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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仿佛看到了燃起的大火,看到了燃起大火之后年轻人没有紧张而是观察着燃烧后产生的烟尘,在剧毒的火代替的烛光中,写下了“燃烧会产生浓烈的白烟”这样最简单而又充满故事的字眼。
更甚至,他仿佛看到了年轻人在这个远离繁华的木屋中苦读着各种书籍,猜测着自己的结论,之所以做这个实验,或许心中想的是想弄清楚牛羊为什么长骨头又为什么吃草可以长骨头,从而知道到底是什么影响着花果粮食的产量……
正如李芸听说过并且观看过的那幕名为孤儿的戏一样,原本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个小师弟会写出那样的东西。
而现在看到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觉得,那幕戏是这个小师弟在抒发自己的胸臆——无论怎样的失败,无论多少次的毁灭,都不会压垮一个心中怀有理想的心。
他觉得,正如那幕戏里说的那样,这一切,既是为了自我实现,也是为了让华夏更好:戏里的孤儿选择了政治,让同族的血不再毫无意义地流——而小师弟则选择了让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让同族挨饿的人变得更少。
至少,他是这样感动着自己,并用这份感动却推测陈健的,于是顺理成章,由而更为感动。
陈健还在说,李芸仍在听,但到陈健说累了的时候,李芸伸出手按住了陈健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师弟,我只能说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先生告诉我们不要靠猜测去说明一些事,因为猜测的总是不准的。但你的很多猜测却是对的,来之前先生还感慨了一番,说是有时候还是需要猜测的。”
李芸微笑着,说了陈健的一个“猜测”被证实了。那就是骨头和贝壳长的有些像,所以陈健“猜测”骨灰里有和贝壳和石灰里都有的东西。
检验的话,陈健是没有那些试剂的,便以猜测的形式写在了送到学宫的纸张上。学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器材都是他留下的或是当初受制于条件没做出而后来做出的,所以他很清楚学宫中肯定是有盐酸的。
所以他以骨头和贝壳长的很像为借口,挟着制出白磷的震惊求学宫的人用盐酸溶解骨灰,滤除液和碳酸钠反应,生成了沉淀。加热后分解、加水后生成熟石灰,从而证明了骨头中是含有如今不叫钙的钙。
加上那些白磷溶于水后的酸性,以及此时颇为流行的酸碱阴阳二元论,便可以推测骨头其实就是一种磷和钙用酸碱二元的形式结合在一起的东西。
由此可以证明骨头中是含有磷和钙的,那么这对于一些行业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比如养牛的发酵饲料中加入一些石灰牛会长的更高,出了发酵本身的目的外,也解开了这个知其然而不知其然的问题:原来是为了让牛更好地长骨头。
这不仅仅是一瓶白磷和两个实验,而是解开了一连串的问题,虽然其中有些李芸并不喜欢的“猜测”,但此时被自己的“猜测”和幻想所感动的李芸已经忘却了这个小小的不喜欢。
“师弟,我要恭喜你。你将成为二百年来在贤人祠上留名的最年轻的一个。如今你已经证明了你做到了这一切,先生最后的一点疑虑也将打消了,他一生正直,不会轻易推举别人进入学宫成为他的弟子,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
“我想,先生暮年能够收到你这样的弟子,会很高兴的。”
陈健哦了一声,故作兴奋地叫喊了起来,展示出一个年轻人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应有的表现。
有些夸张,有些做作,可在李芸看来这很正常,若是知道这样的消息还平稳如无风之池水,那才有问题。
叫喊之后,陈健厚着脸皮叫了一声师兄,并将从那些书中看到了木老先生的成就大为赞赏了一番。
他水平既高,知道的也多,看东西的角度自然不同,连带着夸赞也每每说到点子上,正是木老先生最为得意之处。李芸这个弟子时常听闻,听陈健一说顿觉这个师弟很不错,说的东西那绝对合先生心意,也对这个年少成名却不骄傲的小师弟有了几分亲近。
其实陈健的夸赞是真心的,他是很佩服这种苦心钻研学问的人的。他是抄袭者,而木老先生则是从黑暗中破出雷光的人,不能不让他倾佩。
然而对于去学宫上学的事,陈健却有不同的想法,于是说道:“师兄,我是很喜欢在先生身边聆听的,只是……只是能不能过两年再去呢?我在这边还有些事。”
李芸皱了皱眉,笑道:“师弟,我在闽城这些天也听闻了你的名声。年纪既小,又有剧作留名,对年轻人来说这的确是好过枯燥的学习的。可是我却觉得,你还是去学宫更好。纵然你知道很多,或许比我要强,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在这里就能证明的。就像是骨灰里的‘钙’一样,你在这里只能猜测,即便是真的也无法证明。”
“你在那里,可以更好的认识世界、解释世界,这难道不是你的梦想吗?”
陈健点点头,说道:“这正是我的梦想,但我想的恐怕与师兄想的还不一样。”
“怎么说?”
“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
“因为我自小就喜欢。”
“那么学宫中跟随先生学习的人多吗?”
“不多。”
“那么人们都愿意学什么呢?”
“管理、法规、司法这些吧。这些在事务官考试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学我们这些的要么总是很难赚钱和升官的。因而人其实并不多。”
“所以……我希望将来学咱们这一科的人比现在要多。”
“凭什么?”
