来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何德何能的质问此时是站不住脚的。
尴尬的气氛最终还是被田文亮打破了,哈哈地干笑了两声后道:“陈老弟毕竟年轻,气势冲天啊。说真的,我这行会的会长其实做不做都行,对我而言并无好处。只是我年纪大些,大家也都信服,有些事便好商量,总好过大家彼此间争竞,让大家都能赚一些。”
“陈老弟很多事不知深浅,我看这样,要不然你先加入咱们玻璃行会,等个三五年后熟悉了,到时候再推选你做这会长如何?”
陈健笑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我要是做了会长,大家一样可以赚一些,甚至比现在赚的还多。如今既是华夏而非当年侯伯林立的时候,郡县之间往来贸易并无问题。咱们闽城有行会,其余郡县也有行会,拧成一股绳各出股本,海船运输沿海郡县全用上咱们闽城行会的玻璃,那又赚了多少?”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显然已有人心动。
陈健不等田文亮反驳,又说道:“到时候我出技术,大家募集股本,对外封锁技术,成立玻璃垄断行会,全国富庶之地那么多,总好过盯着一个小小的闽城。”
田文亮咳嗽了一声,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不再说话,一起看着他。
他是实在没想到陈健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当年汞锡齐镜子就是靠着这种手段垄断了将近五十年,赚了不知道多少钱,后来才传出来。
这里面的巨额利润他不是不清楚,也不能说不心动,但是他却不想让陈健当这个会长。本以为这就是个年轻的愣头,万没想到有这样的雄心,让他有些诧异。
但是心动之外,难免被贪欲遮住了心。田文亮想,若是逼得陈健就范,交出技术,那么这个垄断行会的事就是靠谁更有钱谁更有威望来决定,显然还是自己。
“陈老弟,你这个提议倒是可以。但是呢,这个会长只怕你做不了,毕竟大家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