“赚到钱。”
“钱不是最好的理想。”
“但是最多人的梦想。”
第三十三章 愿做火柴与不做火柴()
“师弟,知识本身是神圣的。也正是因为咱们这个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学这个的都是真心喜爱这些东西的人。这是好事。”
“师兄,所有神圣的东西到头来其实都是最世俗的一切。血统神圣不是为了神圣本身,而是为了所带来的世俗利益。学识也是一样,到头来不全都是为了最为世俗的东西吗?赚不到钱,学的人就越来越少,这是坏事。”
陈健又问道:“师兄可听说都城里有人提议要取消开蒙教育吗?”
“听说了,一群不成事的人胡扯而已,不是被否决了吗?提议的人也被人把屋子砸了。”
“师兄看过杀牛吗?牛重近千斤,又有锐角,四肢之力数倍于人。可是杀牛的人提着一口刀便能屠宰。为什么?因为其余的牛没有反抗。倘若一群牛,人们还不知道这些牛会不会反抗,想要杀牛的人就会找出一个人去试试。若是这些牛不反抗,那背后的人就会冲出来大杀特杀;万万没想到,这些牛居然反抗,还亮出了牛角,杀牛的那个人固然伤痕累累,但是真正想要杀牛的人却知道了这牛暂时杀不得,可是心思未必就变了,总会想着用别的办法杀。”
李芸皱了皱眉,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师弟把族群的大多数人比喻成任人宰割的牛,可实际上陈健还是说的好听了——哪里是牛?哪里配是牛?最多是一群小羊羔。
陈健又道:“不想让人们杀牛,最好的办法不是去告诉他们杀牛不好。而是想办法让牛吃草而产奶,倘若拉出的牛屎中能找到金子,那么杀牛的人便不会去杀了。”
“找到金子?”
“对。倘若有一个产业每年能够赚到上百万的金银,而做这个产业的又需要至少有过开蒙教育的人,那么那些反对开蒙教育的人会怎么样呢?他们需要人干活,而不是撸起袖子自己去干活。开蒙教育的人越少,他每个月要付的钱币就越多,这时候他当然会支持更多的人进行开蒙教育。有十个人,我只用一个,我给他一个银币,或许别人就能只要两百个铜子就干。有一个人,我也只用一个,那他要十个,我想了想最多也就是想办法减少五个,因为他要不干我可能要损失三十个。”
李芸摇头苦笑道:“师弟啊师弟,你不像是做学问的,而像是个市侩的商人。唯利是图。”
“唯利是图,也是学问。师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陈健弯下腰,从一个木匣子中翻出了一根小木棒,上面抹着一层黄色的小头,上面有些蜡,有些粗糙。
在布料上用力一划,一股刺鼻的味道从木棒上涌出,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随后燃烧起来。
李芸惊奇地看着这个小木棒,看到陈健倒拿着让火焰烧到了布料上,点燃了布料。
他立刻想到了这种可以轻轻一擦就能着火的东西是用那种名为磷的东西做出的,顺便又想到这东西若是可以做出来,倒可以让人们不再用火镰、阳燧之类的东西点火,方便得很。
陈健盯着那团火,幽幽地说到:“师兄,你看到了这东西,也就能想到这东西可以改善人们点火的方式。可是在我眼中,这并不是个好东西,至少现在不是。所以做出来,除了赢得别人的赞叹外,毫无意义。”
“因为这东西现在做起来很麻烦,所以价格很高。穷人买不起,富人有仆人生火,不会去买。人们又没有一种需要经常擦火的嗜好。这东西或许可以写在那些小册子上,可是除了喜欢咱们这一学科的人外,谁会去关注呢?”
“倘若这东西做起来很简单,价格很低,也就比火镰稍微贵一丁点,那么那又不一样了。即便人们没有一种需要经常擦火的嗜好,这东西也会卖出很多。那么自然关注的人就多,即便他们不喜欢咱们的学科,但是他们会喜欢这后面的钱。”
“现在最赚钱的是经商、土地、小作坊。这些东西,不需要太多接受过开蒙教育的人,开蒙教育的好处体现不出的。但如果将来……我是说很久远的将来,可能大的成千上万人一起劳作的工厂出现了,而且这一个工厂赚的钱可能就比十万亩百万亩土地赚的更多,那么接受过开蒙教育的和不曾接受过开蒙教育的人都在这样的工厂,工厂主会更喜欢哪种呢?”
“倘若工厂主多了,工厂产生的财富极多了,那么这些人的声音也会响亮。他们哪怕是为了更多可以简单培训就扔进工厂里做工的人也会支持开蒙教育。现在维持开蒙教育的,不过是之前的旧的、持续了数百年的习惯。而将来,或许就不是习惯,而是简单的利诱。”
“即便现在不可能,但我想要尝试一下,至少将来我可以发出声音,并用真实的对比去告诉更多的人,其实还是有另一种可能的——至少,一些很赚钱的新事物,需要大量至少接受过开蒙教育的人才能当好雇工。”
李芸盯着陈健扔到一旁的那根已经熄灭的小木棍,半是佩服半是怀疑地问道:“就靠这个能够一擦就点火的东西?”
陈健摇摇头。
当然不会是这种低级的火柴,这东西如今根本没有太大的市场。现在还没发现烟草,也就没有一个现成的市场,而且这东西做起来太麻烦。
这不是一根白磷火柴,而是一根硫化磷和硝酸钾弄成的危险火柴。用加热的石灰石产生的二氧化碳作为保护气,用制皂作坊里的甜水作为热浴底料,沸点高出水许多所以可以提供一个稳定的比较高的温度而又不会太